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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相思 ...

  •   春节的几天,有时被妈妈拉着到处窜门拜年,有时被同学朋友们叫出去玩,即使在家呆着,因为姥爷是家族里辈份最高的长辈,晚辈们都会来给姥爷拜年,家里也很热闹,所以白天没什么时间胡思乱想,只有到夜里上床了才能一个人静静地回味那天他说的话,感到一阵一阵的心疼,然后悄悄流泪。张走了后就没有联系我,我知道他想给我一个思考的空间。可是我甚至不知要思考什么,我只知道我是不肯离开他的。
      初五上班,我给张打电话,他问:“假期过得好吗?”
      “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
      “今天开工啦,外面的餐厅应该还没开业,中午自己上楼做点吃的,知道么?”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得几天,有些事要做。”
      “哦!”我很失望。
      “我不在,你要自己照顾自己,趁着学校还没开学,好好休息,过几天……”
      “你真的很啰嗦,都跟你说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跟我说话?”我莫名的发脾气,这是第一次,我这么对他,他大概吓到了,好一会不出声。“你能否跟我说些别的?”
      “我尽量早点回去。好么?”
      “因为不放心我?”
      “因为我想你了。”
      我开心地笑了。“我这么大的人,被你这一个小丫头逼成这样,丢人啊!”
      我心满意足。

      下班回家,母亲坐在沙发上抹眼泪,因为发现父亲在外面有人了,而且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一个两个的事了。母亲跟姥爷诉说着见我回来又扯着我哭诉,说这么多年钱都拿去养外室了。
      父亲有外遇,我不奇怪,跟母亲那么多年不合,没有才奇怪,只是我不愿去想,也不愿跟母亲讲这些,我总觉得夫妻之间的事,只能自己解决,即便是子女,也不能完全理解,更不好去插手。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懂还是不愿意,从来不会去安慰母亲,这么多年来,每当母亲哭诉,抱怨的时候,我只会当听众。我很替母亲悲哀,父亲外遇不是一年两年、一个两个,她竟然能完全不知道,夫妻做到这份上还剩下什么呢?她究竟是在哭这些年来别的女人抢走了他丈夫,还是抢走了他丈夫的钱?他们吵着闹着,却不愿意离婚,宁肯那么拖着对方。
      上天真的很不公平,相爱的人没法在一起,在一起的人却不相爱。
      母亲感觉我不怎么同情她,越发伤心,开始哭诉我是她养大的之类的。我当时就想离开这个家,我真是不想在这个家呆啊!我默默地去厨房做晚饭,心理想着我和张的未来,再想想父母,越想越觉得前途黑暗。吃过饭我到顶楼的天台给张打电话。电话接通,传来张温柔的声音,我忽然想哭了,伤心得不能自已。我强忍着跟他说一会再打给他,这会儿有事。挂掉电话我就放声哭了,我很明白,这是我们那天谈话的后做力,我一直在逃避那天讲的事,我们那天并没有相互承诺什么。
      我哭够了,给张打了电话,问他在做什么,是否想我?他没回答,问我有什么事瞒着他,我说没有。他说他希望我们相互坦承,他已经做了,希望我也能做到。我说我自身的事一定对他坦承,但是家里的事我不想说。他说这样他就放心了,但是不管怎样,要相信他是可以依靠的人。
      我想当年男才女貌的父母交往的时候一定也曾甜言蜜语,海誓山盟,然而现在海已枯石已烂,全都随风飘散,不留一点痕迹。
      春节前,我们公司的一个出纳小姐去度蜜月了,连带春节假期一共请了三周假,老板让我兼一下。那样我一天就得跑四个不同地方的物业,其实并不是很重的工作,只是多在外面做事而已。母亲春节前查出妇科病,虽说不是很严重,但是要做手术。安排了春节过后入院,开工的第二天我陪她去办了住院手续,体检后确定了手术的日期,我打电话给父亲,父亲说人在外地,说会尽快赶回来,叫我处理不用等他。我不明白大过年的,他为什么会在外地,又有什么事比他妻子做手术还重要?母亲手术的头两天我去医院陪着,第三天就请了看护,但是母亲说她不喜欢吃外卖的或医院的病人餐,必须家里做的,即使只是粥。因为家里有还姥爷,本来也是要做的,于是我每天三餐都在家做饭,跑三次医院,上班时间还得跑各个物业,晚上再去上课。事实上去上课根本没在听,经常打嗑睡,但因为是最后一学年了,不敢缺勤太多,否则毕不了业。回家后写完作业,收拾一下,差不多凌晨了,奇怪的是虽然很累,可是躺在床上却很难睡着。
      一空闲下来就会想着张,想着要是他在身边,也许我就不那么辛苦了,母亲住院的事我没跟张说,我不想多事,只说代同事兼职,所以比较忙。我们每天会通一两次电话。张交待如果有什么事就找张姐,张姐已经回来了。我说我知道,没事的,就是忙点而已。事实上也只是忙点而已,只是不知为何夜里总睡不着觉。
      看护做了四天就被母亲赶走了,说做的不好,而且工钱太贵。她说她白天不用人陪,我只要给她送饭,晚上去陪她睡就行了。我刚要开口,她又说你爸肯定在哪个狐狸精家……,唉,想想母亲也是很凄凉,她无非想家人多陪她而已,不忍再说什么,接下去的一周我就下课回家换好衣服,再去医院,晚上在医院,躺在躺椅上更无法入睡。早上天不亮就起回家去做饭,开始新的一天。我变态地想,有一天我撑不住爆掉,是否会像烟花一样美丽!
