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敌》玄璃越

11、第十一章

　　章臣岳去见他未过门的媳妇了，章臣岳连秦朗都没带就去见未过门的媳妇了，章臣岳竟然自己一个人去见未过门的媳妇了……李戌然想着，又长长地叹了口气，背脊没长骨头似地趴在茶几上，章夫人正静气凝神地沏茶，倒了一杯给他，小狐狸压根没有品茶的心思，仰头就把茶当清水喝了，接着说。

　　“娘，哥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这已经是小狐狸今天数不清第几次问的话了，章夫人轻轻地笑了笑，“这么急着想知道他跟你未来嫂子相处的怎样啊？”

　　当然想知道，千万别让二哥的乌鸦嘴说中了！“娘，哥怎么还不回来，会不会发生什么事了啊？”

　　才刚问过又问了，章夫人无奈的摇了摇头，今日天气格外的好，章臣岳去了跟刘家小姐见面了。眼看小狐狸呆在家里无所事事，遂才让他跟在自己身边的，本想说教他沏茶，可这小家伙大眼瞪小眼的，一会说水烫，一会说分不清茶叶，一会又说只喜欢看，最后章夫人也没有想法了，就让他在旁边看着吧。

　　傻子都看得出章夫人心情极佳，那笑容就没离开过脸，“娘，为什么你这么高兴呀？”

　　“你哥就要成亲了，能不高兴吗？”

　　“可是一手养大的儿子，就这么白白送给别的女人了，不觉得亏大了吗？”

　　“亏什么呀？别人家都还没哭着说，辛苦养大的女儿白白让我们带走了呢，再说到时候聘金还不知道得多少，亏不亏这个问题有长辈们想，你小家伙不用操心！”说完，宠溺地拍了拍李戌然的脸颊。

　　李戌然耸了耸肩，“可是我听人家说，男人有了媳妇忘了娘，娘你不怕？”

　　“哟？前几天不还兴高采烈跟着娘帮你哥挑媳妇吗？今个儿怎么啦，谁跟你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李戌然咧起嘴笑，“我不就担心娘你没了这个儿子吗！”

　　“要怕也早怕过了，你哥以前做的呀，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听过浪子回头金不换这话？再说，现在要是忘了娘也算了，我有你跟儿媳妇就好啦。”

　　嗯哼！这字里行间，不是他亲亲义兄的光荣史是什么？小狐狸眼睛亮了，“哇！这么说，哥以前不简单啊！”

　　“我常说，他要是从前就像你这么乖，现在大概驸马爷都能当上了。”

　　“嘿嘿！这么说的话，我不就可以当驸马爷了？”

　　“是啊，你想当？”

　　小狐狸猛地点头，“当然！做驸马爷就可以吃香喝辣的不是吗？”

　　章夫人笑着，忽然喊了句，“哎？臣岳，你可回来啦！”

　　李戌然顺着章夫人的目光，转身看望后方，果然是章臣岳往这边走来了，连忙扬手胡乱地挥，“哥！”

　　可章臣岳渐渐靠近，李戌然便注意到了跟在他身后的陌生脸孔，是个长得挺好看的小丫头，手上捧着一个大锦盒，顿时就在想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了。

　　“娘。”章臣岳喊道。

　　“回来就好，等会娘再好好问你事，这位是？”

　　那丫头上前一步，将锦盒捧上前，说道，“章夫人好！奴婢是刘家小姐的丫鬟，这是我们家老爷特地命奴婢送来给夫人的灵芝，请夫人笑纳，老爷说改日定当亲自上门拜访！”

　　“你们家老爷太客气了，还劳烦你亲自过来一趟，怎么好意思呢，臣岳啊！快去看看有什么回礼给刘老爷！”

　　小丫头特乖巧地笑着说，“夫人你客气了，老爷特别吩咐，不能收回礼呢，这就当作老爷一点点心意吧！”

