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螣赦吞宵）》苏玉璃

4、第 4 章

　　第四章

　　螣邪郎没想到九姨会那么痛快的就答应了他的要求，直到走出异度大楼，耀目的阳光照的他眯了眯眼，回想起刚才那一幕，他才确定自己并没有做梦，自嘲的笑笑之后，坐进自家酒红色的汽车。
　　不过接下来的日子里螣邪郎也并没有对异度不闻不问。相反，倒是在他的策划和帮助下，异度打了几个漂亮的仗，在市场上又夺回不少份额。至于和无欲天集团的那次竞争，更几乎完全是螣邪郎一个人的功劳。这叫异度众人都不敢轻视这位才从监狱出来的少主。
　　当然，螣邪之所以这么做一是报答九姨对自己要求的配合——毕竟，如果九姨不同意，他也只能在接管异度的同时尽量去兼顾小鬼，身为异度之子，他很清楚自己身上的责任；二来则是因为，赦生开学了。因为是寄宿学校，又是高三最关键的时刻，赦生每个月只有一天半的时间住在和螣邪郎一起的那栋小楼。
　　螣邪曾经悄悄去过赦生所在的学校，发现虽然身有眼疾，赦生在里面却还算风生水起，这大概和他因为看不到反而更加心无旁骛以致成绩突出有关吧。毕竟，在学校，特别是中学，学生们还是靠成绩才会得到尊敬的。学校为了照顾赦生，更单独给他安排宿舍方便狼烟照顾，螣邪郎也就放下心来，一边参与异度一些短期的小项目，一边准备下半年插班的事情。
　　高考之后的第二天，赦生就被推进了早已准备好的手术室，他眼睛的手术进行的很成功。考试成绩公布那天，螣邪郎叫狼烟去取填选志愿的单子，自己亲自去医院把赦生接了回来。
　　赦生的成绩如同意料中一样理想，但看着他在第一志愿上毫不犹豫的填上了莲华大学的名字，虽然早已知道是这个结果，螣邪郎心里还是有点不痛快。所以在下午接到吞佛的电话时，螣邪很是没有好气的回答：“小鬼不想学你那个什么袭灭老师推荐的专业，改投别的了！”
　　不过，说归说，螣邪郎自己也知道对方未必会相信，何况电话很快就被赦生抢去说明原委。在另一个房间，通过分机听见吞佛在电话里说：“虽然你拒绝保送，但通过正式考试进入机电专业也是一样的。我和老师都等着你。”的时候，螣邪郎忍不住哼了一声，把电话重重的挂断。
　　接下来的两个月，是螣邪郎最为轻松惬意的日子。每天都是和小鬼在一起享受着悠闲的假期，什么都不用烦恼。
　　这样的生活在离开学还有一周的时候结束。螣邪郎的插班申请终于被批下来。他借着去学校报名的机会来到了莲华大学的宿管处，要学校分配给自己和赦生一个单独的房间。
　　这个要求遭到了宿监的严词拒绝，在螣邪郎连砸桌子的手段都用上不能达成目的的前提下，他只好抬出了自己是异度少主的身份——作为莲华大学两大股东之一的异度集团未来主人这个筹码显然比言语动作上的威胁有效，那个叫做璎珞耶提的家伙虽然仍然一副刚正不阿的表情，却还是在研究生楼找了一个三人间给螣邪，并在螣邪说不许再安插别的学生时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螣邪郎做这样的安排自然是为了方便照顾赦生。开学之后赦生的眼睛即已恢复，以螣邪对自家小弟性格的了解，知道他一定会拒绝狼烟继续形影不离的跟随。而小鬼的个性又太过隐忍，倒不是他会任人欺负，只是螣邪实在不忍心再叫小鬼什么都一个人扛。反正自己也是莲华大学的学生了，这样住在一起，小鬼总是找不出拒绝的理由的。

　　任沉浮打给来的电话就是在他离开学校的时候接到的。当时螣邪郎正在为自己此行的一切顺利沾沾自喜，所以接起电话的时候很是有些漫不经心。但一听到内容，他脸上的笑容便瞬间凝结了。
　　电话里，任沉浮的声音焦躁又有些迟疑：“大爷，赦生......赦生出了一点事......”
　　螣邪郎踩上刹车叫车子停下来：“什么事？快点说清楚！”
　　“我们一直在争取豁然集团的股份......”
　　任沉浮似乎想从头道来，却被螣邪粗暴的打断：“长话短说，讲重点！”
　　“剑子仙迹一直拒绝我们的收购，今天是最后通牒，发生了冲突。别见狂华重伤失踪，元祸天荒和赦生也受了伤......”
　　“哪家医院？！”听到小弟受伤，螣邪郎的语气凌厉起来。
　　“琉璃医院......”
　　不等任沉浮说下去，螣邪郎已经挂断手机一脚踩上油门，车子冲了出去。
　　在车子开起来之后，螣邪郎想起什么，重新拨通任沉浮的电话：“你最好解释一下，为什么异度的行动会有小鬼参与？！”
　　“这是女后的意思。”任沉浮小心翼翼道。
　　“为什么？”
　　“因为剑子仙迹已经拒绝与我们再接触。所以女后命赦生以学生要请教问题为借口叫开剑子仙迹的门，由元祸天荒和别见狂华行动......”
　　“好了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亲自和九姨说。小鬼伤的重不重？”
　　“三个人里赦生是最轻的，因为并没有参与行动，所以只是在战斗中被波及有轻微瘀伤......”
　　“哼，最好是如你所说！”螣邪郎再次摔掉电话，驾驶车子一路冲过去。

