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敌》玄璃越

12、第十二章

　　小狐狸一个人走在路上，离开了花灯街，其他地方都很安静，今晚的月光特别亮，只是人们都把目光放在了花灯上。其实赏花灯本来就没意思，再加上章臣岳还带着他媳妇呢，所以自己最后兴致缺缺地走了，跟章臣岳交代了一声，还没听到他说什么，自己就挤进人群里了。

　　被拉着手的感觉好像还停留在脑海里面，有点奇怪，不过就是因为人太多才顺便拉一下，对比起刘家小姐，这么拉一下又算什么啊？人家差点被踩到的时候，他义兄就放开他的手，连忙扶住刘霜了，果然啊果然，被二哥说对了啊……

　　小狐狸心里想着有的没的，嘴巴抿得死紧，眼睛盯着地上一块小石子，泄愤似的用力一踢，小石子飞的远远地，只听见啪一声落下。

　　“烦死了烦死了！成亲好，成亲妙，爱咋咋的！不就是媳妇吗？我也叫娘给我找个好了！”哎？这个想法好像还不错！

　　当然，小狐狸还很纯粹地认为，心里不舒服是因为，我们章大人有女人，而他自己没有……

　　回到章家，小狐狸刮风似的跑去找章夫人，那时候小环正在给章夫人按摩，他扑通一下跳进门口，把小环吓得一愣一愣的，停下手来叉着腰吼道，“李戌然！你皮痒了是吧？”

　　章夫人笑了笑，“戌然啊，怎么只有你一个？秦朗呢？”

　　朝小环做了个鬼脸，再对章夫人说，“不知道哦，只有两种可能！把姑娘拐走了，或者被姑娘拐走了！”

　　章夫人又问，“有没有遇见你哥？”

　　这么一说，小狐狸心情又被打击了，小环见状立刻补上一脚，“看他蔫成那样，肯定是遇见了少爷，可是少爷只顾着未来少奶奶没管他！”

　　竟然被说中了，小狐狸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瞪了小环一下，小环却笑得更加欢愉了，“夫人！我说中了！说中了！哈哈！”

　　一谈起儿媳妇，章夫人明显精神了起来，“真的？你未来嫂子不错吧？”

　　小环这个小三八，双眼一闪一闪的，“是不是很漂亮？啊，不对，崇溪的姑娘就没有不漂亮的，刘小姐很有气质对吧？大家闺秀啊！”

　　“是啊，刘家声望一向很好，想必对自家孩子的管教也很严吧？你说臣岳这臭小子，运气怎么这么好呢？”

　　“所以啊，夫人！这种姑娘用来做儿媳妇最好，体贴孝顺，知书达礼，少爷可真有福气呢！”

　　章夫人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盼了这么多年，总算盼到这么一天了！”

　　“夫人，你说少夫人到时候生几个胖娃娃好呀？”小环语气，说的就像是自己家儿子成亲似的。

　　“最起码三个吧！你看我们家就臣岳一个臭小子，当然要我的好媳妇给我多生几个，光是想着，我连做梦都笑醒了！”

　　小狐狸瘪着嘴看着两个聊的很欢的女人，似乎都忘了他的存在，于是很大声地喊道，“娘！我也要媳妇！”

　　两女人的声音停了下来，小环转过头看着李狐狸，很认真的说了句，“到哪给你找童养媳？”

　　言下之意，你一个小屁孩，成什么亲？

　　“爷我不小了好吧？好命的都真能当爷爷了！”当然，这话夸张了……

　　小环连连点头，“对，确实不小了，你那胆子还小啊？”

　　“戌然啊，过几年再说好不好？到时候娘给你找媳妇，你想要小妾也没问题！你看你才这么点年纪，成亲不好玩，咱玩别的？”

　　玩什么？他可是认真的呀！章臣岳也就二十出头吧，干嘛就他能带着媳妇到处招摇，罢了，不给找就不给找吧，他自个儿也能找去，不就是姑娘吗？崇溪到处都是！

　　就这样，小狐狸咬牙切齿地又离开了章夫人的房间，章臣岳跟秦朗还没回来，这俩真是有了女人没了兄弟！一边唾弃着他的‘手足’，一边没有意识地在章府乱窜，最后竟然停在了他二哥的厢房前。

　　房间窗户是黑的，里边应该没有人，大概连他的好二哥都没回来吧。垂头丧气地打算折返，却听到有些微弱地人声，静下来仔细听了下，找到了发声的源头，就在厢房后院，放轻脚步渐渐靠近，声音开始清晰了起来，他自然认得正在说话的人，是他的二哥……

　　“不，不需要小心行事，而是……什么都不用做。”

　　另外一道男子的声音响起，语气显得有点着急，“什么都不用做？可是，主上！”

　　赵褚寒倒是风轻云淡，“在一边看着就好了，这些天风花雪月的，我可真是累惨了。”

