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风第二部 逆风而行》明月晓轩

9、遗贵

　　帝国历四八九年五月，杨威利提督从审查会上脱身回到伊谢尔伦要塞，以漂亮的一战摧毁秃鹰之城要塞。帝国军指挥官卡尔.古斯达夫.坎普上将战死，参加要塞对要塞战役的帝国军生还率只有5%。对于帝国而言，这是一场完全没有意义的战斗，几百万士兵的生命因为上位者的一次实验而永远消失在苍茫宇宙。
　　弗丽达和她的同事们没有放弃这样的机会，从三月到五月，他们不断发放传单、侵入网络、散发电子杂志，向帝国人民高呼“我们不要无意义的战争”“我们需要和平”“平民不用自己的血装点皇帝的军旗”等等，在几个中等行星策划的罢工相当顺利，那些原本属于就贵族领地上的人民，在内战期间被自己的领主残酷剥削，到了这个时候，正需要休养生息，然而，帝国对于他们的需求还没有真正重视。罢工的工人和游行的市民高呼“拿战争的钱来振兴经济”等等的口号，推动着反战的思想。更有一些人喊出了“我们需要一个自由的国家，一个属于人民的政府”这样真正带有共和主义色彩的口号。
　　但是，与此同时，年轻的公爵莱茵哈特.冯.罗严克拉姆并未放弃政治上的改善。他重用具有开明思想的卡尔.布拉格和欧根.李希特，这两个人都是出生于贵族却主动放弃“冯”字，带有共和主义倾向的政治家。不过，终其一身都是以帝国重臣而非民主人士的身份存在于后代的历史上，他们与当时最为著名的共和团体“奥丁自由之舟”没有任何往来，且从未有人从他们口中听到任何对奥丁自由之舟的赞誉之词。同等的，作为奥丁自由之舟后期代表人物的弗丽达.雷曼一生中对于这两个政治家的评价也相当保守，没有高出其政治能力以上的赞誉。
　　对社会和经济制度的改革以惊人的速度前进，沉积多年的体制被打破，许多不公平逐渐铲除，在帝国大部分的国土上“解放者莱茵哈特”和“改革者莱茵哈特”的呼声在一点点传开。
　　内务省社会持续维持局被关闭，局长海德里希.朗古被安排在奥贝斯坦的监视之下，处激进派共和主义和恐怖主义者之外，所有思想凡和□□都被释放。许多禁止发行的报纸和杂志也都得到出版的许可。
　　这一切的变化让帝国长期处于地下的共和主义者欢欣鼓舞，奥丁自由之舟的领导人中甚至有人提出将组织公开化，并且被提上日程。对于这一点，弗丽达和瑟斯顿.斯特拉特都表示反对，他们的意见非常简单，“激进”的定义可以随时改变，不要指望有任何皇帝会长期容忍想要推翻他的人。
　　这一年四月，奥丁自由之舟汇合帝国三大共和主义团体，建立了“星河自由之舟”，弗丽达.雷曼被选举为凡尔哈拉星系负责人兼最高代表会议议员，正式成为帝国共和主义团体中举足轻重的领导人，被称为新生代代表人物。同时，瑟斯顿成为她的第一副手，进入帝国民主共和运动的中枢。

