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四章 遇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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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想多。”明溪突然意识到韩非在掩饰什么，可是，不管这个人是谁，这都已经威胁到先生的安全了啊！
“先生，若是我想多了，那个驯虎人的死怎么解释？我不相信有人给虎下药只是为了杀一个奴隶！”明溪的情绪有些激动，韩非是他的恩师，在他人生得最低谷带给他希望，他不能让先生有危险，必须阻止。
“这……”韩非语塞，明溪不是宁阳，不是几句话就可以打发了的，他为难地看向宁阳，希望她能打岔转移这个话题。
宁阳见韩非的目光中隐隐有求助之意，虽不明白是怎么了，还是决定帮他，可惜，她的话清风无力，破绽百出：“也许是那个驯虎人得罪谁了，所以那人要他死啊！”
明溪直接忽略宁阳的话，走近韩非，话语坚决到谁也不能拒绝，虽然冷酷，却正是这冷，才显出了他对韩非的忠心耿耿：“先生，明溪会查出来的！我不会让谁伤害先生！”
说罢竟拂袖而去，留下宁阳和韩非呆在原地，一个迷迷糊糊，一个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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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听说燕国太子要来了。”宁阳突然想起了王兄前几日对她说的话，此时顾不上有什么相干只求挑起话题。
“我知道，回去吧。”韩非闷闷地回答了一句，竟然先宁阳一步朝前走去，也不管宁阳在后面顿足使性子。
韩非，你果然心中只有你的韩国和法学，其他的人对你再好你也不在乎。寄希望于你解风情，只怕等到海枯石烂也是枉然。
燕国太子丹当年曾与秦王嬴政一同在赵国当人质，至秦王九岁回国两人才分开，可谓是患难与共的童年伙伴。只是燕太子的命运显然要比秦王凄惨，至少此时秦王已是一国之主，燕太子却还要胆战心惊地过日子。
两日后，秦宫大殿，雕龙塑凤，龙是威仪赫赫气势磅礴，凤是盘旋九天祥云绕身，金碧辉煌，檐牙高啄，数不尽的荣华与富贵。
秦王端坐高处，俯视殿内大众，威严的声音如澎湃的潮水在殿内激荡着：“你们的意思是，太子丹不能来？”
水看起来是冷寂的，无害的，可惜，它比火更可怕。人能防火，却无法防水。
“是，太子身体不适，已不能下床，故而派我们来。”燕国使臣跪在高座底下，连头都不敢抬。
秦国有吞并六国之心，此时韩国已将亡，赵国羸弱，燕国更是岌岌可危，面前的这位年轻的君王，他不是文治盛世的贤德君王，是武治乱世的嗜血罗刹。
秦王突然莞尔一笑，却越加让人不寒而栗，他问领头的使臣：“既如此，由你们献上地图也可以。你叫什么名字？”
“荆轲。”终于抬起头来了，荆轲的脸上没有谦卑，没有谄媚，仿佛只是回答一个寻常人的问题，丝毫没有被秦王的气势压倒。
“呈上来。”秦王斜倚在座位上，语气中添了些许轻佻，他饶有兴味地看着荆轲，除了韩非这个有才却偏偏不为他所用的硬骨头，还没有谁不害怕他。
人就是这样，无论在什么地位，总是喜欢猎奇，喜欢与众不同。所以历来也常常被有心人利用，或者，某些表现特殊的人得到不一样的待遇，或悲或喜，却永远不是他们想得到的，悲喜只是别人认为的。
侍立一旁的赵高走下高台意欲拿过地图，谁知荆轲回身一阻拦住他，朝高座上的秦王正色道：“大王，此图乃是燕国术士精心描绘，一山一水，一巷一陌，俱在于此。请容荆轲为大王指明细节。”
术士绘图？秦王眼眸瞬间一沉，复又恢复威严的神采，他朗声笑道：“既如此，就请荆卿过来吧。”说罢余光扫过赵高，赵高立刻会意地走上高台。
荆轲镇定地拿起地图，他的心在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着，手却未见丝毫颤抖，毕其功于一役，太子，荆轲曾答应过你就算倾尽吾命也要完成大计，为了燕国，荆轲万死莫辞！
这一刻，终于要来了！
一步一步地逼近，秦王不可一世的笑容越来越清晰，大殿内寂静一片，没有百鸟群兽的死一般的莽莽原林一样，他的心跳，他的步伐，像琴箫和鸣的天籁，一个高亢，一个沉健，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
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正在一步步走向结局，一个他无法预料的结局，也许他只是更偏爱一种猜测，却不知道它能否发生，所以，依然难以预料。
生死赌注是永远随机的，谁也不能猜测，就像命运不会因为谁想要什么就慷慨地赐予什么。
命运永远是最吝啬的贵族，拥有所有人的时间与幸福，却不肯施舍一厘一毫，只会将变质的幸福唤作悲伤，如标签一般强制性贴在人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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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宫里，韩非静静地坐在靠窗的案前翻看着书简，直到韩兰说完才轻声问道：“那个荆轲，死了吗？”
