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敌》玄璃越

18、第十八章

　　章臣岳在心底掐算过，都已经第几天了，李狐狸一直保持着这种别扭的状态，每每要靠近的时候，又好像顾忌着什么一样，是刘霜让小狐狸明白了点事情，这点绝不会错，可他现在到底是应该高兴，还是该郁闷？始终是那两个字吧，矛盾！

　　再两天就是他跟刘霜拜堂之日，连日来，家里的喜庆气氛是越渐浓烈，谁都跟过年似的，唯独他这个新郎官，心情平静的很，不就是拜个堂，他跟刘霜也不是两情相悦守得云开，倒是想过，假若拜堂的对象换个人的话……

　　视线飘向那个嘴里咬着糕点，趴在桌上看章夫人确认拜堂当日准备事宜的李狐狸，脸颊上还沾了点白白的糖霜，跟没长大的孩子一样，缺心眼的狐狸啊，章臣岳长长地叹了口气，换成他？还是算了吧。

　　章臣岳这轻微的声音，引起了李戌然的主意，眼睛一瞄到他的身影，就对章夫人说，“娘！哥来了，这些麻烦的事，你怎么不让他自己来办就好，总操心得多累啊？”

　　章臣岳走进客厅，喊了声，“娘。”

　　章夫人随便挥了挥手让章臣岳坐一边去，接着说，“这种事，当然是由为娘的准备才妥当，爹娘的作用不就正是在这种大事上吗，况且你哥还有公务，到时候他一个烦躁就说这堂不拜了，那我不是亏大了？”

　　小狐狸恍然大悟地点着头，章臣岳在一边嘴角暗暗抽搐，“娘，成亲的事你昨晚不是才打点过，这怎么又看了？”

　　“什么叫万无一失啊，当然要多番确认才行，哎呀！你看我这就想起个事没对小环交代了，那丫头在厨房吧？我找她去！”章夫人话音一落就走了，章臣岳看着她离开视线范围，实在很庆幸，有这么一个娘亲，居然他还能长大成人。

　　走了个大的，还剩下一个小的，重新又看着李戌然，伸手过去帮他抹掉脸上糖霜，好笑又无奈地说，“吃东西用脸的啊？”

　　小狐狸就着他摸过的地方，自己有用手背胡乱擦了一番，手上还拿着吃的问，“你要不要？”

　　章臣岳摇头，小狐狸捏着糕点故意在他眼前晃了晃，“最后一块了，不要可没有了哦！”

　　说的是给人最后机会，可在他讲完之后根本没有停顿，就把糕点咬在嘴上了，表情还很得瑟，章臣岳扬嘴一笑，一手抓住小狐狸的手臂，顺势凑上前把小狐狸含在嘴边的糕点咬到自己嘴里，他对甜点一向不太喜爱，但这次他却笑说，“果然不错。”

　　小狐狸涨红了脸，“你卑鄙！”

　　章臣岳被逗乐了，“别这么小气，不就是吃你一点东西吗？”

　　吃一点东西？吃什么，豆腐吗？“这跟小气有屁关系！满肚子坏水的人是怎么当官的？”

　　章臣岳装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说着，“满肚子坏水啊？先前也不知道是谁一天到晚玩偷袭，还笑得很欢？有人的记性好像越来越差了啊！”

　　这话正中要害，小狐狸语塞了，又想起刘霜跟他讲过的事情，当下都快一开口讲话就能要到自己舌头了。小家伙慌张得乱七八糟，章臣岳在一旁坏心眼地笑，也罢，李狐狸在某些事情上傻得可以这一点，他也不是今天才知道的。

　　被逼到窘境的时候，小狐狸会怎么做？必然是张牙舞爪地反咬一口再说，就在他要反击的时候，秦朗却出现了，“果然就在家里！”

　　章臣岳立刻变回一脸正经的模样，“秦朗，你今日不是当值，怎么回来了？”

　　他说话的时候，李戌然一直在他背后唾弃他这个双面人，人前人后两个样儿，可当某个人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就忘了唾弃，光顾着兴奋了，章臣岳看他这反应，自然以非一般的眼神看着那人，袁超。

　　事情是这样的，赵褚寒虽然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但知道章臣岳要成亲，他自己却不方便走开，所以特地让袁超代他过来送贺礼的，袁超以为章臣岳会在衙门，所以就到了那里去，可最近也没什么公务，章臣岳不必每天呆在衙门，所以只留守了些捕快在那，秦朗听说是‘楚公子’派来的人，虽然没见过袁超，但以章臣岳跟赵褚寒的交情，他还是把人带回了章家。

