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莉丝》全面回忆

4、先知

　　马车“轰隆”一声猛然摇晃了一下，驶上了外城的吊桥，在跨进城门的时候，马车外传来一片欢呼声，车轮渐渐慢了下来
　　瑟亚斯将两层窗帘都放了下来“别下车，别往外看，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晚上等我回来再说”
　　瑟亚斯下车的时候，塔莉丝听到了更响亮的欢呼声，可她已经没有一点向外张望的心思了。
　　马车随着士兵们慢慢进了城，直接将她送到了瑟亚斯的官邸，仆人们已经接到瑟亚斯传回的口信，没有任何人和她说话，她被直接送到了房间里。

　　入夜时分，瑟亚斯回到住所的时候仆人们告诉他，那位祭祀一直在房间里祈祷，虔诚的一动都不动。他进屋看到的情景是，塔莉丝扔旧罩着大斗篷，正盘腿坐在毯子上。对面的墙上是大幅的战神画像，果然是虔诚的祈褥。

　　其实也没什么可想的了，无论是瑟亚斯说的话，还是塔莉丝在草地上见识到的场面，就是墙上那幅手中开弓、身后背剑的战神画像，以及脚下这片带着臭味的地毯，这个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在对她大喊，她来错了地方。
　　至于八年后的事，她到不是太关心。矿脉上人们的生活习惯是过好今天、想好明天，能把这两天过好就够了。鬼才安排八年后的事。只不过这种方式她不太喜欢，不管她愿不愿意，八年后她都必须再返回一次，这就是为什么每个引导者都不轻易签下契约的原因。
　　可是符婆婆怎么办？只有她知道符婆婆出事了。不过，即使有人知道又如何？每次她们出现在交易大厅里的时候，你只能从那些人的眼神里看到这句话“她们竟然还活着。”仅此而已。要想让符婆婆平安，她必须按那些人所说的去做。
　　“只要在那沙罗学院生活一年，按时提供你在学院中看到、听到的事。”那只秃鹫就是这么说的，一年之后，她和符婆婆就能自由。

　　瑟亚斯回来的时候还带来了两件即普通又稀奇的东西：衣服和镜子。
　　衣服是带皱褶的长袖衬衫和一条窄脚宽腰的马裤，镜子是半人高的铜镜，对于一个生活在宇宙时代人的来说，这两套东西确实有点稀奇。
　　塔莉丝笨手笨脚地抽着裤腰上的几根绳子，就象是某种休闲鞋的鞋带，得想办法让两头的绳子一样长才好将腰系上。最后她坐在矮凳上试靴子时，那个半人高的铜镜也装好了底座立了起来，并且就在她面前。
　　瑟亚斯看起来有些累了，此刻正端着茶杯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茶。
　　塔莉丝则呆呆地看着镜中的女孩儿，十六岁的时候，她会有一头长长的综红色的卷发，白皙的皮肤、红润的嘴唇，长长的睫毛和一双漂亮却略有些忧愁的眼睛。她坐在凳子上轻触着镜子中的自己。微微转头又看到墙壁上一个少女的投影，长发托腰，脖颈低垂，睫毛扇动。
　　“真是匆匆岁月，”瑟亚斯在镜子中看着自己的脸感叹“时光不再。”
　　“我要回去。”塔莉丝忽然说
　　“我以为你会多照一会儿镜子，然后再问我一堆的问题。”瑟亚斯有些奇怪“你也不想知道，你来到了什么地方吗？”
　　“我只想回去。”塔莉丝执着地看着他“我知道您有办法。”
　　“那沙罗学院到底出什么事了？”瑟亚斯说 “象你这么大的学生多吗？”
　　“您知道那沙罗学院？！”塔莉丝惊讶而又心喜，看来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要简单的多
　　“别这么惊讶”瑟亚斯笑着喝了口茶“你是安肃的学生吗？”
　　“安肃是谁？”
　　“……”
　　“那我不问了，您即然知道那沙罗学院，就告诉我怎么才能回去？”塔莉丝说
　　“先告诉我，你是怎么进来的？”瑟亚斯说
　　“不知道”塔莉丝确实是不知道
　　“那沙罗学院现在什么情况？被幼稚园占领了吗？”放下茶杯，瑟亚斯皱眉看着塔莉丝。这孩子拥有那沙罗学院的徵章却不知道学校的校长是谁，误入了时空断代也不想知道原因就急着回去，那沙罗学院出什么事了？！

