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敌》玄璃越

17、第十七章

　　夜阑人静，窗外吹着微风，很舒适的一个夜晚，大家都应该睡了，可章臣岳却在床上辗转了好一阵子，总觉得应该到外边看看，最后起来了，一踏出房门，眼角余光便看见有人在门边的地上坐着，转过头去，是李戌然，“怎么了？”

　　小狐狸抬头，眼中有些睡意，但惊讶章臣岳还醒着，“睡不着。”

　　章臣岳上前摸了下他的头发，明明就是一副快睡着的样子，“在这里坐着就能睡着了？困了怎么不回房间。”

　　“回去就不想睡了，我刚想过叫你的，可是怕你睡了，哥也睡不着吗，怎么会出来？”

　　章臣岳笑了笑，“知道你在外边，所以就出来了。”

　　小狐狸眨了眨眼，“真的？我没发出什么声音啊，还是吵到你了吗？”

　　这跟听觉没关系，完全是感觉问题，但章臣岳没多说，看小狐狸这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只道，“你想在外面继续喂蚊子呢，还是要进来？”

　　小狐狸迷糊的发出单声调，“啊？”

　　章臣岳觉得有点好笑，于是把他拉进了房间，今晚月光很亮，房里开了窗就已经可以看清楚，让李戌然爬上床之后，章臣岳忽然发现自己有点傻，怎么就把李戌然叫进来了？那自己到底还要不要睡了？

　　又是一阵无声的内心挣扎，思来想去还是睡别处好了，于是正要走开，小狐狸不知道为何反应那么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软绵绵地说了两个字，“一起……”

　　接着居然还自己往里边挪出了位置，让章臣岳上来，这种情况，确实很考验人啊……章臣岳很苦恼，但始终还是睡在了小狐狸身边，只不过一动也不敢动，听着小狐狸的呼吸声，以为他睡着了，却又忽然开口，像是在说梦话。

　　“哥……”

　　“嗯？”虽然感觉是梦话，但章臣岳还是回应着。

　　“我们这样好吗？”

　　有点错愕，“什么？”

　　“如果娘知道了，会怎么样啊？你明明都要成亲了啊。”

　　几乎可以想象小狐狸皱着眉头的样子，像这种严重的问题，真不适合由他说出来，“没事，我会跟娘说清楚的。”

　　“不可以啊，哥要是说了，我就不能留下来了。”

　　章臣岳转过脸去看着身边的小狐狸，只是忽然很想抱他一下，手已经伸过去了，把他揽进了怀里，这只狐狸，就是因为这些事情在烦吧，“傻瓜。”

　　“你干嘛总说我傻啊，说多了可能真的会变笨哦。”小狐狸声音有点闷闷的。

　　章臣岳笑了，傻一点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起码不用担心那么多，李戌然说的对，娘那方面一直都是个问题，事情不可能瞒一辈子，要坦白不能，不坦白也不是，让小狐狸被这事困扰着，他又不忍心看见，一转念就想到一件事，“别总是想着我，你爹那边，是不是也该让我想想呢？”

　　小狐狸直接说，“他都不会管我，所以没关系啊。”

　　“但总得跟他见面他不是？难道你不想见他吗？”

　　这下，小狐狸顿住了一会，“他又不想看见我。”

　　“戌然，你能不能认真回答我些问题。”

　　章臣岳这个语气，小狐狸也知道他要问什么了，“可以，不过我说了之后，你不能把我绑回去！”

　　“好，我保证不会。你之前说，你小时候就已经认识褚寒，那是在哪里？”

　　“我不知道啊，二哥说是在炎京的，应该就是吧，反正后来我家就搬到西踉去了，那时候我才几岁啊，不过他说，我的名字是他爹起的。”

　　光是认识赵褚寒的话，可能还只是巧合，但如果连赵褚寒他爹，也就是颢景帝都认识的话，就不一样了，“你爹是……”

　　“就是现在的梁王，封地是西踉，西踉你知道吧，就是当年易将军打下的重地，我爹是他的副将，所以易将军死了之后，先帝就把他划给我爹了。”

　　这么说就简单明了了，小狐狸的爹是易将军的副将，而易将军跟先帝的关系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所以他爹跟先帝有来往也很正常，这么一来，赵褚寒跟他自然也是认识的。

　　章臣岳忽然想笑，“说到底，你也跟荣王府的小王爷是一样身份的啊？”

　　听到这句，小狐狸反应比较大，“哎，差远了，我只是挂名的，你看人家多威武啊！”

