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山居岁月]边城》蠖

2、满月双头羊

　　脚边的每一块土地上都均匀地长着粗壮的大树，每一棵挺直的大树上都积满了白雪，形成一片放射状白色枝杈互相交织的森林。冬季明亮的月光隔着树枝，从头顶上倾泄下来。寒冷而松软的雪地有效减低了脚步声，却也使行动变得相当困难。

　　今天恰好是满月。在银色月光照耀的安静森林之间，随着两声爆响，树林的间隙很快亮起了两团蓝白色的荧光。两个人影踩着积雪慢慢靠近，在很近的地方站下了，互相把魔杖举到对方面前，以确认身份。

　　“教授……”

　　褐发小女巫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而黑发男人不悦地瞪了一眼树木，似乎为对方居然没有跟丢，或者没有缺少一条腿和一条胳膊而暗暗不爽。

　　“那是什么？”赫敏突然别过了头。

　　“安静，格兰杰小姐，我从来不知道你已经跟波特和韦斯莱家的男孩学习了过多的废话。”

　　但是西弗勒斯一边说，一边尽可能快地躲到了最近的一棵大树后面，赫敏不得不跟了过去。月光越升越高，在寂静的雪地上，一个微小的响动足以吸引他们的注意。

　　声音渐渐靠近，最后，一只动物终于出现在那棵树前面。

　　躲在树后面的两位巫师看到了两个细瘦的头在眼前晃动着。月光很亮，照见那只动物的两张下颌上都有一撮胡须而头顶同样立着一对挺直的，漂亮的角，它们的背后拖着一长串小小的蹄印。如果这两个一模一样的头不是长在同一个修长的身体上，它就只不过是一只普通的，在冬天的深夜跑到如此危险的森林里乱窜的老山羊而已。

　　这显然是一种魔法生物。

　　西弗勒斯依稀记得书上管这种动物叫做双头山羊，据说它一个月只觅食一次，只有在满月的夜晚才会出现。英国没有这种动物，他还从来没有亲眼见过这稀罕的东西呢。那只双头山羊的眼睛在明亮月光的反射下闪现出灰白色的荧光，似乎并未注意到树丛里人类的脚印，也许是它根本没有见过人，也许它只是在过去的一个月里饿昏了头。它伸出前蹄在雪地下的草丛里刨着，然后低下脖子，两个头分别朝两个方向取食着。

　　传说双头山羊进食的速度很慢，所以它们必须耗费整个满月的夜晚，在森林里寻找食物和补充下一个月的能量。冬季厚厚的积雪，更会使这个过程延长到不可理喻的地步。果然名不虚传，那只山羊站在那里细嚼慢咽，以刚才的位置为中心，断断续续往四周刨出了一片不小的地盘，简直令人以为它要把这片草地上的草全都吃光。直到月亮升到了天顶，它才缓慢地抬起头来。当赫敏已经困得快要睁不开眼睛的时候，西弗勒斯突然闪了出去，低声发出命令：

　　“跟着它。”

　　赫敏急忙打起精神，发现双头山羊离开了取食的位置，像一只普通的山羊那样在森林里穿行着。赫敏至少已经意识到这片森林其实是一片魔法森林——现在她说不清他们选择的幻影移形地点是否恰当——她必须做好在这里见到更加奇怪的事物的想法。离开熟悉的英国森林，降落在完全陌生的法国森林里——要知道，即使是芙蓉•德拉库尔对普罗旺斯也非常陌生——这个念头一时间使她感到有些胆怯，但是好奇心很快又战胜了退缩。西弗勒斯细长的腿即使在雪地里也走得颇快，他根本没有回头，她得跟紧——不管怎么样，她必须尽量跟紧前面那件黑色大衣，因为现在她需要它。

　　双头山羊的速度却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快。无论它是否发现了背后的人，它都只管摇头摆尾慢悠悠地走着，而不是跑起来。雪地上被踩出了一条细细的小径，旁边的树木却渐渐显得稀疏了些。月光更加通透，赫敏觉得脚下的地势在缓慢升高，他们也许正行进在慢慢接近山顶的路途上。

