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风第二部 逆风而行》明月晓轩

10、惆怅

　　“听说了吗，二十七号行动进行得非常顺利，那个星球的执政官已经做出让步，罢工成功了。银河帝国四百多年的历史上，这是第一次的大规模罢工获得成功。”
　　刚刚从超市出来，车上放满了各种日用品和厨房材料，弗丽达一时兴起说要亲自下厨做菜，原本两个人都有默契，这个晚上属于休闲时光，然而瑟斯顿终于还是忍不住。
　　“罗严克拉姆公爵是一个有雄心壮志的人。而且，这样的人、这些真正伟大的将领多半崇尚公平竞争，厌恶特权。所以，至少现在，他会给我们一个公平的社会机制，健康、欣欣向荣。可惜，只是公平，不是平等……如果他能够给我们一个平等的政治制度，自上而下地进行变革，那该有多好……”
　　“弗丽达……你今天的语气……”
　　“对不起，我遇到一些熟人，突然产生了特别的感触，随口说的，不要放在心上。”
　　抱紧怀中刚刚买的大号熊宝宝，把下颌抵在柔软的毛上，轻轻磨擦着。
　　她毕竟是个年轻的女子。
　　西格丽德的消息给了她很大触动，当初的同窗好友，有着相似的出生背景，一个在光明大道上行走，相夫教子的扮演幸福女人；另一个却过着双面人生，朝不保夕。
　　如果她不是那样的坚持，如果她没有选择这条崎岖道路，如果她从来没有遇见过乔治.罗兰……
　　即使是她，也在那个时候这样想着。
　　她也会有一个全心全意爱她的丈夫，会有富裕的家庭，会什么都不知道的天真浪漫。
　　即使她知道了一切，如果不是选择了这样一条道路，她或许会在克莱门斯的温柔前原谅他们的所作所为，只通过她自己的努力改变那些让她厌恶的事情，然后，凭她的聪明，这两个家族都会有美好前景。
　　车突然停下，瑟斯顿伸手环抱她的肩，这一次，他聪明的什么都没有问，只是环抱着她，打开车中的音响放一支柔和的乐曲。
　　六月的奥丁已经是迷人的夏日，车窗半开着，吹入傍晚清凉的夏风。
　　“谢谢你瑟斯顿……”
　　男子笑了笑重新发动车子。
　　“你总是能我最难过的时候陪伴在我身边”这是她没有说出口的话。
　　“瑟斯顿，停车！”她快速放下车窗，探出身叫道：“拉贝纳特夫人，要我带你一程么？”
　　提着大包小包的拉贝纳特太太笑了：“不用了，弗丽达小姐。”
　　“上来吧，你们少爷快下班了吧？你不要赶着回去做饭么？”
　　“谢谢你，你真是一个好心的小姐。”
　　注意到瑟斯顿给了个疑问的目光，她笑了笑当作没看到，回头笑道：“买那么东西该叫计程车，你们少爷也是，不给你和拉贝纳特先生买一辆地上车。”
　　“不关少爷的事，是我们两个不肯要。今天东西买多了，结了帐才发现已经不够坐计程车，反正也不是很远，走一会就到了。”
　　“要走半个多小时还不叫远？”顿了顿，突然道：“参谋长大人是个好主人吧？他那样的人，不会故意为难人的，是么？”
　　“少爷很好的，从小看他到大，没听他对我们说过一句重话。”
　　“我想也是。瑟斯顿，怎么了？”停了一个红灯，车子好象怎么也启动不了的样子。
　　“见鬼，什么车子，买了不到三个月。”
　　“怎么样？”
　　“好象是自动控制系统出了问题，没办法修。”
　　“那就下车吧，还好不远了。瑟斯顿，你拿车上的东西，拉贝纳特太太，我帮你拿一半吧。”
　　瑟斯顿狠狠地瞪了自己的车子一眼，无可奈何拿出电话叫拖车联系修理站。
　　“这位少爷是弗丽达小姐的朋友？”
　　“是朋友。”
　　拉贝纳特太太不知道联想到什么，深深叹了口气。
　　弗丽达笑了下，非常自然的跟道：“参谋长大人的朋友比较少吧？”
　　“哎，自从西蒙少爷去世之后少爷就没什么朋友了，少爷那么好的人，怎么就……”
　　“或许是因为参谋长大人的工作太过繁忙，疏忽了和朋友的交往联系。”
　　“弗丽达小姐也很辛苦的样子，年轻的小姐要多照顾自己才好。看看，您又买了那么多快速食品啊。”
　　“哎呀，我可没有拉贝纳特太太你这样好的手艺，我作出的东西和这些速冻食品的质量也差不多。”
　　“您这样的小姐应该有人照顾，而且，家里也要热热闹闹的才好……哎，想想，过去薇罗妮卡小小姐住在家里的时候多热闹，少爷为什么要放弃冯.安倍格小姐的监护权呢……”
　　弗丽达宁静的听着，不打断，甚至不发问，或许是理解这个管家太太想要找人倾诉的那种心情。那些家常琐事，许多她不熟悉的名字，她就这么听着，而且带着微笑，津津有味的样子，虽然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薇罗妮卡”这个名字的出现。当话题从拉贝纳特太太的回忆转到一种香草蛋糕的做法时参谋长官邸就在眼前了。
　　“到家了，辛苦你了弗丽达小姐。”
　　“不用这么客气。参谋长大人还没有回来吗，又加班了吧。”
　　“是啊，少爷最近总是加班。弗丽达小姐，下次我做了香草蛋糕送到您府上。”
　　“那可太好了，管家太太的手艺好的让人难忘。”
　　转过身从瑟斯顿手中接过一袋食品，两人走出二十来米后，弗丽达缓缓道：“这个时候参谋部需要经常加班么？难道，又要变天了？”