　　原来是刘家小姐的人啊，李戌然单手撑着腮，看着两个女人笑着一对一答，实在无趣。又瞄了下章臣岳，这一瞄，眼睛就干脆不移开了，他的义兄确实长得帅啊，会有女人不喜欢吗？不过，要是刘家小姐不喜欢，是不是就不用成亲了？

　　这么想着，直接蹦起来，把章臣岳拉到一边问，“哥！刘家小姐跟画里面的像不像？”

　　章臣岳打量了他一会，“你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你先说像不像吧？”

　　“像，好了没？”画像里的人是什么样子的，他根本没记住，于是就随便回答了。

　　“哦，那她喜欢你吗？”

　　章臣岳一听，反道，“娘让你来问这些的？”

　　李戌然还没回答，章夫人就朝他们说，“戌然啊！你们在聊什么？先过来送人家出门再说！”

　　“好！”小狐狸应道，接着再撇了下嘴，一副语重心长的表情对章臣岳说了句，“你要是长丑点该多好啊！”

　　小狐狸说完就跑去给那丫头带路了，章臣岳愣了会儿，还真是够让人郁闷的，这话该谁对谁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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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义娘叫他带路，他就当真只是带路而已，大步走在前头，连话都没跟小丫头说一句，倒是对方先开口了，“你就是章大人的义弟吧？”

　　小狐狸懒洋洋地回道，“是啊。”

　　小丫头又说，“谁让你是男的呢，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这语气，怎么听怎么奇怪，李戌然就不明白了，回头看着她，“我是男的又怎么着你了？”

　　小丫头“长得倒是好看，怎么就喜欢男人呢？可惜了！”

　　李戌然瞪眼，这女人说什么？

　　“毕竟是男人，怎么比得过女人呢？就算是喜欢也成不了亲呀，啧啧……”

　　李狐狸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里有了不好的联想，“大姐，你自言自语什么？”

　　“我不是在说你吗！还真替你难过呢，章大人知道你喜欢他？”

　　知道，当然知道，他还喜欢章家上下的人呢，但跟这丫头说的‘喜欢’，明显不是同一回事，“我说大姐，你是脑子抽筋呢？还是脑子进水呢？还是脑子被门挤了呢？”

　　丫头一听，脸都绿了，“哎呀！你这浑小子，我跟你说！等我家小姐进了章家门以后，你就闪一边去吧！别以为你是章大人的义弟就了不起，不想无家可归的话，最好别耍什么手段！你以为你能骗得过我吗？你是什么心思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丫头，先前看她还一副乖巧的样子，原来都是装的。她家小姐还没过门呢，这丫鬟就先来撒野了，刘家小姐该不会也这副德行吧？“我不想跟你闹，走吧，回去的路上别乱咬人哈，乖！”

　　“你什么意思？少埋汰人！我可是为你好才提点你的！”

　　看她那张牙舞爪的样子，李戌然嬉皮笑脸的说，“明白明白！大姐您的大恩大德，小弟实在无以为报，所以您还是赶紧上路吧，别耽误了时辰，下辈子投胎记得找一户好人家，好让以后再喷粪也有人乐意听，知道不？我也是为你好才提点你的呀！”

　　“你这个不识好歹的臭小子！我回去就告诉我们小姐！有个不要脸的男人跟她抢相公！”

　　这奇怪的女人，思想还真是坚定，小狐狸一边笑着装哭，“呜……大姐，你千万不要说啊，这是要是传了出去，我还怎么有脸活啊？”

　　丫头瞧他这样子，气得咬牙切齿，“我不单只要告诉小姐！我还要让全崇溪都知道你这个不要脸的！我等着看你有什么好结果！哼！”

　　“好，那你就回家等消息吧，我们会有专人上门通知的！”说着说着就已经来到后门前了，李戌然一手把门打开，一手准备把那丫头推出去。

　　“别碰我！我自己会走！你就喜欢男人吧！活该你痛苦死，恶心巴拉的！”