　　“别跟了。”

　　西弗勒斯仍然简洁地下着命令，在后面尽量迈大步子的赫敏几乎收掣不住，差点撞上了他。双头山羊自顾自地悠悠然消失在远处的一片黑暗之中，当赫敏绕到西弗勒斯身边的时候，她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发生——月光在他们眼前勾勒出了一座黑魆魆的建筑物，双头山羊对不能长草的房子可不见得有多大兴趣。

　　视力所及，这座建筑物比一般人家的住所大些，但还够不上城堡的级别，哪怕是任何一座最小的城堡，如果他们在夜晚看到的景象可以相信的话。

　　西弗勒斯小心地往外墙上丢了几个检测咒语，没有发现防御反应。他伸出手按在了冰凉的，古老的石头墙壁上，看样子外面并没有设下什么防御魔法。

　　“让我先进去看看？”赫敏拔出魔杖，谨慎地提议着。

　　“跟着我，冲动的格兰芬多。”西弗勒斯不满地瞥了她一眼，不过还没有在“格兰芬多”前面加上更多的修饰词，大概是刚才的那一番跟踪消耗了很多体力。

　　“有人吗？”

　　空旷的森林里喊声能传出很远，但是没人回答，好吧，也许是因为法国人听不懂英语。

　　他们沿着石墙走，没费多大劲就找到了大门，西弗勒斯仍然试探性地敲了敲，还是一无反应。很快，大门被简单的咒语打开，进门的石室整个呈现在荧光闪烁的光亮里。

　　一股发霉的味道。除了一个醒目的石质壁炉，眼前空无一物。

　　“教授，我想……”

　　“闭嘴，你最好跟着我，格兰杰小姐。”

　　西弗勒斯没给赫敏任何单独显示勇气的机会。他举着魔杖，把一楼的所有房间看了个遍，然后对着摇摇欲坠的楼梯施了个加固咒，这才尽量轻地踏了上去。他们在楼上查看了每一个布满灰尘的房间，打开了所有的门和窗，让新鲜空气透进来，还不得不在所有地方念着清理一新。这房屋里只剩下几件东倒西歪的老旧家具，估计是前任主人搬家的时候舍弃了的。

　　这栋房子共有三层，底下还有地窖，按照赫敏的麻瓜地理知识，这是普罗旺斯地区很常见的住宅结构，与麻瓜住宅没什么不同。但这肯定是一座巫师住宅，因为所有的门都没有安上锁，房间里面完全没有电线、插座和电灯之类的痕迹，厨房和浴室也不像麻瓜家庭那样，需要那么多让水管通过的洞。事实上，在每个房间的墙壁上，他们都发现了安装大型烛台留下的钉孔，只不过大部分烛台已经被拆掉了，剩下的一两个，明显带有异国风格的巫师烛台，直接掉在地板上砸得变了形。

　　前任主人似乎相当粗心，西弗勒斯不满地咕哝了一句。

　　最重要的是，房子里所有地方都没有画像和照片，但是曾经有过悬挂它们的痕迹。

　　——整栋房屋没有人，而且看来近期也没有居住过的迹象，那位离开的懒惰主人连一点清理工作都不肯做。

　　西弗勒斯挥挥魔杖，关闭了大门，在外墙加了个防护咒语。

　　“看来今晚我……得住在这里。”

　　他几乎就要不小心说出“我们”了，幸好在最后一刻及时地把这个词咽了下去。

　　“什么？在哪里？”赫敏惊讶地问道。

　　“三楼尽头的房间，到天亮也不剩几个钟头了。其余的房间随你挑。”西弗勒斯随手往右指了指，然后瞪着她，“我假设胆敢逃学去找什么魂器的万事通小姐至少知道怎样把外衣变成一张毯子，怎样使用保温咒，以及在门上加个锁。”

　　他说完就进了那个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那么我到另一头去。”赫敏一个人站在原地大声喊着，没好气地走向三楼走廊的另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