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林中恶斗 ...
-
不出所料，默完全不是张继佳的敌手，过了几招，形势就开始一边倒，败下阵来是迟早的事。哼，刚才还大言不惭，现在吃鳖了吧。惊尘在一旁一边观战，一边暗笑默的鲁莽。张继佳不愧是师承名家，一招一式都透着大家风范，要是过上个三十余招，应该和自己势均力敌，相差不多，但若是不能在四十招内讨得便宜，估计事情就不好办了。惊尘看得出，张继佳和自己的实力相近，单就灵巧度和招式的技巧性上，自己还更胜一筹，但明显比起内力和力量，惊尘就完全不是张继佳的敌手了。这一点，单凭他轻而易举就挡下默倾尽全力的剑招就可见一斑，看来这“只伤不死”的要求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好办啊。
惊尘在心里盘算着，第一方案不行，看来只能上第二方案了。随即抬头看向空地对面仍然栖在树枝上的千里。那鹰果然很有灵性，它和自己一样关注着空地上的厮杀，见主人一直处于上风，方才还有的担忧与惊慌便一扫而光，但微微前倾的身子却还是绷得如弓一般丝毫不敢怠慢。看那架势，一旦张继佳失利，它必定飞下来拼死护主。
“混蛋，还不过来帮忙。”默明白自己的不敌，转头呼唤还在一旁观战的净，希望他对自己施以援手，但那家伙却不为所动。腾地一下，默的心间窜升出些许怒火。“你他妈到底是不是自己人，光顾着自己看得开心，也不管我的死活，我们俩合作还有什么意义？”默一边朝惊尘怒吼着，一边发狠似地猛地将剑刺向继佳的咽喉。
继佳双手握住剑鞘，向上一抬抵挡默的攻击，锋利的剑刃与剑鞘擦出迸溅的火花，继佳随即一个转身，翻转的剑鞘带松了默手中的剑，松开剑鞘的右手向着默的手腕就是一击，吃痛的默不禁松了手里的武器。继佳眼疾手快地接过掉落的利剑，一个转身将那泛着寒光的剑直插进默的左肩。继佳毫不留情地将剑直推进默体内，哪怕锋利的剑从默的背后穿出也没有停手，直至剑柄撞上默已被鲜血染红的肩头，继佳才住了手。
默跌倒在地，右手颤抖着握住左肩的剑柄，打算自己拔出来。继佳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因疼痛而止不住颤抖的默，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哼，要不是看在你是三皇子派来的人的份上，你早一命呜呼了，我怎么可能对你手下留情。
在一旁观战良久的惊尘此时终于行动起来。他大步迈到默的身侧，无视继佳出于防范搭上剑柄的右手，从默的背后一掌截断了那不断向下滴血的剑锋，再从前方拔出剩余的断刃，撕开默的衣物，再从怀里掏出装有药物和纱布的小布包，手脚麻利的为默处理伤口。
“你他妈现在装好人，早干嘛去了？”豆大的汗珠顺着默的额角一路打下来。方才在打斗中被继佳劈去一半的面具此刻正歪斜着挂在脸上，锋利的断口在默的脸上割出一长条贯穿面部的模糊伤痕，从左边的太阳穴一直延伸到右耳下方。这样的伤，愈合之后也会留下一辈子去不掉的丑陋印记。张继佳，你果然够狠，不杀他，却要让他一辈子带着这个耻辱，这下子默在行会里估计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你还敢说，”惊尘无视默那双因为愤恨与疼痛瞪大的眼睛，指责般的道：“分明是自己技不如人还不知天高地厚的向人家挑衅，受点伤得点教训已经是便宜你了，你这性子，以后若是不改改，小命都得搭上去。”
“你……”默欲言又止，虽说被净这小子教训颇为不甘心，但却也在一瞬间明白了自己这第九名与第四名之间的差距，不单单是实力，心智上自己也确是不及，于是只能乖乖的闭了嘴。
“不要插手。”处理完伤口，惊尘头也不回地对默下达命令：“我相信我和张公子都希望能不受打扰地好好切磋切磋。”
继佳笑，看着重伤的默踉跄着走到空地边缘坐下，这才拔了剑准备迎敌。剑刃上冷月般的清辉将凛凛杀意展露无遗，冰冷沉静，和他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
惊尘的剑也已出鞘，持剑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快意，能像这样堂堂正正的和势均力敌的对手一较高下是很多年来不曾有过的，他能够感觉到相同的躁动在敌我双方之间成倍膨胀。
默不知道是谁先出的招，他只能看见一片晃动的光影，只能听见尖锐呼叫的空气与金属碰撞的声音。两个人的动作快到自己看不明白他们各自的招式。这不是点到即止的较量，而是倾尽全力的厮杀。如此精彩的打斗，默看得入了神，甚至忽略了肩头的伤。
事情一如惊尘所料，他和张继佳旗鼓相当，过了近四十招，谁都没有讨到便宜。那边才割破他水蓝色的骑装划出个血口，这边手臂上便被还以颜色。不行，再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就算自己和那张继佳拥有相同的体力，斗下去也只会两败俱伤，更何况自己现在已经有些招架不住，过招什么的就到此为止好了。