　　声音忽然停住，李戌然快步上前一看，竟空无一人。瞬间，颈侧感觉一丝冰凉，垂眼一看，一把剑架在了自己脖子上，什么人身手竟如此了得，无声无息就到了他的身后？

　　一手拧着那人的手腕，手肘往后一撞，却被避开了，李戌然迅速转身后退几步，面对着那名男子。月光之下，对方的脸很容易看清，对方也没再拿剑刺向他，半晌，李戌然才喊出一个名字，“袁超？”

　　男子同样一脸惊讶，“在…戌然？”

　　这时，赵褚寒现身了，拿着那把合起的折扇，敲了敲袁超的剑，“好了，收起来吧，都说了是自己人，你还非要不相信。”

　　瞄了下袁超的脸，难得见他紧张的表情，实在有意思，“没想到你俩还是旧识，小然，你看咱们这要命的缘分啊！”

　　为什么他的二哥，看起来总像是那种风流的纨绔子弟？但是，袁超居然会出现在这里，忽然想起袁叔叔说过的话，那么二哥的身份……

　　小狐狸立刻盯着赵褚寒，压着嗓认真的问道，“二哥，你不姓楚，对吧？”

　　赵褚寒笑了笑，“那你说我该姓什么？我全听你的。”

　　“你说这炎朝国君该姓什么？要想跟我姓，倒也无所谓。”

　　赵褚寒但笑不语，一边的袁超看的有些莫名其妙，小狐狸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果然就是这样啊，我就说嘛，你怎么会是一般人呢？”

　　难道当皇上的人，感觉起来真的就跟一般人差那么多？小狐狸可以很诚恳地说一句：是的。他这二哥，打从一开始就觉得不简单，真真是笑里藏刀，每一个举动看起来都那么运筹帷幄。虽说笑起来会让人心里发毛，但若他不笑的话，恐怕真的没人敢接近他。

　　皇上这两个字，在小狐狸的意识里面，就只是一个国家的老大而已，就算他的二哥真的是皇帝，在他心里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只是……二哥的身份竟然这么拉风，他有点嫉妒罢了。

　　赵褚寒上前捏了下李戌然的脸，“我们小然最聪明了，跟二哥回去，我给你当压寨夫人！”

　　小狐狸在一边碎碎念，“给我个压寨夫人还差不多。”

　　袁超插话道，“主上，没事的话，属下就此告退了。”

　　“嗯，找天再给机会你跟戌然叙旧！”

　　袁超看了看李戌然，那神情居然有些腼腆，最后点了下头，在赵褚寒看来，袁超这下就跟逃走似的，接着施展了让小狐狸很膜拜的轻功，消失在夜空之中，小狐狸看的连嘴巴都合不起来了，“难怪袁叔叔总是在我爹面前炫耀啊！”

　　当初就听袁叔叔说，袁超是被召去给皇族办事了，没想到竟然是直属当今圣上差遣的。说起这事，又得吐槽一下，这个死袁超，从小跟他称兄道弟，到头来没吱一声竟然就走了，下次要是再见面，绝对得揍他一顿，可是就自己现在这功夫，能打得过人家嘛？

　　小时候习武，师傅总称赞他是天资最好的一个，如果不是因为爹，他早就成独步天下的高手了！袁超年纪虽然比他大，但那时候还比不过他呢，没想到人家最后这么有出息，一想到习武，小狐狸心里那叫一个恨啊！

　　“干嘛一脸惆怅的？”

　　赵褚寒的声音响起，小狐狸把视线移到他身上，“除了我哥，这家是不是没有别的人知道你的身份？”

　　“嗯。”

　　李戌然心里暗道，笑面狐狸！“大骗子啊大骗子，不想让我拆穿的话，以后就让袁超陪我玩！”

　　“玩？”

　　“唉，我知道你们都是办正事的，不过我刚听你跟他说的，那事情似乎也办的差不多了，不就是差着没看对方怎么死吗？所以二哥，你就让袁超乖乖站在我面前，给我揍一顿就好了。”

　　从刚才李戌然的脚步接近开始，其实赵褚寒就察觉到，没有停下对话，只因为知道来人是他，这小狐狸倒是聪明，只听了那么几句，后边的猜想也能说得那么有把握，事实上他也没说错，赵褚寒笑了，“让他乖乖挨打是没问题，倒是你为什么要打他？”

　　“哦，因为他在几年前，一句话都没跟我说，就跑来伺候你了啊，我嫉妒行不？”

　　“我看他是……”赵褚寒故意停住，尽管李戌然的双眼再怎么盯着，他也没再说下去。

　　又来了，让人心里发毛的笑！“所以你给不给我揍他啊？”

　　“我帮你问问他意见！好了，今晚花灯有意思吗？”

　　赵褚寒的话若有所指，不禁让人觉得，之前发生的一切，他都一清二楚，“能有啥意思？不就是人挤人呗！”

　　有的时候，就算是小狐狸，说谎也不灵光，就像现在，那眼睛根本不敢正视赵褚寒。

　　“你就这么走了，你哥该多伤心啊！”

