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章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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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最为荒谬的场景也不过如此了。
当意大利的黑手党教父突然出现在日本、眼睛眨也不眨的就打碎了八十七楼的防弹玻璃、额头上还燃着一团火的时候，任谁都会忍不住这么想吧。
更何况，方墨和青年之间仅仅隔着比一个手臂多一点点的距离，抬头时甚至能够看清对方眼底倒映出来的自己。姑娘下意识的张开了双唇，却没有发出任何音节。
自从被那双金红色、仿佛随时都会燃烧起来的眸子凝视的那一刻起，她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阿墨，过来这里。”不知道是出于焦心，还是对方墨木然的反应感到不解，头上燃着一簇橙色火焰的面瘫青年微微地皱起了眉，右手保持着向外伸出的姿态催促了一声，声音似乎比记忆中的要低些，却让人觉得说不清的动听。
方墨浑身都疼，头更疼——看着面前的人，她觉得自己脑袋里乱得如同核武器爆炸。天地可鉴，有一瞬间她差点想冲着青年的那张脸大喊一声‘鬼来了啊啊啊’。
真的，不骗你们。
不过，理智最终战胜情感，方墨使劲眨巴了眨巴眼睛，胡乱的将自己从铺满玻璃渣的地摊上支起来，朝对方伸出手。
就在双方的指尖相触的那一刻，沢田纲吉格外沉稳的脸色突然大变。
同一瞬间，方墨眼前一阵模糊、被一股蛮横的力量掐住了后颈，连挣扎都来不及就像一样被向后扯了过去，听着颈椎‘咔咔嚓嚓’的尖叫声中撞进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怀抱。
不知何时，白兰·杰索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沢田纲吉的对面。
“差那么一点点就让你得逞了，好险好险。企图用袁小姐的到访让我放松警惕，让我以为你还需要时间考虑——没想到纲吉君也会使用如此狡猾手段，真是令人吃惊。”嘴上这么说着，白兰的声音里却依旧没有任何紧张感，笑盈盈的将沢田纲吉打量了一番：“说起来，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近距离会面呢。哪怕是我，想要在守护者的层层保护下见到彭格列本人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其实纲吉君看上去要比照片英俊不少哟～”
“不要废话了，白兰，你和我都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浪费。”沉默了一会儿，年轻的教父如此说道。
哪怕奇袭的计划被打乱，他沉稳的脸色却丝毫未变，早已恢复成了那副毫无波澜的面具。沢田纲吉直视对方的瞳孔里毫无胆怯之意，只有一丝淡淡的猜疑：彭格列与密鲁菲奥雷暗中较劲的时日已经不短了，他却始终摸不准对方这个首领的套路。在沢田纲吉眼中，白兰·杰索恐怕比六道骸和云雀恭弥这两尊大神合起来还要难以琢磨。
“太过理直气壮可不好哟，纲吉君。你打碎了我家的玻璃、企图抢走属于我的‘筹码’，怎么看都是理亏的那一方吧。”白兰嘟起脸颊卖了个萌，做出一副很苦恼的表情，“所以，在我们切入正题之前，你怎么说都要拿出相应的诚意作为弥补吧？”
白兰这么说着，抓着方墨脖颈的力道却毫不留情的加重了几分，拇指狠狠地压在姑娘的气管上。
方墨难受得几乎无法呼吸，喉咙深处不由自主的发出困兽一般的声音，却强迫自己不去挣扎；她所能做出的一切反抗在白兰杰索眼里都毫无意义。
方墨咬紧牙关、竭尽所能地不让自己咳嗽出声。她不用抬头就能想象出白发男人轻佻中带着点儿寒意的眼神，那幅画面让她浑身发冷，右眼隐隐作痛。
