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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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年前的新年前夕，我在祈福树下第一次遇见季丹阳。他坐在树枝上，一只脚悬在外面，背靠树干睡着了。碎光洒在黑色的头发上，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头发很柔，脸蛋很标志。很好很好。
——可以拐回家当媳妇儿了。
于是我趁他熟睡之时将其打包派送到Kin的小店结了契约。
Kin垄断界内所有生意，各地有分店，据说还建了网站，提供网购服务。
商人眼里永远只有买卖。Kin的买卖原则只有一条：有失有得，有得有失。所有东西都有价值，所有的付出都有报酬。在他店里，金钱是最廉价的物质。
当季丹阳幽幽转醒时，他的半生道行已捏在我手里，为了拿回去不得已做了我快两百年的家仆。
至于那劳什子契约内容，除却主仆契约的框架，正经条文只有两项：维持主仆关系两百年，或在两百年完成一个主人的命令。两条中只要达到一条，这纸契约便会立刻燃成灰烬，而他很有可能如同那纸契约，就此从我的世界消失，无所寻觅。
我一直觉得季丹阳是个苦逼。你看我荒废了几百年几乎完全堕落为人类，又是副无欲无求随遇而安的性子，着实没有什么用的上他的地方。
自己这般想，便自然而然认为他也是如此想法，因而终于决定发回善心，找个事让他做完好摆脱我这个伪妖怪。
“你不愿意？”如今他这个态度倒大大出乎我的预料。
他没答话，表情淡然。
我心想不能拖下去，于是润润喉头朗声道：“猫族季氏丹阳，吾以其主之名下命，助吾成事。”
季丹阳愣了愣，旋即单膝跪下，右手并两指抵地，“受命。”
于是一个血色光亮的繁复图腾展在我和季丹阳身下，顺时针转动着，须臾，缓缓淡化，而我的手心出现了一个同样的缩小版图腾。想他的手心亦是如此。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晚上我要吃鸡汤煮山药。你答应过我的。”
感到手下的肩膀轻轻颤抖，我笑了一声，回房。
曾经有只被个吃货缠得没辙的妖怪答应在离去前做一道吃货想吃的菜。
——算作对互相陪伴的两百年的纪念。
没开灯，我缓缓靠在窗框，外面高架桥上绚丽的光带倒映在我眼里，曾经我总喜欢这样透过窗子看夜晚的城市。觉得眼睛有些酸痛，大概是用眼过度了，过完年该去换副眼镜。
晚饭果真上了鸡汤煮山药。我一个人叽哩呱啦，季丹阳不知道在想什么怔怔出神，只象征性地嗯嗯啊啊。于是我撇嘴噤声，想这厮莫不是因为过于欣喜而仍愰然在梦吧。
如此过了两天。第二天一大早，我被季丹阳拍醒。正欲发作，忽听他说：“Kin来了。
我啊了一声，想起昨天似乎有接到要过来云云的简讯。
“他来干嘛？蹭饭？”话音尚落，耳畔传来一声嗤笑：
“我都来蹭饭了，你居然还在睡？”
我转头，怒视着悠悠然站在门口的Kin，惊奇发现他左手边站着的小女娃子。
粉雕玉砌。彼时我脑中嗖地掠过这个词。
见我惊诧的模样，Kin笑得愈发欢畅，我隐约瞅见他身后一条毛茸茸的不知道该不该称之尾巴的东西。
“我闺女儿长得可人吧～”
“哈？！”我望了望十里放晴的天，郁闷至极——为甚方才我听到天雷滚滚过耳呢。
Kin还打算说什么，那粉嫩的女孩却先他一步道：“小妖生九莲见过弦大人。”
弦大人，多么遥远的称呼。
我扯了扯嘴，终究还是笑不出来。“你如何识得我？”本想时过境迁，故人已去，这世上再不会有人叫出这个字。
“大人进入小妖的场时，小妖便认出您了。”女孩……哦不，女妖颔首恭敬道。
心下已了然。
需以常人之命换成的念之场，于非人而言，代价却是自身能力的70%。
——已是常人难以估量的巨大代价。
“你不后悔么？”70%的能力，去了便几乎如同凡人。
她摇头：“九莲并无悔意。”言罢冲我莞尔一笑，一缕悲凉轻轻溢出，转瞬消散于无形。
我愣住，不明白那丝悲凉从何而来，Kin打断我，“你家昨天做了什么？”却是对着季丹阳说。
季丹阳看了他一眼，转身进厨房，“白稀饭，一碗100。”从厨房方向幽幽飘来一句。
Kin摸摸鼻子，讪讪道：“我哪里开罪他了么？这些年小店日子可不比往日啊。”
我拉开椅子坐下，呲牙道：“生九莲免费，你一碗300！”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