《[神雕倚天][杨过张无忌同人]红尘有你》南瓜大魔王

41、[6-7]

　　[7]
　　陆无双不由得拔剑站起身来。李莫愁却是立于原地，一动不动。
　　原来她在少年之时，常与爱侣陆展元共奏乐曲，这曲流波在当年常相吹奏，已是二十年前的旧事了——此刻音韵依旧，但风月无情人偷换，听耳边传来的曲调婉转绸缪，胸口处蓦地一阵疼痛，忍不住纵声大哭。
　　她突然痛哭，真是出乎了四人意料之外。陆无双心想师父狠戾毒辣，哪来得半点柔软心肠？怎么明明是报怨杀人，竟自在门外痛哭起来？但听她哭的愁尽惨极，回肠百转，不禁心中也感酸楚。而程英一惊之下，乐曲节拍便即散乱。
　　李莫愁心念一动，纵声歌道：“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箫声中本来充满的是愉悦畅怀之情，而李莫愁此歌词义悲切，声调哀怨，音韵节拍也与流波截然不同，歌声越唱越细，越细越高，程英内力浅薄，心神一乱，竟顺着‘欢乐趣’三个字吹出，等她转到‘离别苦’三个字时，已情不自禁的被带了去。
　　杨过在屋内听见情势不对，情急之下，出声高歌，与程英所吹奏的箫声相应相和。程英被他歌声一助声势，当即心智清明，急忙转过了调子，但毕竟萧韵清和，一时间吹不出高亢之音。她微一沉吟，回身奔进室内，放下玉箫，坐在桌边拂动瑶琴。琴声流畅欢悦，加之杨过的放声歌唱，一时之间，气势竟反压过来。李莫愁歌声越转凄苦，程英琴弦也越提越高，两边相持不下，只听铮的一声，琴上的‘徵弦’竟是断了。
　　程英遇此变故，指法一乱，一刻之间，第二根‘羽弦’又再崩断。李莫愁长歌当哭，她第三根‘宫弦’再绝。程英的琴和箫都是黄药师亲授，虽遇名师，毕竟年幼，造诣有限。李莫愁本要乘对方弦断韵散、心慌意乱之际长驱而入，但见茅屋外的土阵看似乱七八糟，实则暗藏着五行生克的变化，她对此道并无见识，不免心存忌惮，心中微动，口中不停，竟突然绕到了屋侧，双掌一扬，破壁而入。原来程英所布下土阵东一堆、西一堆，全为守住大门，却没想到茅屋土壁不牢。李莫愁破开墙壁攻入室中，陆无双大惊，赶忙回身抢入屋内。
　　杨过身上有伤，自知动起手来也是徒然送命，所以并无动作。李莫愁对他有所忌惮，一时也并未出手。程英将心一横，生死已置之度外，她调弦转律，弹起的却是一首桃夭。这曲子奏来华美灿烂，喜气昂然，陆无双不禁上前两步，立在程英身侧，和着她曲调轻轻唱到：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程英有她相和，琴声更是洋洋洒洒，乐音中春风和畅，花气馨芳。
　　李莫愁听的脸上愁苦之色渐渐去了，只问道：“那书呢？到底是丐帮取去了不曾？”
　　张无忌走上两步，将五毒秘转扔了过去，说道：“丐帮黄女侠，鲁帮主都是大仁大义，要这邪书何用？他们早已经传令下去，帮众子弟，不得翻动一页。”李莫愁见书本完整无缺，心下甚喜，她知丐帮律令严明，行事正派，也许当真是未曾翻阅。
　　杨过也将两片半边锦帕取出，说道：“还有这帕子，请你一并拿去罢！”
　　李莫愁见到这块锦帕，神色陡然一变，右手拂尘挥出，便将帕子卷了过去，抢在手中。
　　这锦帕中间一朵红花，四边缀满绿叶，是李莫愁送给陆展元定情之物，陆展元临终之时，将它交给了兄弟陆立鼎，说道若抵挡不了之时，将这帕子缠在颈中，李莫愁顾念旧情，或许能饶下性命，所以当年大难临头之时，这帕子被一分为二，给了程英和陆无双保命。而今日程陆二人已决定要同生共死，想到牵连了杨过和张无忌，心中不忍，便将这帕子给了他们。程英和陆无双并没想到被杨过在此时拿出，对视一眼，都觉得心中忐忑。
　　李莫愁兀自对着帕子怔怔的细看，往事纷至沓来，她心中烦乱，突然叫道：“往事已矣，夫复何言？竟将这帕子一阵急扯，往空抛出，锦帕碎片如梨花般纷纷乱落。程英一惊之下，铮的一声，琴弦又断一根！
　　李莫愁喝道：“好！再断一根！”她再大放悲歌，果然瑶琴的‘角弦’应声而断，于是冷哼道：“这就叫你们四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快快的抱头痛哭罢！”
　　这时瑶琴上只剩下两根琴弦，程英的琴艺本不十分高明，难以再成曲调。李莫愁道：“世间尽是苦楚，活着有何乐趣？弹几声凄伤之音来听听。”
　　程英摇了摇头，又弹几声，虽已无法成调，仍是桃之夭夭的韵律。
　　李莫愁道：“死不悔改，我便大开杀戒，瞧你悲不悲痛！”她口中说话，手上不停，拂尘直向陆无双头顶而落。所幸张无忌所距不远，手中木棒一挑一带之下，将陆无双拉到了身边，但他毕竟是受伤未愈，勉强出招，胸口气血翻涌不定，退了一步，方才站稳。
　　这片刻之间陆无双已由死向生的走了一回，却是毫不畏惧，仍是怒视李莫愁。倒是程英心中一乱，又崩断了一根琴弦。
　　杨过昂头笑道：“死有什么大不了，我们四个今日同时而死，心中也很快活，远胜过你活在世间孤独寂寞。无忌，你过来。”张无忌依言上前，这时生死一线，杨过看着他的脸庞，只觉得这些日子两人之间种种的顾忌别扭通通消散，情不自禁握住他的手，笑着道：“你说我们死在一起，在黄泉路上也说说笑笑，是不是胜过了这恶毒魔头十倍？”
　　张无忌心有所感，微微一笑，轻声回道：“是啊。你说的从来没错。”
　　程英和陆无双也是双手交握，相视一笑。这几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茅屋中本来是一片肃杀之气，刹那间尽化成了万缕柔情。
　　李莫愁目光在他们脸上看了几个来回，不禁想到：“如此看来，他们死了当真强过我活着，天下哪有这等便宜之事？”想到此处，她心中更是狠厉，定要叫他们临死时心碎断肠。于是拂尘轻摆，脸带寒霜，低声又唱：“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歌声若断若续，音调酸楚，犹似弃妇吞声，冤鬼夜哭。
　　这歌声中暗藏内劲，四人听了一会，不自禁便觉得哀伤。杨过还能凝神不动；陆无双也是心肠刚硬；张无忌虽心中起伏，但他内力深厚，勉强把持的住，只是面上微微变色；程英却忍不住先掉下泪来。李莫愁的歌声越来越低，到得后来声似游丝一般，若有还无，手中蕴劲，只等他们同时掉泪，就要将他们一起震死。正当她歌声凄厉惨切至极的当口，茅屋外却忽然有一人哈哈大笑，拍手踏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