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红楼之二见钟秦（上）》绯萍绕竹

7、家塾

　　次日一大早，贾环就过来了。当时我和秦钟正在吃饭。
　　听到王平来报，我赶紧放下碗筷站起来。“快让环弟进来。”王平一错身，一个瘦小的男孩走了进来。“贾环见过二哥哥。”我过去拉了他起来，“环儿，你我之间不用多礼。你就想着我是你亲哥哥就行了。来，你用过饭没？”
　　贾环有些害怕的收回被我拉着的手，摇着头说：“没有吃饭。娘亲和姐姐都叫我早点来找二哥哥，环儿就过来了。”我拉了他到桌边坐下，吩咐身后的麝月：“再添付碗筷。”拿了碗，给他盛了一碗粥，再夹了一个包子到他旁边的盘子里。轻声说：“赶紧吃吧。吃完了跟着我们一起上学去。”贾环应了一声狼吞虎咽起来。看着他这么怯懦瘦小，我不禁有些为他伤心。这里面也有些我的原因吧。于是对他说：“以后如果上学，你就都到我这里来吃早饭吧。回去后跟你母亲和姐姐说一下。”转头看秦钟，他有些愣的正看着贾环，嘴角有一点包子的粉末，我笑着抬手用手帕给他抹了，他才回过神来。“快点吃吧，墨玉和绯烟正等着我们呢。”我顺势捏了捏他的脸。“啊！”秦钟一下子脸红了，低头喝粥。
　　出了院子，王平带了茗烟四个带了车马等着，贾兰也站在一边——他后来一直跟着我们上学。我示意茗烟和锄药牵了墨玉绯烟过来，跟两马都打过招呼了，我和秦钟翻身上去。“兰儿，环弟，你们上车里去。”扭头看秦钟，他也是正看过来，对视一下，我们策马向前。“走吧！”
　　到了家塾，我和秦钟走到自己的位上坐着，吩咐墨雨扫红进来给贾环在我附近收拾一个位置。再摆好了笔墨纸砚。贾环在桌子旁坐下，转头看我，我翻开手里的书，抬头说道：“今天起，你从头开始读四书五经，不懂的或者不会读的，就过去问兰儿或者同学先生。好吗？”他顿了一下，说：“那我可以问二哥哥吗？”我笑，“可以，不过我一直比较忙。如果有问题兰儿也不会，那你就过来问我吧。”“嗯！”他说着翻开书认真的读了起来。我却忍不住看着他的侧影想：或许贾环是一个很聪慧的人。
　　转头去看秦钟，他正端坐着读了起来。我也不自觉的扬起嘴角开始读。说起来，我虽然延续了前世过目不忘的本领，已经掌握了一大半，秦钟也一直保持跟我相近的速度。生命中有着这样一个跟自己频率相同的人存在，还真是一件幸运的事。

　　我给自己定的早读在贾代儒来时结束。但我和秦钟都没有像别人一样随着代儒摇头朗读，而是像这些天一直做过的一样仔细品读领会书中词句的深意，间或用笔写些自己的感想。代儒出去后又是贾瑞进来监督着。
　　“哈哈！各位，本少爷这么些天没有过来，你们有没有想我啊？”正是多日没有露面的薛蟠。他见我在看他，远远地挥挥手：“哈哈，宝兄弟，秦兄弟！好久不见啊。本少爷今天有些想念两个兄弟，过来瞧瞧他们。你们随意啊，不用理会我。”我朝他一拱手，仍旧低头读书。
　　过了一会儿，旁边的秦钟用手肘顶了我一下：“宝玉，他们在干什么呀？”
　　我抬头去看，只见薛蟠坐在他自己的位子上，左右搂着贾香贾艾，金蓉一脸笑容的给他倒酒。贾蔷还有一堆人在不远处坐着跟他们说话。其他的人在旁边各自的座位上或者羡慕或者鄙夷的看着。贾香和贾艾都顺从的倒在薛蟠怀里，或者喂他东西吃，或者一脸娇羞的任薛蟠亲他们的脸。
　　再看秦钟，一脸的惊愕，甚至有些恼怒的脸红。在薛蟠没来的这些日子里，我对家塾里所有的人都很温和，有时也会让晴雯多准备些点心带给大家。而秦钟，虽然也对大家很客气，但是因为性格原因，倒对性格比较安静的贾香贾艾很亲近。可以说贾香贾艾是他除了我之外最好的朋友。我因此也总是对贾香贾艾比较关照。那么现在秦钟的样子，应该是觉得贾香贾艾被欺负了吧。这是，我似乎感觉贾香贾艾都在看我。转过头却见他们跟开始见到的一样。