——自己这幅模样一定逊毙了吧。
——真糟糕，明明唯独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一副狼狈的样子啊。
尽管已经努力挺直脊梁、完全做好了被被自己的首领所抛弃的万全准备，被人掐着脖子的姑娘却依旧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着。
恐怕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那令她颤抖的感情并非恐惧，而是期待：只需要一句话，她心中已经开始逐渐松动的土壤便可以迎来冰雪消融的春天；同样只需要一句话，那一片大地便会干裂枯涸，结成冻土。
“如果继续这样一言不发的话，我可是要将之理解为，纲吉君打算违逆我们之间的约定了呢。”白兰的声音遥遥传来，有些失真。
随后，方墨听见了沢田纲吉的声音：
“放开她，我便依照约定把指环给你。”
怦咚。
青年的声音笃定而又坚决，不带一丝动摇，的确是她所熟悉的、属于彭格列十代首领的声音。
怦咚。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被放慢了十倍，心跳声无限放大，方墨连呼吸都忘了。
她愣在原地，愣愣的看着自己面前的青年，如同着了魔一般。
所有的情绪都与理智分离，没有震惊没有雀跃，只有一种身在梦中的虚幻感。
而沢田纲吉温柔的回应了这一份凝视，眼底依旧闪烁着一成不变的金红。那是一片温暖而又耀眼的、仿佛随时都会燃烧起来的颜色。
“真是的，死气状态下的纲吉君比想象中的还要无聊呢。”白兰·专业电灯泡·杰索听了这个回答，似乎真的有点失望，松开了掐着方墨后颈的十指，转而暧昧的搂住了姑娘的肩膀。
“放开她。”沢田纲吉重复道。
“真是令人感动的情谊，但是我可不想被死气状态下的纲吉君反将一军啊，”就像任何一个反派BOSS一样，白发的男人没有善罢甘休。他依旧笑着，语调中轻快得仿佛只是在玩一场游戏：“所以，在得到实物此之前我是不会把小墨给你的，毕竟她可是我最重要的筹码嘛。”
年轻的黑手党教父没有反驳，缓缓将手伸入西装外套内侧。
看着对方的动作，方墨默默地咬住了嘴唇——她现在非常害怕，害怕自己会在这个严肃到极点的场合里笑出来。
就算知道是错误的，她也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心中如同火苗一般燃烧起来的欢喜，以及想要咧嘴大笑的冲动。
哪怕只有一点点，她也确确实实的因为沢田纲吉的举动而感觉到欢喜。
那是无关道德和信念，单纯属于一个姑娘的欢喜。
你看啊袁碧碧，我喜欢的人真的踏着七彩祥云来救我了。
如果有可能，方墨简直想回过头去指着白兰的鼻子长笑三声‘你看我们彭格列的BOSS比你们密鲁菲奥雷帅气多了’，但她的目光早已锁定在沢田纲吉的身上，一寸也移不开了。
于是方墨沉默的维持住了自己的凝视。
与之相对的，棕发青年并没有立刻看过来，而是慢慢的从外套内侧的口袋里取出了一个一个巴掌大小的黑漆匣子。那个盒子的做工倒是精良，外围却小指粗细的锁链缠绕了好几圈，看上去挺沉的。
见到那个盒子的同时，方墨感觉到搂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白兰氏咸猪手猛地收紧了一下。
哦，看来正主儿来了。
“你不信任我，我也不信任你——这样看来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平衡呢，白兰。”沢田纲吉掂了掂手里的匣子，抬头直视敌对家族的首领，金红色的瞳孔空有一片潋滟的火光，叫人瞧不出任何情绪：“这里面放着彭格列六名守护者的指环，我可以先给你。你可以亲自解开玛蒙锁链自己验证真假，然后再决定要不要接收我所带来的筹码。但如果交易成立，就请你放开我的部下。”
“那剩下的那一枚指环，纲吉君是准备什么时候给我呢？你现在手上所戴着的，并不是彭格列的大空指环呢～”