　　即便袁超已经很清楚怎么到章府，但这次是来送贺礼的，自己飞檐走壁的总不太合适，于是便随秦朗来了。反看章臣岳，袁超跟在赵褚寒身边，他是知道的，可他还没想到身边这只小狐狸居然跟袁超相熟到这个地步，还儿时玩伴？要不是这次碰面了，他还依旧被蒙在鼓里，这下心里真不是滋味了。

　　秦朗把人带到之后就又回衙门去了，而李戌然看见袁超，像顿时活了过来一样，把人拉到一边就开始谈天阔地，把章臣岳晾在一边，他不过开口说了句别碍着袁超歇息而已，小狐狸还不乐意，袁超的反应更让他不爽，居然看着他的狐狸，笑得那么温柔？这人必定不单纯！

　　“好了戌然，袁公子才刚到，你就让人家休息一下吧，明天再聊不也一样？”就像在暗示小狐狸的归属权，章臣岳脸上带着中规中矩的笑，手上的动作却是把小狐狸揽到身边。

　　小狐狸皱眉，问了句，“袁超，你累吗？”

　　袁超看了看章臣岳，然后说，“有点，等我养足了精神，明天再陪你好不好？”

　　“那你要住下来啊，别找客栈那么麻烦了，反正家里厢房多着呢，对不对啊？”小狐狸抬头问了句，章臣岳不得不点头，也就留个两三天，总不会出什么岔子吧？可小狐狸现下连那声‘哥’都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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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小狐狸没像往常一样喊章臣岳起床，问了小环才知道，那狐狸居然带着袁超出去了，什么事情这么要紧，居然太阳才刚升起就没了人影？于是接下来，几乎一整日，我们章大人的表情都是死沉死沉的，可怜小环压根就不敢跟他讲话，要说谁得罪了他，倒也不是。

　　只不过是李戌然在外头乐而忘返，以为他中午会出现吧，中午并没有。等到了下午，下午依旧不见，好不容易傍晚了，始终没看他回来。终于到了晚饭之后，总算回来了，不过人是被袁超背着回来的，已经睡着了，章臣岳自然第一时间把人接过来，他的表现那么明显，袁超又岂会不懂察言观色，遂把小狐狸还给了章臣岳之后，什么也没说。

　　又到了第二日早上，小狐狸就像昨日一样，一大早爬起来，踏出房间正准备去找袁超，不料章臣岳早已在他房前等着了，没等小狐狸开口，章臣岳直接说，“要去哪，找袁超？”

　　小狐狸傻笑了几声，没说是不是，只道，“哥你起的真早，明天就大好日子了，你都不用准备一下吗？”

　　章臣岳压着嗓，“我去准备成亲，好让你天天跟别人往外跑？”

　　小狐狸看出来了，章臣岳的脸色不对，可自己明明没做什么得罪他的事啊，这脾气发的没理由，难道是最近为了成亲的事被弄的烦躁了？这事情确实挺烦的，“你也想来吗？你怎么不跟我说呢，我又没说不带你！”

　　章臣岳差点气绝，整理好情绪才说，“你是存心要让我气死是吧，你倒说说，昨日一整天，你跟我讲过几句话？”

　　李戌然听了便开始回想，结果是昨天两人连一句话也没有，连忙赔笑，“嘿嘿，别生气别生气，你看我们今天不是说上话了吗！”

　　“要不是我来这堵你，你还不是一大早就没了踪影！无论如何，今天不准出去！”

　　被下门禁了，小狐狸垮下了脸，“为什么不能出去？袁超等你跟霜姐姐成亲之后就会走了，这两三天带他去逛逛也不行？”

　　莫名的，章臣岳就是觉得心里憋了口气，“既然这么喜欢，怎么不干脆跟他一起走算了。”

　　小狐狸一听，火了，居然还赶他走？“无缘无故的我又怎么惹你了？少遇到不顺心就拿人开刷！要我跟袁超走是吧，好！你以为没了你会死啊？让开！别挡我风流快活去！”

　　说完这么一句，头也不回地走了，可往袁超那边走着，心里越想，似乎越不怎么舒服，说章臣岳对他发脾气，虽然是让人不爽，但也总比他一整天不见踪影，回来还不闻不问的要好吧？那自己刚才这态度，是不是不太合适呢？难道要回头去道歉？也不对，明明是章臣岳先发的火，为什么反倒要他先低头？不行不行，这事得慢慢想。