　　这女人说的话，小狐狸从左耳进来就右耳出去，根本不当回事。但不记得谁说过，当别人骂你的时候，你应该要笑着回敬，这是一种礼貌，“是啊，我就喜欢男人，可喜欢了。不过照我看，要是全天下女人都跟你一个德性，还真没几个男人会愿意再讨媳妇了。呃！怎么办，大姐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会到人老珠黄了还没人要哦！”

　　“你！”丫头才说一个字，就被李戌然干脆的一把推了出去，接着“哎哟！”了一声，但没摔在地上，因为她运气不错地被来人稳住了，丫头定睛一看，脸颊霎时一阵绯红，接着她的人是谁？正是从外边回来的赵褚寒。

　　李戌然鄙夷了一下，这女人还知道害羞啊？不过被像他二哥这么俊俏的男人抱在怀里，一般有这种反应也是应该的。

　　“没事吧？”赵褚寒问。

　　“谢谢公子……”还不太愿意自己站好似的。

　　啧啧，这掐媚的声音，哪里还有半分刚才那撒泼的影子？小狐狸玩心一起，走到赵褚寒身旁，“寒寒！你今一整天到哪去了？人家都想死你了！”

　　那丫头整个一怔，脸都僵了，赵褚寒一眼便看出了李戌然的心思，于是很自然地顺便搂住小狐狸，接话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来，宝贝！亲一个！”

　　“讨厌！有人在看啦！”

　　“你…你们…这……哼！”

　　丫头连话都说不清楚，最后跑着离开了，人才一走远，李戌然为自己刚才的举动，嫌恶地打了个寒颤，“呸！”

　　赵褚寒放开手，笑问，“这又怎么回事？”

　　“这女人有病。”

　　“什么病？”

　　赵褚寒这么一问，李戌然想着刚才那疯丫头说过的话，于是摇了摇头，没有再提，赵褚寒见状，也没多说，只道，“你哥回来了？”

　　“嗯。”李狐狸有点心不在焉，眼睛都没看他地回答了。

　　“没说他媳妇怎样？”赵褚寒看出点苗头，却故意在小狐狸面前提起这事。果不其然，小狐狸抬头看着他，似乎有些什么想不明白。

　　“二哥，我喜欢你们，这很正常对吧？”

　　“当然。”幸好李戌然没心思注意，赵褚寒这笑，才真正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可是……哎，算了！随便吧！”想不通的东西就不去想，这是他最直接的处理办法，“二哥！你这几天都到哪去了啊？”

　　“去锄强扶弱，下次带上你？”

　　“这可是你说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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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眨眼过了数日，一天晚饭时，章夫人喜上眉梢地询问着章臣岳，等下打算跟刘家小姐到哪去，小狐狸静静地在一旁听了一会对话，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前几天，刘家小姐派人过来邀章臣岳，今晚一起去赏花灯。

　　今晚有花灯会，竟然没有人告诉他？啊呸！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章臣岳几天前就跟他没过门的媳妇约好了，但是没有人告诉过他！

　　李狐狸越想越不高兴，干脆连菜都不夹了，只顾着吃白饭，章臣岳看见了，好心夹点菜放他碗里，却被小狐狸鼓着腮帮子瞪了一下，章大人感觉自己冤了，他又怎么惹这狐狸啦？

　　“戌然啊！你也想去凑热闹吧？”秦朗问。

　　赵褚寒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像今晚就在晚饭前出门了，于是小狐狸兴致缺缺地说，“二哥又不在。”

　　这话让章臣岳有点不是滋味，言则，小狐狸就只知道他二哥吗？

　　“我跟你去不也一样吗！”看起来，秦朗比李戌然还想去的样子。

　　李戌然拿筷子戳了几下饭碗，“好吧，我是看你想去才陪你的啊！”

