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螣赦吞宵）》苏玉璃

6、第 6 章

　　第六章

　　无聊冗长的开学典礼结束之后领了迷彩服回来，就是为期一个月的军训时间了。赦生因为眼睛不能接受强光照射的缘故，自是获得了豁免权；而螣邪郎是直接进入大四的插班生，自然也没有军训这个说法。于是螣邪郎又打了电话回家叫狼烟回来把两人接了回去。
　　只是没过几天，赦生便又自己回了学校——他是被吞佛叫回来的，理由是导师袭灭天来召见。虽然那天在异度大楼撞见吞佛和宵在一处已经明白两人的关系，螣邪郎开始不再对吞佛那样敌视，但是小弟对吞佛的崇拜越来越明显叫他完全放下戒备也是不可能。于是几乎是一前一后的，他也跟了回来。他倒不怕赦生问，反正大四的课程已经开始了。虽然多是自己准备作业不用上课，但是到图书馆查资料写作业也不是什么很敷衍的借口。
　　因为军训在营地进行，这一个月宵并不住在宿舍。而吞佛，也几乎没有出现过。发现在学校才是真真正正的二人世界，螣邪郎心花怒放起来，甚至断了回家去享受的念头。
　　虽然还没开始上课，赦生去和袭灭天来见了几次之后却也忙碌了起来。正好螣邪郎接了调查作业，于是兄弟俩就整天这么图书馆宿舍双进双出的跑着。
　　这天出门的时候太阳就有些不够晴明，因为一连几天都是这样，两人谁也没有想起要带一把伞。东西做到一半发现天已经阴沉的不像样子，螣邪郎催着赦生把东西一收就往外冲，结果走到一半雨还是下了起来。一路狂奔回去，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两个人还是都被浇了一个透心凉。
　　初秋时节，宿舍又是阴面，加上被雨水一淋，还是有些冷的。螣邪郎想也没想就开了浴间的热水：“快去冲一下，你现在可不能感冒。”
　　赦生点头，摘下满是水汽的眼镜递给兄长直接将外套一脱就走了进去。

　　浴室的门被关上，哗啦啦的水声伴着外面的雨声响成一片。拿着眼镜的螣邪郎却有些呆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因为全身湿透，刚才赦生没脱掉的白衬衣贴在身上成半透明状，这是出狱以来螣邪郎第一次看到小鬼的身体，以前虽然常会见到，毕竟还没什么念头不觉得如何。而如今怀了那样的绮念，听着里面的水声，想象着水是怎样浇下来，滑过小鬼紧致的背，螣邪郎觉得热了起来。
　　手几乎摸上了那乳白色的门，螣邪郎忽然打了个冷战清醒过来，他很想咬自己一口。
　　明明是自认天不怕地不怕，可是不知为什么，对上小鬼他真是有些不知所措，始终不敢表露自己那点异样的心思，难道要这样一直隐忍下去么……
　　把眼镜放到桌上，螣邪郎才发觉湿衣贴在身上粘腻的难受。才打开衣柜忽然听见水声变大，他回过头来，只见赦生披着浴巾出来。大概只为防寒，浴巾只是随意的搭在肩上，坦白说该遮住的地方都没遮住，螣邪郎觉得脸上又有些烧，他微微侧头叫头发遮住些脸孔才问：“这么快就洗完了？”
　　赦生本已走向自己的储物柜，听见声音又回转过来：“洗发水没有了。”
　　螣邪郎从柜子里拿过自己备用的的递过去：“用这个吧。”
　　“嗯。”赦生点头凑了过来。
　　忽然意识到小鬼没戴眼镜，现在应该只有轻微光感而已，螣邪郎欣慰的笑了一下，肆无忌弹的看过去。直到赦生重新走进浴室，他才一屁股坐下来。可是才挨上凳子，那“沁人心脾”的凉就又激的他立刻站起身——该死！又忘记换衣服了。
　　等赦生洗好，螣邪郎草草冲了一下，头发也只是吹到半干就走到赦生床前。药水摆在床头，赦生正在一下一下揉着眼睛，显然药水已经上过了。
　　螣邪郎坐下来，拿掉赦生的手：“我来吧。”
　　赦生也不反对，将手放在一边闭上眼睛配合。实际上，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只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已经习惯于每天的这个时候，那双大手轻轻按压在自己的眼睛上，抚摸滑动。不管如何，赦生还是很喜欢这种被关心呵护的感觉的，而这种感觉，自他入狱之后就再也没有过了，如今虽已习惯于自己，重温的感觉却还是叫他很享受。当然，他并不知道，对于螣邪郎来说，一直无法直言，这种接近小弟的机会是不能错过的。
　　看赦生面部表情柔和下来，明显的表露着自己的情绪，螣邪郎同样欣喜着。一边按摩，他一边问道：“最近眼睛好些没？”
　　“明后天该去医院复查，到时候就知道了。”
　　螣邪郎停手，盯着那张秀气的脸片刻，问：“小鬼，你自己的眼睛自己不知道吗？”
　　赦生想了一下才道：“看近处的东西清楚了些。”
　　“那好呀！”螣邪郎笑了一下立刻又僵住——近处的东西可以看见了，那么自己刚才那样盯着看小鬼发觉了吗？
　　“兄长——”
　　沙哑的声音响起，螣邪郎回过神来，忙道：“明天复查顺便把眼镜换了吧。”