　　“我就那么呆着，我又该多难过啊！他跟他媳妇卿卿我我，我孤家寡人一个，触景伤情你懂吗？”

　　“我倒觉得，比起未过门的娘子，他更喜欢你。”

　　赵褚寒的话，听得他有种脑袋空白的感觉，只能没意思地干笑几声，“啊哈！哈哈！”

　　“戌然，你知道喜欢是分很多种的吧？”

　　很多种？不喜欢、喜欢、有点喜欢、一般喜欢、非常喜欢……五种对吧？自己都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窘迫，所以也没说出来，脸上挂着抽搐的笑，看着面前的赵褚寒。

　　“像是你对我的喜欢，就跟你对你哥的喜欢不一样，你知道吗？”

　　什么叫误人子弟？赵褚寒就是炎国最好的例子！小狐狸表情都僵了，二哥干嘛靠这么近？“不…不会啊，你不要谦虚、你跟臣岳哥，我都是一样的…喜欢……”

　　这话越说越没底气，只因赵褚寒已经把他逼得背脊紧紧贴着墙了，接着低声在他的耳边说，“二哥来教你，怎么分辨是哪种喜欢。”

　　这距离，让小狐狸根本不敢动弹，只能愣愣地‘嗯’了一声。下一刻，赵褚寒捏着他的下颚，只感觉到他的气息渐渐接近，李戌然不是白痴，也猜到这是什么动作，二哥该不会是喝酒了吧？不然怎么会想要……亲他？

　　终于，停在了最后剩下的一丁点位置，赵褚寒似乎闹的很欢，拿折扇敲了下李戌然的脑袋，“什么感觉？”

　　小狐狸坦白的说，“你脑子不正常了。”

　　赵褚寒摇了摇头，“不是说我，我问你自己有什么感觉。”

　　“还能有什么感觉？怕你不知道要干什么啊！”小狐狸耸了耸肩。

　　“嗯哼，这就是区别。”

　　赵褚寒这话隐晦的，小狐狸就疑惑了，这就是区别？什么破区别，章臣岳又没对他做过同样的事，哪来的区别？但是，他怎么就只假设章臣岳对他做这样的事？不是还有小环秦朗小花小英等等等等的人吗？

　　“怎么又发呆？该不会是怨我没亲下去吧？真没办法，二哥这就给你补上吧！”

　　“二哥，做人要厚道！”小狐狸翻着死鱼眼看着他。

　　不一会儿，小环那嚷嚷的声音出现了，“原来楚少爷回来了，难怪戌然不在他房间，你俩在一起正好，少爷带了夜宵回来，过来吃啊！”

　　“好。”赵褚寒应道，小狐狸就先往小环身边走去，谁都没注意到他那玩味的笑，刚才对小狐狸起的玩心，都不过是为了做给某人看，谁？章臣岳啊！

　　就他跟小狐狸刚才那动作，任谁看着都像在调情吧，也难怪章臣岳的脚步走到一半就踌躇折返了，踌躇才好，不然就没意思了。刚赏玩花灯回来，就看见这么刺激的画面，我们章大人的心情应该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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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咱们，聊点好笑的事？”小环故意咳了几声，从没见过吃夜宵吃得这么沉默的，赵褚寒就不说了，他什么时候不是笑着的？但其他人呢，章臣岳那严肃的表情，跟在办什么命案似的，小狐狸看起来也不爽快，章夫人本想问问儿媳妇的事情，碍于章臣岳的情况，也只好不提了。

　　刚才进门的时候，少爷的心情看起来倒还是不错的啊？怎么一下子就乌云密布的？秦朗倒是逍遥，到现在还没回来，难为她一个弱女子，抵受着这低气压，痛苦地吃着夜宵。

　　赵褚寒忽然说，“戌然，明天跟我出去一趟。”

　　小狐狸正想要问出去干嘛呢，章臣岳却面不改色的抢在前头，对李戌然说，“不用你跟秦朗一块巡视，你还真忘了自己是捕快了？”

　　赵褚寒道，“最近不都挺清闲的吗？”

　　“清闲归清闲，这职务难道就不管了？”

　　“规矩也不过是人定出来的，改改又何妨？”

　　“说改就改，成何体统？”

　　小狐狸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该不会是要吵起来了吧？“我不出去就是了，你俩干嘛呀？”

　　“出不出去，不由你决定，你本就不能出。”

　　小狐狸努着嘴，心想这么严肃干什么，在外边碰钉子了吧，就只会拿他出气，刘家小姐就这么难应付？

　　赵褚寒一脸叹息，“这就没办法了，那明晚等我回来吧，臣岳，我想晚上的时间，你不会也管着对吧。”

　　就在此时，一道屁颠屁颠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我回来啦！哎？有夜宵！正好我肚子饿扁了！”秦朗一回来就飞扑到桌边，开始吃着夜宵，压根就不知道先前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感觉到气氛不对，小环捏了一把冷汗，对于他这么大条的神经，到底该羡慕，还是唾弃？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