一如既往的冷淡，这些天秦王除了看他写的文章，几乎不与他说话，他能做的，就是拼命思考，拼命写，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他的韩国能够平安。
韩兰唏嘘道：“嗯，听说死得特别惨呢！荆轲图穷匕见，准备行刺秦王，谁知秦王反应快逃开了，荆轲被……”说到这里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看向韩非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担心，“……被斩成肉泥了。”
荆轲是刺客，秦王如此待之，虽是有理，却残忍至极，韩国的两万战俘如今在哪里？他们，阿勇哥，阿兰以后还见得到你吗？
韩非听罢沉默地看着书简，提笔似要写些什么，良久，终于还是搁置一旁，他如今还能写些什么呢？人已死，一切都是枉然。
“先生。”韩兰见韩非呆呆地，试探性地唤道。
韩非抬起头勉强一笑：“我没事。”
这时，宁阳突然如一阵风般旋进房中，嘴里还一直喊着“先生”，她急切地冲到案前问道：“先生，明溪在哪里？我在他住的地方没找到他，我有急事找他！快！快啊！”
韩非不知是何事，但见宁阳如此着急，赶忙吩咐韩兰：“阿兰，你赶紧去找明溪，他今早说他要去梅林转转，去看看他还在不在那里。”梅林在冬天和初春是秦宫最美的地方，此时春天将逝，梅花早已开败，唯有绿叶成荫，葱葱茏茏得一片。
又拉住也欲跟着去的宁阳安慰道：“你别急，明溪一会就来。到底什么事？”
宁阳看到韩非满脸关心之色，心中一暖，只是事情太过仓促紧急，事关重大，她也没有心思顾及别的，可这回明溪又未在，只得如实告之：“王兄方才受了惊，本来没事了，可喝了参汤之后突然口吐白沫，人事不省，各位太医看了都说是中毒，却又找不到解药，一个个都束手无策，我想到明溪懂医理，就赶忙来找他了。”
“中毒？”韩非微微皱眉。
“是啊，那参汤也没有问题，不知道是谁下的毒。哼，要是让我知道了，本公主要他死得好看！”宁阳咬牙切齿恨声道。
她与秦王相依为命，早些年吃了不少苦，所以兄妹情深，无人可比。虽然在韩非面前往往放下身段，但是她毕竟是威威赫赫的秦国公主，说话难免有王族风范。
“明溪见过公主。”明溪的声音在门外突然想响起，说话间已经进来了，因为走得匆忙，衣衫显得十分凌乱。
宁阳见明溪出现，也不问他为何来的如此快，不避嫌疑地一把拉过他朝外面奔去：“你快随我来！快点！”
韩非久久地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陷入了沉思。秦王中毒？看来明溪此番终于有机会得到秦王的重视了，也好，明溪一生坎坷与他无二，作为老师，他是欣慰明溪得到重视的。
“禀公主，明溪曾经游历于燕国，偶然见过此毒。此毒常被涂于丝帛器皿，触之本无碍，只是与参汤相融则可致命，顷刻即发，三个时辰左右昏迷致死。”明溪的声音稳稳地，似乎在说着一个普通猫狗的生死，与他无关的云淡风轻。
宁阳焦急地看着他，问道：“你只说可解不可解？”秦王已开始发烧，额头滚烫得厉害，若不及时医治，只怕真的就……昏迷致死了。
明溪的脸上扬起了春风般的微笑，和煦，却有一丝严寒，只是世人只看到了春风的和煦发百花，他笑道：“既然识得，自然可解。”
宁阳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秦国不能没有她的王兄，她更不能失去王兄！
秦王直至半月才恢复上朝，只是余毒还未散尽，看起来脸色极其差，苍白到透明。
燕国地图乃术士所绘，其目的已经昭昭难掩，他虽然当初疑心过，特意隔着袖子去翻看，孰料还是中招了！
燕太子，是你不顾幼时情谊，先行刺于寡人，那么，他日秦军兵临城下，就不要怪寡人不义了！
先是母后辱没风化，再是仲父奸心败露，连礼仪有加的韩非都迟迟不肯归于大秦，只念着他的韩国。很好，你们的眼里都没有寡人，可是，这天下都将会是寡人的，寡人岂会认输于你们！
秦王有些虚弱地倚在座位上，用眼神示意赵高宣读旨意。
那天赵高的话清清楚楚地印在明溪的脑海里，直至多年后站在无痕的墓前他都未曾忘记：
“即日起特许明溪入住王宫，任意出入，寡人一概饮食用物须明溪查看过方能呈上。明溪乃寡人的恩人，封太医令丞，总管王宫一概事务！”
明溪口中谢恩，深深地跪拜下去，额头触着冰冷的地面，心里却如阳光照在春水里，引逗的群鱼游过，泛起涟漪阵阵，
无痕，你在深宫中可曾听到？以后我可以光明正大地见你，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了。
那日为秦王解毒的人是他，可是又有谁知道，最想让秦王死的人也是他？
那日无痕在梅林楚楚可怜的样子早已让他失去理智，一个柔弱的女子，满身的青伤，秦王，你既要了她，为何还要虐待她？若不是为了赵国，我绝对不会救你！
明溪的手中紧紧握着赵高递过来的卷轴，丝帛似女子的肌肤光滑，上面写着人们认为最值得喜庆的话，却在他的手中渐渐生出凉凉的阴森之意，密密地席卷了全身。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四章 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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