　　袁超开门，见小狐狸在，“戌然，在外面了怎么不喊我一下？”

　　埋头苦思的李狐狸这才看向他，“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我哥他说不给我出去，居然还让我直接跟你走，我刚跟他吵了，讲那话算怎样啊？”

　　袁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可我看你是很后悔跟他吵吧？”

　　小狐狸瞪他一眼，“谁一脸后悔？你吗？”

　　“我倒觉得，他可能是怕你被抢了，所以才……”话说了一半，袁超这回真的傻眼了，李戌然听了他的话，居然忽然就脸红了？

　　“抢…抢什么啊！发神经！”

　　袁超觉得奇怪了，这抢字有什么问题？他确实是这么觉得才说的啊，“好…咱不抢，你别激动……”

　　这话换来的，自然又是一记眼刀，多说多错，果然还是不开口的好，袁超深有体会了。

　　……………………………………

　　到了章臣岳拜堂成亲当天，章家从大早开始就热闹非凡，宴请的客人陆续到来，章夫人应酬完这边，接着又跟那块儿聊开了。一切都非常顺利，安顿好前来道贺的客人，到了吉时拜过天地，新娘子被送入了新房之后，章臣岳这新郎官就无所事事，只是谁来敬酒的时候，就赏个脸喝一点。

　　可他心里一直在意的是，从宾客到场的时候起，李戌然就不知道躲哪里去了，直到现在还没看见露脸过，还在为昨日的事情赌气，所以才不出现吗？说起来，今天从见面开始，那小家伙就没点好脸色摆出来过，可按道理说，像他那种人来疯，难得遇到这么热闹的事，应该会跟在娘亲身边到处转才对。

　　又或者说，有人把他藏起来了？视线自然锁定了喜宴某席位上的男人，正打算上前找袁超问清楚，居然就被一帮兄弟闹着，把他往新房里推，说让他进去陪新娘子，这也没办法，谁让他是新郎官呢，想着等下再出去就好，谁知道门就被那帮混小子拿东西卡住了。

　　龙凤烛照亮整个房间，入眼都是喜庆的红色，床边上坐着个人，盖头还没拿下，新娘子都是在拜过堂后被送进新房等着夫君的，看着对方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头，章臣岳开口道，“呃…他们把我推进来，门打不开，所以……”

　　章臣岳有些疑惑，刘霜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也可能是不习惯吧，毕竟这是新房，还很荒谬的拜过堂了。刘霜不讲话，章臣岳也不再开口，坐在一边喝起茶来，又过了好一段时间，气氛实在是奇怪，于是章臣岳才开口，“我看还是想把发把窗户打开，我出去吧，你今晚留在这就好，我不会进来。”

　　才刚说完要走，那人就发出声音了，章臣岳一听，怎么都不像是刘霜的声音，又走了几步，对方又呜了一声，这回他可以确定，那绝对就是小狐狸的声音，回头往床边走去，掀开盖头一看，果然就是李狐狸，只不过被人蒙住双眼，塞住了嘴巴，手跟脚都被绑起来了。

　　如果不是在他家发现李戌然以这种方式出现，他绝对会认为有人要对他下什么毒手，一样样东西帮他解开，小狐狸的表情有点不自然，眼睛也一直不看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是章臣岳先开的口。

　　小狐狸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霜姐姐把我骗来的。”

　　“所以这些东西都是她做的？”指了指刚才绑住他的东西，小狐狸又‘嗯’了一声。

　　“那她人呢？”

　　“她说天亮之前会回来，保证不会有人发现。”

　　“那我进来这么久，你怎么一声也不吭，如果不是怕我一旦出去你就要被绑一个晚上，我看你是一直不说话吧？”章臣岳的语气透露着无奈。

　　小狐狸努了下嘴，“我就想看你会不会想对霜姐姐下手啊。”

　　这话可真让人上火，“你傻啊？我对她下手做什么！”

　　“那么大声干嘛，会被人发现的。”

　　“算了，我还是出去吧。”

　　脚才迈开一步，手就被李戌然拉住了，回头看他，他却依旧没看自己，“还有事吗？”

　　“是不是…那个……”

　　小狐狸支支吾吾的，章臣岳看着他好一阵，还是没一句完整的话，“我知道你怕什么，就算出不去，我也不会做什么的，放心吧。”

　　小狐狸嗖的一下抬头，瞪着那双大大的眼，“那…我可以对你做什么吗？”

　　章臣岳压了下眉，他说的‘做什么’指的是？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