沢田纲吉没有急着说话，径自从脖子上的银色链条上拽了什么东西下来，并将虚握着拳头的手掌伸到白兰面前——青年包裹在钢铁手套里的十指舒展开后，一枚古朴的银色指环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闪着柔和的光。
“等我的部下安全来到我身边的之后，这最后一枚指环自然就是你的了。”沢田纲吉收回手，这么说道。
方墨觉得对方语调平稳得仿佛只是在菜市场里买白菜，而这让她多少有点安心。
“成交～”
白兰的话音刚落，沢田纲吉就把手里的黑匣子抛了过去。前者轻松地将之单手接住，慢条斯理的将所谓的玛蒙锁链一条一条解开。场面一时间沉寂了下来，锁链落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响显得格外清脆。
伴随着‘啪嗒’一声轻响，白兰掀开了匣盖。
黑色的天鹅绒衬布上，六枚各具特色的指环被绚丽的阳光镀上了一层浅淡的金色，看上去格外漂亮。
“竟然是真品～看来小墨真的是我的幸运女神呢。”白兰很快就满意的合上了匣子，随手将之放到了身后的茶几上——那是一段安全的距离，饶是超人都无法顺利的冲上去将指环抢走。
“虽然有点舍不得小墨，但是没办法，谁让我是一个成熟可靠又讲信用的人呢。”虽然是用的有些遗憾的语气，但是白兰脸上还是那种让人看着就觉得牙痒痒的笑容。他这样笑着，毫无征兆的侧过脸在方墨的面颊上吻了一下。
然后白兰利落的放开手，像个三岁小孩一样冲着差点忍不住一拳打断他鼻梁的方墨挥了挥手，“去吧，小墨，你自由了哟。”
……这家伙的中二病没得治了。
方墨连吐槽都没力气了，三两步就跑到了自家首领身后，戒备的环顾四周。
“阿墨，你没有事吧？”沢田纲吉偏过头来低声问道，看样子还紧张得很，不知道是在戒备些什么。
方墨不留痕迹的伸手遮住脖子上的青色勒痕，面不改色的摇头：“没有问题，请不必为我担心，BOSS。”
看着姑娘近在咫尺的脸庞，沢田纲吉的眼睛里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回暖，然后又恢复了一片波澜不惊的潭水。
面对白兰催促的目光，黑手党教父低头默默地看了看一眼手心里的大空戒指，眼神温柔而又决然，仿佛是在与爱人诀别。那些浓烈却又无人能够解读的感情纷纷像潮水一样汇聚到了他的瞳孔里，在阳光下的映照下显得越发晶莹剔透，仿佛随时都会滴出来的泪珠。
看着那样的眼睛，方墨觉得自己心里的某个部位突然抽痛了一下——只有一下，但还是痛了。
然后，沢田纲吉闭上了眼睛。
他的五指蓦地同时发力，将捧着指环的那只手收拢成拳，力量是凶狠而又不留余地的。与此同时，温暖的金橙色火焰从铁质的迸发而出，包裹住了棕发青年的整个手掌。
不等任何人反应过来，他的手心里就传出了钢铁碎裂的声音。
待到下一刻火焰熄灭，彭格列大空指环却只剩下残骸。哪怕天生的抗炎性使之逃掉了被融化的命运，巨大的压力也已经彻底的毁掉了黑手党界的瑰宝。亮银色的指环碎片一片一片的从持有者指间的空隙里掉落下来，在地上敲出奇异的调子，像一只小小的敲打乐队。
白兰的脸色霎时就变了。
可是不等他做出任何动作，安置在盛放其余六枚指环匣子里的微型炸弹就已经被引爆了，迸发出剧烈的声响，让方墨想起来小时候只会在除夕点燃的爆竹。
顷刻间，无数的指环残片从空气中落地，发出一系列七零八落的音符。
“……现在彭格列指环是你的了，白兰。”
在这样一个混乱的场面里，沢田纲吉如是说道，语调不知怎么的竟显得有些清冷。他笔直的站在那儿，似乎完全没有做出毁灭指环这等任何惊世骇俗的事情来，燃烧着火焰的金红色眸子里毫无怯意，稳稳地锁定在一瞬间面色大变的白兰身上，仿佛在向对面的男人宣战。
下一刻，他毫不犹豫的抱起方墨，将她从八十七楼大敞的玻璃窗里扔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章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