　　不过第二天赦生并没有去复查，因为螣邪郎生病了。其实只是因为淋雨又没有及时换下湿衣的关系有点发烧，头也有点昏昏的，卧床自是不至于的。但是他还是赖床了——本来只是因为不舒服晚起了一会儿，可是当赦生的手摸上他的额头，又抬手试了试自己额头的温度，皱了眉头沙哑着嗓子问出那句：“生病了？”之后，他忽然决定享受这份生病的“幸福”了。
　　看着端到自己面前的粥碗，螣邪郎禁不住弯起嘴角。
　　“没有力气吗？”等了片刻不见兄长接手，赦生担忧的问。
　　“呃……不会。”意识到小鬼并没有打算亲手来喂自己，螣邪郎幸福满溢的心有那么一点失落。但是本身就有假装的成分在，再进一步要求喂饭的话自然是说不出口，他只好把碗接过来。
　　赦生拉过椅子坐在一边，知道螣邪郎因为是在床上探身不便，时不时挟些菜布进兄长碗里。螣邪郎看着小弟的一举一动，忽然笑了：“小鬼，你真的长大了。”
　　当赦生愕然抬头的时候，螣邪郎却又转到另一个话头：“总去图书馆查资料太麻烦了，不如去申请个网络，反正电脑是现成的。”
　　赦生迟疑着：“我问过师兄，学校现在只有研究生才可以开通网络。”
　　“切！”螣邪郎嗤笑一声：“那个心机没本事才会这样说。放心吧，有我在没有做不成的事！”
　　看赦生仍是犹豫，螣邪郎继续道：“其实平常也没什么，不过遇上昨天那样的天气呢？幸好感冒的是我，要是你怎么办？手术白做了吗？而且有网的话会方便很多，不用等开馆了。”
　　赦生被说得有些心动，却还是犹豫着：“我不想因为学校有异度的股份就有过分的要求。”
　　“放心吧？我们现在住的不就是研究生公寓？申请网络应该不难，何况这没有什么过分的。”
　　赦生这才低头不语，算是默认。

　　忽然门声响动，宵拖着半大的行李箱出现——他的军训生活结束了。赦生见状起身将散放在宵床上的几本书取回来，又将半满的垃圾袋从桶子里拎出来，转身出去。
　　而螣邪郎看着明明在军营跌打暴晒了一个月仍是白皙的过分的宵，却有些不爽快。他和赦生的二人世界，又没有了。他下床来，过去拍了拍正在整理自己床铺的宵的肩头：“喂！怎么这么快？你不是逃回来的吧？”
　　本是一句调侃的话，宵却一脸的认真：“没有。教官送我们回来的。”说完眼睛看到床边小凳上的感冒药包装，问道：“螣邪郎，你生病了。”
　　“本大爷哪里会那么虚弱？”螣邪郎高声反驳着，听到外面廊道有熟悉的脚步声，他忽然住嘴——却还是晚了，赦生已经进门来。
　　也不止他刚才那句高声反驳是否已经被听到。赦生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取过药来，静静道：“吃药了。”
　　虽然自己生病是真，毕竟还是有故意示弱叫赦生来照顾的嫌疑在，螣邪郎有些讪然：“小弟……”
　　赦生却不等他说完，已经将倒好热水的杯子和药片塞进他手里：“我去洗碗。”
　　看着小鬼转身离开，螣邪郎将药一口吞下去。旁边宵正在给吞佛打电话：“……没关系，吞佛。等你出差回来，我有礼物送给你，我得了第一……”
　　宵一句一句的念叨着，平素木讷的脸上竟也闪现出幸福的光。螣邪郎倒回床上去，心中却在慨叹：“自己和小鬼什么时候也会有这样甜蜜的一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