　　五月中旬之后，坎普上将的葬礼在奥丁举行，要塞对要塞之战终于拉下了帷幕。让弗丽达高兴的是薇罗妮卡所在的黑色枪骑兵这一次没有上战场。缪拉率领的残部回到奥丁的那一天她恰好在宇宙港看到只能用凄惨两个字形容的残破舰队，那些从舰船上走下大多带着伤神情痛苦的官兵，还有被人用担架抬下来的缪拉提督，弗丽达觉得自己的心都在颤抖。对于战争的感触，必须要战火燃及家园，至少要有所关心的人在战场上生死未卜才能真正体会到。在她心里，十三岁跟从她学习文学艺术的薇罗妮卡就像是自己的妹妹、家人，牵动着她的心绪，偏偏这个女子有着不亚于她的坚持，让她不知该叹该喜。
　　自从选举之后和瑟斯顿除了公务之外几乎没有什么联络，一面为要塞对要塞之战的补给忙碌，一面继续军队物流设计，同时还要把更多的精力投入星河自由之舟的工作。这一切让她筋疲力尽，也几乎剥夺了她的健康，终于到晕倒在工作岗位被医生强制休养的地步。瑟斯顿听到消息几乎要急疯了，一天几次电话，也不知道是真的打算放松一下还是被感动，总之，两个月来弗丽达第一次在公务之外约了他出来吃饭。
　　这个时候，瑟斯顿.斯特拉特已经被聘为D&A集团珠宝公司设计师，在接到聘书的时候这个男子很犹豫了一番，对她说：“我这样的身份，如果有那么一天被捕，会不会牵连德莱赛小姐。我想还是不接受吧，反正我也不缺这份报酬。”
　　她那个时候笑了起来：“要牵连也不在你，我才是薇罗妮卡最大的隐患。你喜欢设计师的工作，接下来也好，有一个正当的职业更不容易引起宪兵的怀疑。”
　　这天瑟斯顿到集团总部去最后为一套祖母绿首饰定样，弗丽达就在D&A总部所在的百货大楼前等他，凯蒂想看春季打折跟着一起过来，也不进去就陪着她在门口说话。突然一个惊喜交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弗丽达，是弗丽达么？”
　　弗丽达用了几秒钟从记忆里找出眼前这个打扮入时、眉目艳丽的女子的名字，也欣喜的叫起来：“伊丽莎白，你也到奥丁来了。”
　　“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你的样子几乎一点没变。”
　　“八年过去了，怎么会没变？你现在……看上去很好，恭喜你啊。”
　　“哎呀，所以说啊，我亲爱的学姐，记不记得我们读书的时候常常因为出身不够显赫被嘲笑，现在看呢，还是我们这种身份最好。那些嘲笑我们的不可一世的大贵族家的小姐还有几个可以象我这样舒舒服服过日子的。”
　　“你啊，那些仇还记在心上……其实，有些人也是很可怜的，怎么说呢，她们不必要为那些男人们犯的错受过。对了，你来买东西？”
　　“才不是呢，我约了人。”女子说话的时候显出混合着羞涩和得意的神情。弗丽达轻轻笑了一下。
　　“啊，差点忘了重要事情。你还记得西格丽德吗？”
　　“寝室在我旁边的那个西格丽德？我当然记得，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亏你还记得我们是你最好的朋友，一毕业就失去音讯。”
　　“你应该知道的……”
　　“我知道，你和家里闹翻了。可干什么也和我们断了联系，前两天我们油画社的人在奥丁搞了个聚会，我遇到西格丽德了，她向所有人打听你的消息呢。”
　　“西格丽德……她还好么？”
　　“她啊，好极了。你知道她嫁了什么人？真正飞黄腾达了呢。”
　　“哦，是么？难道是什么高级军官。”
　　“呵，一猜就准。叫什么艾齐纳哈的……将军？”
　　“亚伦斯特.冯.艾齐纳哈上将？”
　　“对了，就是这个名字。弗丽达，留个电话给我，我替你联系西格丽德。”
　　“不用了吧。”
　　“开什么玩笑，你们一直是同班同学，好的什么似的，又一起加入油画社。说什么算了，西格丽德找了你很长时间……”
　　“行了，行了，你记一下。”
　　“我约的人来了，有空再联络”匆匆说着向一辆及其高级的银灰色地上车跑去。在她打开车门的一瞬间弗丽达看清楚里面的人，不由呻吟一样吐出一个名字“罗严塔尔提督……”这一下，她是真的后悔把电话留给伊丽莎白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一直在一旁的凯蒂用吃惊的眼光看着她，内心里又呻吟了一声。
　　“弗丽达小姐……中校，中校认识的人都很了不得的样子……上将夫人呢……”
　　“凯蒂，我认得西格丽德的时候她还不是艾齐纳哈上将夫人，说不定根本还没认识呢。我们不过是大学里的同窗好友。”
　　“中校是哪所大学毕业的？”
　　弗丽达淡淡笑了下：“帝国第一女子大学。”
　　“啊——”
　　“不用那么惊讶吧？很多人看着呢。再说了，帝国第一女子大学并不是什么学风严谨的好地方，像比较，薇罗妮卡才了不起，她毕业于奥丁大学。”
　　“不，不，那个学校，我的天。我听说那是著名的贵族学校，那个学校的学生几乎都是贵族……中校您……”
　　“我的家族有着帝国骑士这种没有用的封号。”
　　“可是……可是……”
　　“我本名是弗丽达.冯.雷曼，不过自从我离家出走后就放弃这个贵族身份。行了，凯蒂，快进去吧，限时抢购已经开始了，我的朋友也出来了。”
　　不顾这个女子一脸的惊诧，弗丽达微笑着迎向瑟斯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