　　秦钟收回视线，拉了我的胳膊：“宝玉，贾香贾艾那是怎么了呀。薛……大叔是在欺负他们吗？”
　　我没有说话，直接将他拉出了屋子，再让墨雨扫红进去帮我收拾东西，让王平去帮我把贾环贾兰叫了出来。秦钟拖着我的手：“宝玉，我们这是要去哪啊。”我回答的斩钉截铁：“回府！”他摇头，来掰我的手：“不，我现在我能回去，我不能看着他们被欺负。”
　　此时茗烟已经牵了马出来，我看秦钟这样子也肯定是骑不了马了，直接使力带着他飞身上了墨玉：“墨玉，带我们走吧！”墨玉乖巧的抬腿跑了起来。丢下一句：“王平，马上带他们回来！”墨玉就离开了家塾。
　　过了桥，我让墨玉掉头上了旁边河岸上的一座光秃秃的小山。然后带着秦钟下马。
　　秦钟一落地就拼命要挣开我，为了不伤到他，我只好放开。他站在离我五步的地方，一脸悲愤的看着我：“宝玉！你为什么一定要带我回来！贾香和贾艾还在那里受欺负，你为什么不帮帮他们！难道你平日里对他们好都是假的吗？”
　　我几乎要抓狂，努力平静下来：“鲸卿，你听我说！不是这样的！”
　　他更退后一步：“什么不是这样？你就是个大混蛋！你跟薛蟠就是一伙的。你跟薛蟠好，跟他是亲戚，所以就不把我们这些小户人家的孩子放在眼里！你就是护着薛蟠，才不让我过去救他们。”
　　我看他现在的这个样子，根本就是没法平静下来。于是三两步跑到他面前，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捧了他的头，深深地吻了上去。良久，直到几乎不能呼吸才放开他。而他，已经是四肢无力的瘫软在我的怀里。我干脆抱着他躺了下来：“鲸卿！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他闭着眼不看我，脸颊通红，不知是怒的憋的还是羞的。
　　“你知道吗？刚刚薛蟠并不算在欺负他们。他对贾香贾艾做的是，跟我刚刚对你做的，是差不多的。可能你不明白。但是我要告诉你，有的时候，男人会喜欢上男人，也会对他们做这样的事情。贾香贾艾那么做，其实也是他们自己愿意的。这样，你要我以怎样的立场去就他们。”
　　秦钟睁开眼，正要说话，我感觉到身边有道黑影扑了过来，抱着秦钟往下边一滚。再看似乎是没人，拉了秦钟起来，才见贾蔷嘴里叼着根草走了过来，不远处墨玉正跟绯烟磨蹭着脑袋。我看着贾蔷，想要听一个解释。
　　“哈哈好啊——我一出门就看你们两慌慌张张的骑了马出来，担心的不得了，大老远找过来，没想到你们两个竟然在这里亲热……”
　　话没说完，秦钟激动地向前两步：“你胡说什么？”
　　我拉了他回来：“谢谢蔷儿记挂着。刚才我们的确是吵了一架。既然你现在来了，那你帮我一个忙，说说薛蟠和贾香贾艾的事。”
　　贾蔷拿出叼着的草，一把坐到了地上，有些不怀好意的看着我：“要我说可以，但你总得有些表示吧，不能让我平白得罪薛大叔吧！”
　　我也拉着秦钟坐了下来：“这是自然。只要你肯帮忙，只要薛蟠能给你的，我都可以给你。你以后需要什么帮忙的，只要我力所能及，我都不会推辞。”
　　贾蔷眯了眯眼：“哦，那薛大叔给我的，带我吃大餐，带我出去玩，带我发发小财，你都可以答应吗？”
　　我松了一口气，“没问题。请你说吧。”