　　虽说都是御封的王爷，但老荣王这些年的气势已经大不如前了，反倒是镇守西踉重地的梁王，手上握有的兵权影响更大，只是反看这只小狐狸，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爹的身份有多重一样，别说是身为小王爷了，就连一般纨绔子弟的味道都没有，该说他被教育的太好，还是说他太不顾身份了？

　　“你还没跟我说过，你跟你爹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经章臣岳这么一问，才想起刚开始问题真的很简单，但最后变成这样，似乎已经偏离那个原因了，“我总觉得，无论我做什么，都是不合他心意，我真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我爹，从小在西踉，只要是认识我的人，都只知道我是梁王府的小王爷，只要有什么事是跟我有关的，错的一定就是我，乱套罪名这种事，他们干的多了，不就因为我爹是王爷吗，是不是身份高一点的人就一定是欺压别人的那方？从小吞了那么多憋屈气就不说了，我最想不明白的是我爹，为什么他就没有一次相信我？都说梁王严明，我看简直就是放屁，不分青红皂白就怪罪自己的儿子，这叫严明啊？”

　　“所以你就走了，没跟他说一声？”

　　“我说了啊，但他跟我说，走了就永远别回去，不回就不回，那种地方，少呆一天多活一年！”

　　章臣岳又叹气，小狐狸反问，“哥，你干嘛叹气啊，想起你爹了？”

　　“不能帮你叹吗？其实你很想回去看看他吧，以你的个性，怎么可能真当没了个人？”

　　小狐狸乱嚷嚷了起来，“开玩笑，最好他赶快升天，孤独终老！”

　　“真的？”章臣岳这么问着，小狐狸心虚了，“当然！”

　　章臣岳沉声笑了，就算明知道他在说谎，还是不能拆穿，这小狐狸是需要捧在手心哄的，惹急了会咬人那种，“那我们找时间回去看看他死了没，好不好？”

　　小狐狸有些不自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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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醒来，床上除了他，没有别的人，小狐狸爬起来使劲揉了下脸，起晚了吗？章臣岳早就起床了。梳洗过之后，自然的溜达去书房，章臣岳果然在看公文，只是脸色有点憔悴，就连他进书房都没有察觉。

　　“哥，昨晚没睡好？”可他睡的很舒服啊！

　　章臣岳一怔，才看见小狐狸就在面前，连忙说，“只是想起有些事情没办妥，所以早起了些……”

　　怎么可能睡得好？小狐狸昨晚聊着聊着就睡着了，可怜他还抱着他，不敢动。小家伙睡相好，基本没动，但问题就在于睡相太好，以至于一丁点别的动静都会惊动到他，最让人头痛的，还是小狐狸无意识地抱着人。这晚是万分煎熬，章臣岳哪还有半分睡意，看着罪魁祸首睡的这么香，恨得牙痒痒，但又舍不得把他推开，于是就有了今日憔悴的章大人了。

　　太佩服自己的定力，也太佩服小狐狸的迟钝，只是那种话，要他开口是不可能的，什么时候能让小狐狸自己明白过来，就谢天谢地了，毕竟他现在还不懂事。脑中忽然出现某些画面，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之后，很惊险的断了那些念头，看来他迟早得弄出神经病来，李狐狸果然是祸害。

　　而此刻，我们可爱的祸害君，正一脸无害的看着章大人，很显然，这场对决，章大人完败……

　　几日之后，章臣岳上门提亲，刘家自然是欣然接受，一时间崇溪大街小巷的人几乎都知道章大人要跟刘家小姐共结连理，拜堂的日子选定在下个月初五，也还剩一个月不到了，章臣岳每天都会收到不同的贺礼，章夫人不在乎贺礼厚薄，光是那份心意已经让她很高兴了，而且只要是收到好吃的，一律留给李狐狸。

　　这日，刘老爷带上自家女儿上门见亲家，两位长辈就在客厅嘘寒问暖，至于刘霜，被带到了章臣岳那，身边还跟着个丫鬟，气氛有点奇怪，全因今日多了刘霜身后那位丫头，像这种情况，章大人身边又怎可能少了李狐狸？

　　问题就出在这里，跟在刘霜身后的那个丫鬟，小狐狸记得，不就是之前那个跟着章臣岳，送礼到章家，并且在走的时候对他口出狂言趾高气昂的小三八丫鬟吗？还真是很不凑巧了，于是小狐狸从一开始就没给好脸色人家看，但奇怪的是今日这丫头完全没了之前那气焰，别说是动怒了，似乎连半点不满都没有……

