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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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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在落峰山住了七日和尘封启程回苍山,走时,他给我留下一对兄弟,哥哥叫鹤枫,弟弟叫鹤乔,说他们可以护我周全。尘封送我一支玉笛,很袖珍,只有手掌大小,教我吹了一首曲子,说如果遇到难处,吹响玉笛可有人助我。
我没有去,因为在准备和父亲启程的前一晚,三叔悄悄给我一个消息,长孙烈在京城失踪了。失踪的原因,众说纷纭,有人说他秘密出家了,有人说他被皇帝暗杀了,有人说他被太师禁锢了……
三叔问我怎么想?
能怎么想?长孙烈失踪不外乎两种可能,一是他被苍双曕抹了;二是他来云州了。前者的可能性几乎没有,苍双曕防着他是不假,但抹掉他不可能,至少现在不可能,所以后者的可能性最大。
三叔也这样想,他问我有没有打算?
我说没打算,顺其自然。京城来云州的水陆两途被苍双曕控制的死死的,用方啸的话来说就是世人皆能通过,唯他长孙容之插翅难行。所以我就算有打算,也仅仅是打算,见不到他人,没有任何意义。
三叔本欲向父亲张口,说借他与子季之力,助容之来云州非难为之事,只要容之能踏入云州地界,他这个太守自有办法庇护我们离开。我阻止了他,警告他不许这样做,半个字都不许跟父亲提。
三叔不解,问为什么?
我没解释,因为解释不清楚。在我心里,父亲虽是父亲,但却不是一个可以无所顾忌亲近的人。没错,我喜欢他,想念他,理解他,同情他,可这些并不足以消弭心底因长久分离而衍生出的疏离感。
这种感觉三叔不会明白,在他的认知里,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是伦常之本,天生自然的感情是不需要维护经营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一再劝他接三婶和智仁来云州而他无动于衷的原因。
基于此,我如果对他说父亲于我而言只是个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他恐怕会狠狠敲我的脑袋,然后冷眉怒斥我是个没孝心的死丫头。
不过,三叔还是做了相应安排。他给我一张地形图,让我默记在心,说早在皇后插手我亲事之时,他就给我选定了一条逃跑路线。这条路通往父亲的定居之所,那是一处极其隐秘的地方,除了尘封的人,无谁能进的去。
我不置可否。
三叔走后,我让阿姆收起来去压箱底。
阿姆问我为什么不听三叔的话?
我反问她怎么听?我一个人走了,清净了,身后的家族怎么办?
阿姆不说话了。
是夜,方啸吹箫约我出去。
上达山顶草亭之后,他表情淡淡的告诉我一个消息,说长孙容之被苍双曕请去清风林喝茶了……
我默然。
回苑之后,我画了一张长孙烈的头像,背面标注了清风林的大致方位,招来鹤枫和鹤乔,问他们去利州最快需几日。回说快马昼夜不停,四日可达。我把画像交给鹤枫,令他兄弟二人即刻启程去利州,助长孙烈脱困。
鹤枫接过,看了看,说他一人去办即可,鹤乔留下。我让他听命,二人同去。鹤枫说父亲走前有严令,他兄弟二人不可同时离开我,须有一人时刻护在我身边,不可违抗。
好吧。
鹤枫又问,是否要把人一并带回?我想想,说不用,助长孙烈离开利州就可以,又叮嘱他若是情形凶险难为亦不勉强,保全自己为上。
鹤枫离去后,我吩咐鹤乔密切注意方啸的动静,如果发现有往北飞的鸽子,不管是不是他放的,一律射下来烧烤之。
一夜无眠。
翌日起早,禾卡已在厅中等侯,问找他什么事?我把想干的事一说。禾卡立刻跳脚,抬手往我脑门上“啪”得就是一下,斥我太大胆了,连害人的心思都敢有。我连忙解释不是他想的那样。禾卡听完原由,眉头紧皱,犹豫了好一会才勉强答应,声明只干一次,若有下次,他就先把我毒倒了,省得活着祸害别人。
隔日早,鹤乔来报,交给我一个字条,说鸽子被他吃了。下午智睿急急跑来哭,说他师傅好像失了魂,怎么喊都不醒,跟我昏睡时的样子很像,让我赶紧派人去请法师……
我安抚他一番,吩咐紫荷去请禾卡,看看怎么回事。不一会,紫荷气喘吁吁的来禀报,说禾卡医师诊断方侍卫得了一种新型疫症,人已经被抬下山了……
一夜无梦,安稳睡到被急急赶回来的三叔扒开眼皮才醒。
我不满,问他回来干什么?
三叔抬手给了我一下,瞪眼说我居然敢瞒着他干好事?
好吧,瞒不过他,我把情况详述了一遍。
三叔听完哈哈笑,拍拍我肩头说干得不错,行事很有他的风范,又说他看方啸也不顺眼,若非我反对,他早就下手了。
继方啸被诊出“疫症”之后,又有几名侍卫被诊出“疑似传染”。
至此,苍双曕安排下的人被我全部隔离在落峡山的一处山洞内,由三叔的心腹侍从司青和朗达负责照顾。
三日后,我在落峰山下迎来二叔。
洗去风尘之后,二叔和三叔在书房密聊了半晌,直到晚膳后才把我叫进去。我有些不安,落座后,二叔就问了我一句话,是要做人上人,还是要做个隐姓埋名的人?看我不说话,他说不急,让我好好想想,五日后给他答案。
年关将近,太师府已经没有时间等了。他们一边寻找长孙烈,一边积极择选其他名门女子,而与我的亲事,前有苍双曕强力干涉,后有祖父极力反对,是以和谐结成的可能性已经没有了。二叔的意思很明显,嫁给苍双曕做人上人,而要想与长孙烈长相厮守,唯今只有私奔一条道。后果会如父亲和尘封般,被各自的宗族逐出门庭,从此远走高飞,消影于世间。
我睡不着,让鹤乔陪我走走。对于他兄弟二人,父亲的评价是忠诚可靠,可堪大用。算算日期,鹤枫已经抵达利州,顺利的话,他应该开始行动了。
我问鹤乔:“你可知康王是谁?”
鹤乔点头。
我又问:“那你兄长的胜算有几成?”
鹤乔沉吟了下,说:“五成不到。”
我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