　　“贾香和贾艾是我们贾家的旁支，不过他们家现在不怎么好过。他们是双生的兄弟，虽然说很上进，也喜欢读书，但是家里太穷了，于是就依了薛大叔。而薛大叔，从去年就到了我们家塾。但他并不怎么读书。主要是来勾搭漂亮的小学生的。第一个吗，就是小爷我。你也知道，我是无所谓的，就跟了他一阵子。后来金荣知道了这样有好处，也过去引起薛大叔注意，薛大叔后来也跟他好了一阵子，给了他们家许多银子。再后来，薛大叔看见贾香贾艾长得好，性格像姑娘，就又去勾搭他们。贾香贾艾为了得点好处，就依了他。后来得了个‘香怜玉爱’的称号。薛大叔后来有喜欢上了别人，冷落了他们一阵子。这些天薛大叔在外面又有了喜欢的，就很久没有过来。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又专程回来找他们来了。”
　　秦钟别过头：“我不信。这种事难道先生都不管吗？”
　　“哼哈~”贾蔷冷笑一声，“先生算个什么。我们这先生，就是一个腐儒。他这一生注定是考不了进士，教了那么些年书，也只知道带着大家照着念。他儿子儿媳都死了，剩下老婆和孙子要养活。于是就收学生的钱。薛大叔出手大方，时不时给他送些礼。他就是看到了什么也不管。他那孙子更是明目张胆地来巴结薛大叔。”
　　秦钟不甘心的看着他：“可是我刚刚觉得贾香贾艾都不愿意的呀！并不是你说的那样的。”
　　贾蔷意味不明的看了我一会：“秦钟，有时候我觉得你真的很可恨！为什么我，还有贾香贾艾遇到的就是薛大叔那样的人，而你，遇到的就是宝……玉。”秦钟睁大了眼睛：“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贾蔷低头一把拔起脚边的一棵草。“从宝叔第一天跟你来私塾，所有跟过薛大叔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你们。我们是那么高兴宝玉不像传说的那样看不起别人。他后来甚至对我们非常的好。可是后来我们发现，这种好却远远比不上他对你的好。他总是温柔的看着你，为你递书磨墨，给你准备午饭。我们后来知道了他甚至让你和他一起睡，还带着你一起学骑马。而那匹上佳的小红马，更是他送给你的。但是，你凭什么得到那些！比相貌！比身份！我难道就赶不上你吗？”
　　听了这些话，我和秦钟都目瞪口呆。而贾蔷眼中的狂热更胜，他走过来一把抱住我：“宝玉，我以后再也不要叫你什么宝叔了。你已经答应了我要给我薛大叔给过的，你要遵守承诺！我不会放弃的。”说完这些，他再不看我，转过身大步朝山坡下走去。然后越走越快，一直跑向贾府另一边。

　　“二爷，把车已经来了，我们这就回去吧。”王平站在我们面前，轻声的请求。我看向他，似乎此时才好好注意他。他是一个身材较矮的十八九岁青年，话不多，但做事和李贵一样稳妥。“王平，今天谢谢你了。我们回去吧。”他闻言眼睛亮了一下：“啊……没、没什么、那是我应该做的。”
　　我直接拉着秦钟走向两匹马，这次他握着我的手也紧了紧。到了墨玉跟前，我看向他：“我还带你走吧。”他忙挣开手：“不、不用了。我骑着绯烟吧。”直接跳上了马。我也上了墨玉，回头对他笑了笑，“那我们走吧。”“嗯。”他低头跟上。
　　和贾兰贾环四人上贾母那边请了安，再让他两各自回去。我和秦钟回了院子。秦钟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
　　到了正房的榻上坐下，李贵从外面进来单膝在我面前跪下：“禀二爷，李贵幸不辱命！”
　　我有些激动地站了起来，伸手掺了他到另一边的一个茶几两边坐下。“请李贵哥哥详细说一下。”递过一杯茶。