　　这让小狐狸很费解，难道是看着刘霜跟章臣岳都在场，所以才这么收敛的？于是指着丫鬟问，“霜姐姐，这个人该不会要跟着你一起到我们家吧？”

　　“嗯，你们见过？”

　　“见过啊，伶牙俐齿的，过来的话还真得改改了，你知道，娘她不能气的，身体不好。”

　　刘霜听了，有点疑惑，“伶牙俐齿？你见过的是顺儿的姐姐吧？她们是双胞胎，确实是像的有点离谱了，不过真的不是同一个人，顺儿她一向很听话的。”

　　她的姐姐？怎么看，还是觉得她的性格比较像姐姐吧，起码沉得住气，脾气好。

　　顺儿才默默开口，“姐姐有什么冒犯，还请公子见谅，顺儿待她向公子赔不是了。”

　　小狐狸罢手，“哪里哪里，又不是你的错，用不着替她赔罪啦，反正我也没真的想要她怎样！”

　　“谢谢公子。”

　　刘霜笑着说道，“好了，逸骏过几天就会回来，到时候我俩会先行拜堂，不知可有幸请两位到场？”

　　小狐狸非常惊讶地看着她，只因这里还有个顺儿，刘霜居然还不顾忌，难道不怕？刘霜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说，“放心，顺儿从小跟在我身边，不是外人，我跟逸骏的事她都清楚。”

　　小狐狸松口气，“哦，那就好。”

　　章臣岳开口，“既然刘姑娘这么说道，我俩又怎么可以不赏面呢？”

　　小狐狸推了他一下，“哥！你跟霜姐姐可是快要成亲的人，你怎么还是姑娘姑娘地喊，外人听着会觉得奇怪的！”

　　“小然说的对，章大人不嫌弃的话，以后叫我小霜就好，我也直接喊大人的名字，这样可好？”

　　章臣岳都没回答，李戌然就抢话，“好，当然好！对了，霜姐姐！你跟江大哥拜堂之后，是不是就要洞房了啊？”

　　这话一出，在场其他三人全部窘住，章臣岳好不容易找回声音说，“抱歉，是我没管教好……”

　　刘霜笑了笑，“没关系……”

　　“那洞房要到哪里啊？被人知道你跟江大哥一起了怎么办？”小狐狸果然是缺心眼，他们都那样说了，他依旧没有丝毫在意。

　　这时，小环敲了敲门，“少爷，夫人叫你到客厅哦！”

　　“好，这就到。”说完之后，对小狐狸说，“好好留在这，别再乱讲话，知道吗？”

　　小狐狸撅了下嘴，“知道了。”

　　章臣岳说完就出去了，刘霜笑看着小狐狸，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他感觉心里发毛，刘霜很温柔地说道，“小然啊，霜姐姐跟你说些事情，你要仔细听清楚知道吗？”

　　为什么有种被唬住的感觉呢，而且是非得答应不可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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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刘霜不知道跟小狐狸说了些什么，章臣岳只觉得他终日心神不宁的，跟他讲话都要说两遍才回神，有时还看着他的脸，似乎在深思着些什么，亲自去问刘霜吧，刘霜笑得好不阴险，给了他四个字，“你去问他。”

　　几日后，江逸骏回到崇溪，当天章臣岳找了个名堂，说要跟刘霜还有李戌然到邻县游玩几日，这当然没有人会怀疑，于是几个人就收拾了点行装，光明正大的离开了崇溪。

　　那一晚，刘霜跟江逸骏在月下拜天地，就只有章臣岳，李戌然跟顺儿三人在场，章臣岳多担心小狐狸又会乱讲话，但实际状况是，新人拜过天地之后，小狐狸急急忙忙拉着他出去，章臣岳问怎么了，他支支吾吾了大半天没讲出点什么来。

　　其实小狐狸怎么可能不明白洞房是什么，之前那么轻易说出口，是因为完全没把事情联想到自己跟章臣岳身上，那天章臣岳被小坏叫出去之后，刘霜就是跟他说了几句，顿时把他的想法全颠覆了，只要一想到他们之间，感觉都快要死了，不过就是角度改变了点，怎么就让人这么紧张呢，小狐狸感觉很挫败。

　　而接下来很快，就要到我们的章大人拜堂之日了，到底又会发生些什么事情呢……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