　　“你小子！话怎么爱倒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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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灯会人山人海，他们比章臣岳要晚出门，怎么说人家也是跟姑娘出去，早点也是应该的。反看秦朗跟李戌然，两个男人逛花灯，本来就没什么意思，更别说看见别人身旁都是带着如花美眷是什么感觉了，虽然说李戌然长得还是相当好看的，可毕竟不是姑娘啊！

　　于是，秦朗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戌然啊！你放我一条生路吧！”

　　“我什么时候不让你活了？”

　　秦朗窘迫地说，“你瞧瞧一路上，那些姑娘要不是只盯着你看，要不就是眼看着我，可是一见旁边有个你，就不敢靠过来了，想我如此风流倜傥漫漫人生竟然还孤身上路，你于心何忍啊？”

　　李戌然斜眼，秦朗的话说的有点夸张，不！是非常夸张，“那你想怎样？”

　　“咱分头行事吧！”

　　李戌然点着头，那个‘好’字都还没说出口，秦朗就溜开了，在人海中还能逃离得这么快，也算是一种本事啊……

　　来花灯会的人越来越多，到后来，小狐狸差不多是被人潮推着走的，但是有好几次，都似乎看见了章臣岳的身影，只是一晃眼就又不见了。

　　一个人赏花灯，有屁意思啊？还是回家吧！

　　就在打算转身往回走的时候，却看见了不远处一小竹摊前站着的章臣岳，旁边有一姑娘再跟他有说有笑，似乎在挑选些什么饰物。小狐狸的心还没决定是要回家，还是过去，那脚已经一步步往那边走了。

　　渐渐又靠近了些，原来是在挑香囊。

　　“章大人，你觉得哪个好？”

　　说话的人，应该就是刘家小姐，手上拿着两个香囊，问章臣岳的意见，他笑着说了句什么，李戌然没听清，老板接着说，“这些都是十文钱一个！”

　　刘家小姐说，“那我要这个。”

　　接着掏了钱给老板，再笑着拿香囊在章臣岳眼前晃了晃，小狐狸看了，一个箭步上前，章臣岳看见他的出现，显得有些意外。明明见到了他，却招呼也没打一下，反而随手挑了个香囊，给了老板十文钱，之后才看着章臣岳，拉过他的手，把香囊塞了给他。

　　小狐狸那眼神看的，就差没用嘴巴说‘不许拿她的，这给你！’了。

　　章臣岳讶异地盯着手上的东西，“戌然？”

　　站在章臣岳身旁的刘家小姐一听，上前了一步，微笑着说，“嗯？你就是章大人常提起的义弟啊？我叫刘霜！”

　　常提起？“刘姑娘好！”

　　就在这时，那老板又向其他人说着这么一些话，“姑娘，买个香囊送给心上人吧？要是在上边绣上心上人的名字，你俩就可以缘定三生哦！”

　　心、上、人……这玩意人家是用来送心上人的，所以他刚才干了什么？

　　“李戌然！”章臣岳喊了一声，才把发愣的李狐狸唤醒过来。

　　“嘿嘿……哥……”这笑容不自然。

　　章臣岳却看了下手上的香囊，淡淡地问，“干嘛送我这个？”

　　“呃……”

　　小狐狸想着该怎么瞎掰，章臣岳却被刘家小姐用手肘轻轻撞了下，她向他挤了个眼神，章臣岳嘴角带着隐隐的笑意，但很快又消失不见，改口道，“算了，你怎么自己一个人？”

　　松了口气，“被秦朗哥抛弃了。”

　　刘家小姐暗暗观察了下两人，说了句，“那不如我们一起吧？”

　　“……好。”

　　接着，章臣岳跟刘家小姐走在前边，李狐狸静静跟在后面，走了一阵子，人潮又开始拥挤了，本来就容易被冲散，更别说像小狐狸现在这么慢条斯理又无精打采地走着了。

　　忽然一下子，有人牵住了他的手，李戌然一怔，自己却被牵着他手的人拉往前了些，跟在那人的左后方，牵着他的人，就是章臣岳。

　　“在想什么？”

　　“没有……”眼睛盯着两人的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