　　帝国历四八九年七月六日晚，由费沙方面策划，通过兰斯贝尔克伯爵和修马哈执行，潜入新无忧宫，“拯救”了“被专权大臣禁锢的皇帝艾尔威.由谢夫二世。翌日凌晨帝国宰相罗严克拉姆公爵召开紧急会议。防卫皇宫的摩顿中将引咎自尽，他的家人没有受到株连，这被看作年轻宰相的仁慈，当然了，除了那些站在政治中心的人，没有人知道这个认真、严谨的中将是一个宏大计划的牺牲品。在接下来名为“统一银河系”的用鲜血写就的历史剧中，他是开幕者。
　　帝国上将以上军官除克斯拉和缪拉之外全部出席了会议，通过奥贝斯坦参谋长的提醒，所有人将目光转向了自由行星同盟。不过，这个时候莱茵哈特依旧封锁皇帝失踪的消息，帝国的平民百姓并不知道在这样一个夏日，怎样的风暴即将来临。

　　弗丽达这两天的心情到是不错，对整个物流流程中最大一个瓶颈的再造模型在计算机模拟中已经通过，那些和她一起加班加点的技术军官也喜气洋洋，见谁都一脸笑容。接下来就要进入实地测试，在和后勤总部商讨时她心想“对这个部分的测试到是容易，不过，怎么对总体流程进行测试呢，那里面许多应急系统是针对动员兵力千万以上的战争而设计的，在日常情况下看不出作用，难道要等一次大规模战争么”。
　　抬头看一下日程表，端端正正显示着“下午2：00，总参谋部”。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最不想去的地方啊，希望不是和那个人直接会面。
　　可能弗丽达的运气的确不错，和她会面的是奥贝斯坦幕僚团中的一员——安顿.菲尔纳上校。菲尔纳并不是很明白这些物流方面的东西，反正已经通过后勤总部层层审批，需要总参谋部涉入的内容也极其有限，且已经获得参谋长奥贝斯坦的首肯，他只要点点头表示会配合就可以了。菲尔纳真正感兴趣的是眼前的这个人，他曾经花费一个月的时间全面搜集她的背景资料，尽管直到今天他们才是第一次见面，他对她的了解恐怕连那些和她相交多年的朋友也及不上。对她的调查越深入，怀疑就越多，她的艺术家庭教师乔治.罗兰是瓦尔迪斯行星共和主义团体的负责人，尽管他得到的资料已经含了许多水分，他仍然可以从一些凌乱的记录中看到对方少女时代活跃于该行星共和运动的痕迹。她遇到富商德莱赛一家时的情形也极其可疑，从她的旅行记录来看，当时她刚刚离开一个行星，而那个行星刚刚扫荡了当地最主要的共和主义团体，这个团体又和瓦尔迪斯行星上的共和团体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调来该行星宪兵部门的纪录，上面显示有一个“新来的神秘干部”，且是“年轻的小姐，很有教养，说及其标准的帝国语、用词文雅”（审讯记录），这宛然就是弗丽达的粗略画像。这样的人出现在军队中，而且担负着关系帝国军命脉的后勤物流再造计划，想想就能让人一身冷汗。
　　他将详细资料递交给上司时建议立刻开除这个“雷曼中校”的军职，并责令宪兵部门严密监视。然而，奥贝斯坦双手交握抵在下颌上，静静看着眼前的报告大约十多分钟之后要求调入雷曼中校正在负责项目的经济价值和战术价值评估书，最终否决了他的提案，但命令他继续调查，换句话说，让他担负起监视弗丽达.雷曼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