　　螣邪郎走进琉璃医院的时候，正好看见赦生坐在治疗床上，一个小护士一手扶了他的手臂，在上面用棉签涂抹着什么。他冲过去一把将护士推开：“小鬼，伤到哪了？重不重？疼不疼？”
　　赦生只是沉默的摇了摇头。倒是他身边的小护士叫了起来：“喂！你这人，怎么这么莽撞？在看病呢不知道吗？......”
　　螣邪郎顾不上理会，只是抓过小弟的胳膊仔细看着，没发现外伤的痕迹才放下心来，转头向护士道：“给我好好的检查，要是回去发现有骨折之类，拆了你们医院。”
　　这下子本来就不高兴的小护士眉毛都竖了起来：“你以为我们像你那么不负责吗？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没有礼貌！......”
　　护士兀自不停的数落，螣邪郎刚想回敬两句，觉得小弟回握住自己的手紧了紧，知道他的意思，也就只是瞪了两眼不说话。转头看见另一张床上元祸天荒正在挂着生理盐水，便走了过去。
　　身后，是小弟独有的沙哑嗓音：“抱歉。”
　　只简单的两个字，不停数落的小护士一下子停下来：“呃......也没什么啦。你的伤处理好了。回去之后冷敷一下，记住要过了二十四小时才可以热敷和涂红花油哦。”

　　元祸天荒正在用空着的一只手不停的拨电话，显然对方没有接听，叫他表情越来越凝重。
　　螣邪郎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怎么样？还好吧？”
　　元祸天荒把电话放到一边，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才极力相向螣邪展示微笑，却只是露出一个苦笑的表情：“小伤而已，没事。”
　　螣邪郎摇头：“看你的样子不像。”
　　“是别见狂华。她受了很重的伤，现在却找不到她。”
　　“我听说了，还没找到吗？”
　　“没有。”元祸微低了头，一脸担忧：“在警察和急救人员赶到之前她就破门而出了，她伤的那么重......”
　　看元祸天荒这样，螣邪也只能安慰：“能进入异度的人都有非凡的战斗力和忍耐力，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元祸天荒总算勉强微笑了一下：“但愿如此。”

　　由于冲突中的另一方剑子仙迹正在昏迷，异度方面又请了律师交涉，警方并没有如何为难元祸天荒和赦生，只是大概问了两句，交代这几天不可离开本市就离开了。螣邪郎把赦生接回家安置好便悄悄的退了出来，驾车直奔异度总部。
　　董事长办公室门前，任沉浮一度想拦阻，但终于被螣邪郎杀人的目光瞪了回去，只是跟在螣邪后面进去，轻声报告：“女后，大爷来了。”
　　九姨似是早已知道他回来，气定神闲的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他。
　　螣邪郎单刀直入的发问：“小鬼为什么会参加到异度的行动中来？还是这么危险的行动？！”
　　九姨看了他两秒，嘴角噙着微笑，语调平静：“任秘书没向你解释吗？”
　　任沉浮道：“我已经说明了。”
　　螣邪郎头也不回，仍是盯着九姨：“我想听你解释。”
　　九姨仍旧静静的：“我的解释和任秘书一样。”
　　螣邪郎再也忍不住火气：“赦生年纪还小，眼睛又不方便，竟然让他参与这样的行动。你从来都是这样忽视他，六年前那场大火也是，要不是......”
　　螣邪郎说着，觉得衣袖被人扯了一下，他不耐烦的一手甩开，继续道：“要不是......”
　　忽然一个声音叫他住嘴。那是赦生的声音：“兄长......”
　　螣邪郎愣了一下，才道：“小鬼？你怎么来了？”
　　赦生不回答他，只是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是我自己要参加的，不要怪母亲。”
　　“为什么？你眼睛还没完全好......”
　　“我也是异度的人。”
　　一句话叫螣邪郎闭嘴，他忽然意识到，整整六年时间，小鬼，真的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