正想着，张继佳的剑又再一次劈下来，惊尘左手托住剑刃挡上去，但巨大的力道却让他受伤的手臂招架不住，惊尘瞬时就单膝跪在了地上，却依旧支撑着。受伤的手臂血流如注，被大力压制的剑刃在自己的掌心割出两道平行的伤口。抬头，张继佳的脸上浮现出得逞的笑意，晶亮的眼眸里已然不是杀机，惊尘知道，张继佳在等自己认输求饶。
打斗过程中，自打张继佳身上出现第一道鲜红的伤口，他那只机灵的千里就飞离了树枝，转而在他们头顶上盘旋。千里——它就是惊尘心里的第二方案，而且是保证会成功的方案。
张继佳压制着惊尘，心里是无限的快慰，同龄人里，能和他打成平手的人屈指可数。就算是和文熙，彼此也都点到即止，哪能像今天这般打得酣畅淋漓。三皇子，今天这个插曲还真要多谢你，就算今天的狩猎竞赛你们橙队获胜，我也不和你计较了。
继佳正想着，却见惊尘双唇微起，嗖地一声从面具下吹出个暗器来。哼，刺客就是刺客，果然还是要耍这些个手段，但你也未免太小看我张继佳了吧。继佳转过头，暗器擦着他的鼻梁一路向上，眼光也不禁意地追上去，可偏巧就是这一瞥，让继佳的心凉到了底。头顶上方几丈高处，悬停着的正是千里。该死，原来他的目标根本不是他张继佳，而是千里。
继佳懊恼地收回剑招，纵身一跃就朝着暗器劈过去，一心记挂着主人的千里哪料到自己会成为攻击对象，原本敏捷异常的身体居然忘了闪避，眼看那暗器就要命中羽翼，却突然间被继佳击了个粉碎。
救下了千里固然是好，但继佳还来不及高兴就突然发现自己中了圈套。碎裂的暗器里四散出白色的粉末，纷纷扬扬飘洒着就进了他的眼睛。烧灼般的剧痛撕心裂肺地袭来，继佳恨不得顺从本能丢了剑去捂眼睛。但是，不行，扔掉武器就只有死。继佳紧闭双眼攥紧了手中的剑，靠听觉来判断惊尘的一举一动。该死，难道我张继佳就要命丧此地？果然刚才就不应该留给他喘息的余地，趁他体力不支的时候一剑结束了他才对。继佳心中充斥着懊恼、愤恨、不甘与自责，张继佳啊张继佳，你若是死了，也全都怪你自己。
惊尘站直了身，却并没有像继佳预料那般攻过去。他在衣袖上挑了块干净的地方，擦干净凝满血污的剑，径直插回剑鞘里。没再看继佳一眼，直接走向坐在空地边缘的默。
“你他妈什么意思？”默猛地一下站起身，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颤抖着右手指着张继佳。“这就完了？”
默问出了继佳心中的疑惑，当他听见惊尘剑入鞘的声音时，他也感到不可思议。“为什么不杀我？”
“我杀不了你。”惊尘转过头，看向有些发愣的张继佳，千里此时正围绕着他低低地飞着。“任务里面没有这一项，只伤不死，是这次行刺的要求。”惊尘不应该说这些的，好的杀手完成任务就应当速速回行会复命，作为一个杀手，他的话太多了。可是他原本不是这样的啊，为什么这次失了常呢？
“是只伤不死没错，可你看看他，全是皮肉伤，过几天就没事了，这也算完成任务了？”默仍不依不饶。
“你没看见我用了‘广陵散’么？不要忘了让他只伤不死的目的。”
“广陵散”，继佳知道。毒性不强的一味毒药，如若眼睛里的真是“广陵散”，失明倒是不至于，只是一个月内这眼睛是睁不开了。狩猎竞赛自然也没办法参加了，看来三皇子真是求胜心切啊。
“‘一线牵’的毒再过半个时辰就解了，”惊尘向继佳解释着，顺道瞥了眼正绕着篝火灰烬打转的马儿。“我相信到时候你的坐骑可以带你回营地。当然，如果你不想等那么久，让千里给达文熙他们捎个信也行，我相信就算没有纸笔你也有办法传递消息。”惊尘顿了顿，转身拉上默，“那么，张公子，后会无期。”
“不行，”默甩开惊尘的手，大嚷道：“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我受了这么重的伤，就只得到这个荒唐结果？”
“你待如何？”继佳听出惊尘移到他身前几丈远处，拦在他与默之间，手搭在剑鞘上的声音轻微却清晰无比。“不要作多余的事，别这么不专业！”惊尘几乎是在喝斥了。
默颓然地耷拉下脑袋，一副顺从的样子，惊尘见他顺从，也就失了警戒，才走开几步，哪料默右手一挥，几枚暗器就冲着张继佳飞去。“你……”惊尘气急败坏，忙掷出暗器去追。铿锵的金属撞击声，相撞的暗器在空中转了轨道，有两枚径直命中了张继佳的坐骑。
继佳为了躲避呼啸而来的剩余几枚暗器，闪躲间因为看不见的关系不知被什么拌倒在地。中了暗器的马儿大声嘶鸣着，原本就因为“一线牵”而神志不清，这下更是发起疯来，在空地上横冲直撞。
“小心！”继佳只听见惊尘大喝出声，才挣扎着爬起来的身体就遭受了猛烈的撞击。发了疯的马将继佳撞了个踉跄，本能倒退着的身体忘了自己是在断崖边的空地上，于是，继佳只感觉脚下的土地突然一陷，心里便猛地一沉：这下完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林中恶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