　　他很自然的接过啜了一口。“我按照二爷的吩咐，跟他们的掌柜耗了几天，也让他们做了一些样品试卖。结果不到一天就被抢光了。他以为是巧合，又做了些，第二天更多的人过来，很多人没抢到，就向他预定了。这样他终于相信了。于是找你的主意把这里面的一些画放大了再贴到外面，生意又是大好。这样他放心的跟我签了合约。”
　　说着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包。我接过来看，里面的全是一千两一张的银票，一共有三十张。我不禁傻眼：“这是三万两？！这么容易就挣到了？”李贵笑着又掏出一张纸：“是的二爷，这个是那里的掌柜签的合约。他画了押，要求二爷以后不要干涉他们的相关买卖。”
　　我大笑。“好好，这布偶生意，以后就给他们了吧。”低头抽出一张银票移到他面前：“李贵哥哥，这个是给你的酬金。你办的事让我很放心，我想，以后还请你帮忙做些别的生意。明天你在家休息一天吧。”
　　李贵有些颤抖的接过钱：“二爷，这，李贵其实没做什么，都是您的主意。不过，李贵有了二爷的信任，以后定鞍前马后，为二爷效力！”
　　我有些明白，这是古人效忠的做法。于是正色道：“好！那请你千万记住刚才的话。如此，我发誓，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的活路。”
　　李贵的眼里闪过坚定，掀了衣摆在我面前跪下：“李贵誓效命二爷麾下。”
　　我扶了他起来，肯定的点头，再吩咐他回去休息。

　　回身进了内室，一切停当后，我和秦钟并排躺在床上，月光洒进来，让我可以看到一些东西。
　　没有睡着。许久，秦钟开口了：“宝玉，对不起。”下一刻，他像每天晚上做的那样，扑到了我的怀里。不过这次是他主动，也第一次主动抱住了我的脖子。我感觉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强忍住哭：“宝玉，我错了。以前我一直没有感觉到你对我的好，甚至觉得那是应当的。直到今天我知道了、原来有那么多的人都想来跟我抢你。宝玉，我不能没有你。不能没有你。”
　　我抚着他的背，亲了他的耳朵：“鲸卿！我想，有一件事你一直都没有弄明白——在很久以前，当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想要永远永远和你在一起。以后我可以不娶妻，不要孩子，但是我肯定不可以没有你。所以，也希望你永远不要放弃我。”
　　他抱着我紧了一些，已经是轻轻哭了出来：“宝玉，你喜欢我什么啊——我没有贾蔷好看，又跟你不是那么亲。”
　　我轻轻笑了出来：“鲸卿，你知道么，我喜欢你，并不是因为你的美貌或者身份。喜欢是一种感觉，是不可以控制的。第一次见你，你纯净的气质就深深吸引了我！后来，你的微笑，你的灵动，你的一举一动都让我更加喜欢你。或者说，我们就是上天注定了的爱人，今生都是要在一起的吧。”
　　他向上探起身子，在我脸上轻轻吻了一下：“宝玉。我也好喜欢好喜欢你。我决定了，为了可以和你站在一起，我要好好努力。这样的话，就可以把贾蔷他们，通通从你身边赶走了！”
　　我宠溺的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这可是你说的，你可要把我好好地守着了。”
　　寂静的夜里，流动着浓的化不开的甜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