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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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丹阳不光是只法力强大的妖怪，还是只手艺好到爆表的妖怪。因此我家的食客日积月累。为着这事儿，我没少后悔当初千千万万不该生那显摆心，一得瑟，自己的优待不仅一分为未知数，连让季丹阳开小灶的机会都少得可怜。
而此刻，我磨牙霍霍正寻着时机咬上Kin的脖子。恼火的是，那竖子兀自吃得香，连抬眼扫我的时间都腾不出来。
“早说有鸡汤嘛，这可是大补品啊。”半个时辰后，Kin抹抹嘴说，“接下来言归正传～”
……那个波音是怎么回事啊我说！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强忍虐人的冲动。
“是这孩子引我来的。”Kin无视我满身的杀气，指指生九莲。
生九莲冲我们点头。
“那天你走后没多久她就显了人形，说是要让你看她的‘虚空’。”Kin接着说，看着我的眼神变得古怪：“你确定你还记得怎么催动琴弦么？”
我的本体是一张七弦瑶琴，很久很久以前被秘术师封进了一种上古秘术，化作人形时可在虚空之间奏响虚弦，探知人心。
我默默在心底回放一遍咒文，底气十足地说：“自是记得的！”
一旁打算找Kin结账的季丹阳闲闲开口：“第三段第二句是不是漏了？”
我吃惊道：“怎么可能？！”
他耸肩：“当初对我用的时候不就是试了三遍不成最后翻古籍翻出来的么？”
“……”
催动那看不见的琴弦，游丝样的咒术渐渐渗入熟睡的生九莲心口。脑海里有画面像晕染开的墨滴，由浅及深，愈来愈清晰。
却不是想象中的执念所化的场景。
字。
满满的都是字。
信之。
信之信之信之。
如是两个字，不明词性，隽秀小楷布满了整个虚空，看得我一派茫然。强烈的执念逐渐令我心头大颤，抚弦的手抖了抖。
回过神来，法术已经停止，Kin幸灾乐祸道：“我方才与你说什么来着，哦对，如此久不用，定然生疏。果真如此啊，居然被虚空里的念影响到中断咒术。”
季丹阳瞥了他一眼，转头问我：“有看到什么么？”
我点头，将所见一一道出。讲完抬眼一瞧，唷呵，这是什么情况？季丹阳居然一副惊异表情。
“你怎么……”
“阿蕻，”他打断我，“看来我们真得提早给阿信拜年了。”
“啊？”敢情你这厮思维跳跃得比我还快……
“我跟你提过他家是书香世家吧？”
“都这个年代了还世家不世家……”
“他们家兴取字。”
“我也有字啊。”
“你听我说完！”他扳正我的身子，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我平时叫他‘阿信，便是从他的字化来的，而他的字——’”
“你是说，”我难以置信地瞪大眼，“宋丞生就是‘信之’？”
“是，也不是。”
我似懂非懂，只隐约觉得是那么回事，又不能确定。
旁边生九莲动了动，齐齐转过去，却愕然发现她精致的眼角渗出一滴泪，晶莹剔透，隐隐有细小莲瓣在其中飞舞。
我心里一动，急急捏了一支诀甩过去，将那滴泪存起来。
如果没记错，这就是生九莲几乎耗尽自身能力而化的念之场的实体化。
小小一滴托在手上，却重如泰山。如此深的执念，再次切身体会。
我心头隐隐发酸，懊恼地想：宋丞生你丫不给我个交待就再记你一仇！
是夜，皎白圆月高挂，我同季丹阳去“拜访”宋丞生。我不断强调月黑风高的去拜访人家会被当成梁上君，被季丹阳以“深夜施术效果最佳”一口驳回。而我告诉他自己昨日恶补秘术古籍其中并没有提到这点时，他顿了顿，说：“你确定那不是翻抄本？你有的我都有，且都是孤本。难道我的记忆力衰退了？”言罢似笑非笑地瞥了我一眼，看得我一阵发怵，不敢再有任何异议。
确定周围没有人后，季丹阳携我飞进宋丞生的公寓，熟门熟路地进了他的卧室——可见他俩关系着实紧密，跟进自家门似的。
宋丞生居然不在。其实方才一路进来我便觉得奇怪，太安静了。
“怎么回事？”我奇道。
季丹阳不说话，死死盯着房里的双人床，像要从床上看出什么来。
“我说你……”话未完，一束月光从窗帘缝隙中钻出来，正照在床上。月光下，床面居然泛起银光，闪闪发亮。
“今晚月色真好……”我感叹。
季丹阳不可思议地转头瞪我，“你能不能仔细点？”
“什么……”我于是凑近了仔细看，一看之下惊讶得跳起来，“他怎么……！”
床面上躺着的正是宋丞生，却不是我所熟悉的宋丞生。一模一样的容貌，穿着与这个时代不符的银色铠甲，睡着般躺在那里，我却察觉不到一丝生者的气息。
“你说的，难道是指他？”我记得他曾说，此“信之”非彼“信之”。
季丹阳说：“我原先以为可能是……没想到还真是……难怪他家里……”却就此打住不说了。
他笑了笑，道：“人就在那了，赶紧解决完回去睡觉。”
我愣了愣，心里突然像横了块沉木，堵得慌，不知所措。
要做的其实很简单，即把生九莲泪水所托的念送入宋丞生的脑中，还他那段记忆。从前觉得这种法术委实荒唐，篡改他人记忆实为逆天之事，耗力损功，亏本得很，因此从未用过。但如宋丞生这种情况的还是第一个，且这也算不得篡改。还人记忆，了人心愿，生九莲想要宋丞生，而我想多积点德，各取所需，多划算的一件事。
回到家，我仍是满肚子疑惑。大概见我表情太憋屈，季丹阳倒了水施施然坐在沙发上，将我端详够了方大赦天下道：“有什么不明白就问吧，憋着伤身。”
“……”
我理了理思路，将盲点一一说给他听，然后从茶几上捞过橘子，剥着皮等解释。
季丹阳说，方才见到的，其实只是依附在宋丞生身上的游魂，几百年了，依靠执念一直徘徊在这世间。
少年的游魂附上宋丞生母亲肚里的胎儿，托梦给她，产下的婴孩便取字“信之”。
然而毕竟是未经忘川轮回而得的肉身，所以每每月圆时日，魂魄就会被迫离体，吸取天地精华以护肉身，也只有那时才是真正的戎装少年信之。
“你还了他记忆，平日的宋丞生便能够找到生九莲了。”他淡淡道。
隔日早，宋丞生便来讨要蜻蜓玉挂坠。许是恢复了记忆，往日的不正经荡然无存，眉宇间带着淡淡的沙场上磨练出来的坚毅神情。他看着蜻蜓玉坠子，满目缱绻温柔，放在嘴边吻了吻，低语道：“阿莲，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