　　那沙罗学院警报开启的同时，橱柜最上层的一个盘子里就弹出一道光屏。
　　“出什么事了？竟然关闭了所有通道。”一个看起来有一个月没刮过胡子的人，正端着一个酒杯靠在一个壁炉前，花白的短发脏的已经打了缕，雪白的壁炉上扔着一个破败的帽子，科尔教授尽管有点年纪了，却仍是身材健硕，眼神清澈，喝起酒来也是豪爽非凡。
　　伊恩惊奇地看着科尔教授一口便喝干了大半杯，
　　“抱歉，不该让你们看到我这个样子，别都用这个表情看着我，”科尔教授手背一抹嘴巴长出一口气，似乎意尤味尽“这几天实在是累坏了，说吧，到底出什么事了。”
　　“教授，我们知道您刚回来不该打扰您。”艾芙琳娜看到科尔教授做了个停的手势“好吧。本该是今天入学的塔莉丝，在进入这个转换室的时候失踪了。”
　　“失踪？”
　　“已经到达了前院，可不知道什么原因在进入这里的时候，人不见了。我确定只给了她临时登陆的证件，伊恩也搜索过了，所有开启的通道中都没有这个证件的登陆记录。”艾芙琳娜一气说完之后，深吸了一口气“事情紧急。”
　　“也就是说，她不在学院内，也不在已开通的通道里。”科尔教授思索着“从失踪到现在多久了？”
　　“3分20秒”伊恩看了一眼数据“接她的时候是单向定点传送，她不可能回家去。”
　　“还是让事故组的人去看一下吧。不，”科尔想了一下“算了，让学院的警卫去吧。伊恩搜索断代。艾芙琳娜把塔莉丝的报告发给警卫。”
　　“已经在开始搜索断代了，可是断层太多需要几天的时间，”伊恩小声说“我怕来不及了。”
　　“从先生的断层开始搜索。”科尔立落地开始传送密码“我把坐标和密码给你，进行三星搜索。”
　　“您是说先生？”艾芙琳娜惊疑“先生？！”
　　“你认为还有几个先生？”科尔教授说“如果她去的是先生所在的断层，还有一线生机，如果是其他断层就不用找了。”
　　“您从来没这么大方过”伊恩惊喜地手脚擅抖着开始接收坐标和密码了“我还以为这辈子也不可能见识到先生的空间了呢！”
　　“您是说先生还活着吗？”艾芙琳娜小声地问，这是那沙罗学院每个人都一直想问的，如果不是科尔教授主动提到了他，没人敢当面提这个问题。甚至伊恩也停下了手中的活儿，低着头等着听答案。
　　“四分钟后我会修改密码，删除所有记录。伊恩你最好快点找到她。”科尔没有回答，而是又转过头看着艾芙琳娜“十分钟后来见我，我要听塔莉丝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您又要干什么去？”艾芙琳娜扬着眉毛，只要是与先生无关的话题，谁都可以对科尔教授高声“伊恩这里需要您在场！”
　　伊恩扁了扁嘴
　　“去找东西”科尔教授关闭了通信

　　塔莉丝只用了一点点时间，就将自己如何莫明奇妙的掉到这里的过程说清楚了，确实没什么可说的，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她只是进了一个院子然后就到了这里。对于娜沙罗学院她更是一无所知，因为她从来就没进去过，甚至在几天前，她还和绝大多数人一样，认为象娜沙罗学院这种地方，就象传说中失落的世界，只是存在于书本上的文字而已。
　　瑟亚斯听完后，到是一点也没有再深究下去的意思，而是立刻问了她另一个问题。对于她这样一个从没去过娜沙罗学院，也不认识学院里任何人的八岁孩子，为什么死活都要急着回学院去，而不是回家去？塔莉丝却不回答，再问急了就说“必须去。”
　　瑟亚斯一付若有所悟的样子看着她，塔莉丝也直视着他，一点也不退缩。两个人互相看了几秒钟，瑟亚斯笑了“我告诉你如何回去，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行”塔莉丝松了口气
　　“你答应我，不要告诉任何人见到我的事，无论是你的老师还是娜沙罗学院的人。在没有得到我的同意前，对谁也不要说。”
　　“行”塔莉丝举起一只手就象当初对安婆婆那样 “我不会对任何人泄露您的秘密，需要给您签订承诺契约吗？”
　　愣了一下，瑟亚斯皱着眉说“不用”
　　夜深的时候，小姑娘终于撑不住睡觉去了。原来事情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糟糕，瑟亚斯告诉她想回到娜沙罗学院有两个办法：娜沙罗学院找到了她，接她回去。或者等他们俩的伤都好了，瑟亚斯就能送她回去了。这方面瑟亚斯说的有些含糊，看起来在替她契约时间的时候瑟亚斯也受了一点伤。
　　“耐心等我几天”瑟亚斯当时说的很认真“坐这里的马车很难到达娜沙罗学院。”
　　这句话让塔莉丝立刻定下心来，象瑟亚斯这样的人说出的话，总不会差到哪里去。同时也有些不安。时间契约这种强大的法阵，是需要几人合力才能完成的。这种古老的被认定为已经失传的契约，只是在书本上被简略提起过。即然是契约，不知道瑟亚斯要付出什么代价。可他除了让自己等上几天，其他什么也不说。这与她在矿脉上打交道的那些人完全不同，塔莉丝不知道该怎么回报象他这么厉害的人。
　　瑟亚斯到是没想那么多，不过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确实有点担心，天知道一个八岁的孩子会不会生出坐着马车回学校的想法。
　　临睡着前塔莉丝才想起来还没有告诉瑟亚斯自己的名字，和安婆婆两个人孤独的生活让她还不习惯与外人打交道，这还是头一次，再未经别人问起，她就想主动告诉一个外人，她的名字叫塔莉丝。安卓尔。
　　瑟亚斯也不得不告诉塔莉丝，瑟亚斯这几个字并不是他的名字，而是当地人的一种称谓，意思是：先知。塔莉丝觉得这称谓真是再合适不过了，这人确实什么都懂，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瑟亚斯走出房门的时候，卫队长还在门外等候“您现在过去吗？”
　　瑟亚斯点头“陛下在干什么”
　　“应该还在给那些人回信吧。”卫队长说

　　夜晚的空气异常凉爽，白天嘈杂的街道、纷乱的人群被夜色洗涮的无影无踪，唯有这座巍峨的城堡依旧安然矗立在星空下。城堡主塔中央的某个窗口隐约透露出一点灯火，瑟亚斯没有骑马慢慢向着灯火的方向走去，卫队长牵着马在身后跟随。静夜中，马蹄踏在石板路上轻脆地响着。瑟亚斯深吸一口气，感觉周身都清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