      还好,在我爆掉前,同事度蜜月回来了。父亲也回来了,说生意没做成,借钱回来的。我完全没力气跟他说什么了,给了他钱,让他陪母亲两天,母亲大后天就可以出院了。我跟他说我太累了,让我歇几天,这两天我要到公司住,好好睡睡。
      那天是周五,我向学校请了假,下班后直接去了张家,我想像张说的,自己专心致志做菜,不去想那些七七八八的事,好好犒劳一下自己,然后再美美地睡一觉。张说他这几天就回来,我不想让他看见我跟看见熊猫似的。我插上电饭煲,从冰箱里翻出些我会做的东西,开始做。大概是绷紧的神经突然松下来,做这些事的时候,我只觉得很轻松,轻飘飘的。
      突然发现张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抓着我的肩膀一直摇,很着急的样子,嘴里在说些什么,嗡嗡的响,不知他到底要干嘛。然后好像把我拉到床上,让我躺下,帮我脱掉衣服,我挣扎着叫干嘛脱我衣服啊,不要啊,他好像没动了。后来世界就安静了。
      醒过来,张姐躺在我旁边,盖了床毯子,我盖了床棉被,看了看,是在原先张妈妈住的卧室。我不敢动,怕弄醒张姐。躺着回想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过了一会感觉到要上厕所,很急,轻轻起来,头晕腿软的。厕所在房外,我轻手轻脚地出去,厕所边的书房门掩着,张靠在电脑椅上睡着了。我上了厕所,没敢冲水,怕弄出声音,但张还是听到声响了,听见他说:“姐,小兮醒了没。”我索性冲了水,转身进书房。他看到我愣了几秒,我头晕晕的,看不清他的脸,他走过来抱住我,清清嗓子说:“可算醒了,有没好些?”我点点头,他搂着我回卧室,“再躺会儿,别着凉了。”张姐也醒了,微笑着说:“醒了就没事了,饿不饿呀?”我点点头,张说:“我去煮粥,你俩再躺会儿。”
      张姐侧身躺着,一手托着头,一手搭在我身上。“家里有事怎不跟姐说?”
      我摇摇头,只觉得喉咙堵住了,说不出来。
      “我打电话到你家里去了,接电话的大概是你父亲吧,我告诉他我是你同事,你可能是感冒了,吃了药睡了,我会照顾你的,让他别担心。”
      我点点头,我悲伤地想就算不打电话,也没人会担心的。
      “妈妈住院了?为什么不跟我说,知道你不想我去帮忙,但至少能帮你请个看护,开车接送什么的,你就可以不用那累啊!怎么这么傻呢?”
      我不想解释,闭着眼希望眼泪可以倒回去。
      “你啊,唉,小婷和你真是没法比,被惯坏了都。人家说孩子到家里来,有的是来报仇的,有的是来报恩的,有的是来还债的。我看你是报恩的那类吧!”
      我想我上辈子大概太缺德了,这辈子一定要做个好人,来生……,可是如果无恩无仇,来生岂不孤家寡人?
      张姐就那么轻轻地说着,我想不起母亲是否曾这样子跟我说话,也许在我很小不记事的时候有吧,后来,母亲大概把精力都拿去对付父亲了,余下的精力只够抚养我长大的。
      张说做好了,让我们起来吃。张姐拿了几套小婷的衣服让我换,还拿了新的牙刷牙杯毛巾给我。我洗着脸,发现左手四根手指都贴着创口贴,右手手臂贴了块纱布,一摸有些痛,想不起怎弄的,听见张在外面喊小心伤口。机械地刷牙洗脸,只觉得毛巾擦脸总也擦不干,索性坐在马桶上拿毛巾捂着脸……,洗好出来,心情轻松不少。
      粥已经摆好了,还放了小菜。姐说:“快来吃吧,饿坏了吧?”
      我说:“不怎觉得饿呢?”
      张说:“你睡了三十几个小时,知道么?不饿?”
      原来已经是周日了,天快亮了。
      张姐收拾完就走了,走时交待张晚点要给陈医生打电话看用不用再来看看。
      张叫我回床上躺着,自己拉了凳子,拎了药盒过来,坐在床边。抬起我右臂帮我把纱布拆了,我说原来是烫到的哦。他不理我,拿棉签沾药水把药膏擦掉,再涂上新的药膏,然后敷上一片纱布,拿胶布贴上。把我右臂放回被子里,拉出我左手,把创口贴揭掉,我说怎割的呢?他不说话,看看伤口,拿药水擦,再贴上新的,完了把手放回去。起身就要走,我说:“不跟我说会话吗?”他不理,出去拿了杯水进来,把我头扶起来,往嘴里塞了两粒药给灌了口水,说:“睡吧。”转身就要走,我拉着他的手,说:“陪我一会呗。”他背对着我说:“我也去睡会,起来再说吧。”他出去把门带上。
      我躺着胡思乱想,回想那天他到底在冲我叫什么,想着醒来他看我的每一个眼神,想着他换药的每一个动作,又想到张姐,又想到母亲,不知父亲是否在照顾她,迷迷糊糊的就睡了。
      醒来,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被子上,应该是下午了。上了厕所出来,看见他在厨房做着什么,大概是家居服比较宽松,背影看上去特别清瘦,背有点驼,想他这两天一定吃不好睡不好,还要照顾我,鼻子酸酸的,走过去从后面抱着他,脸贴着他的背,感觉很温暖。
      他炖了鸡汤,用清水煮了细细的面条,捞在碗里,浇上带着黄油的鸡汤,捞了些干贝香菇放在上面,他不说话,我心里挺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就那么静静地吃着,鸡汤很好喝,没有那股讨厌的鸡味。吃得差不多了,他问:“鸡肉吃么?”我抬头笑眯眯地看他,他面无表情的,我嘟着嘴说:“你除了吃,不能说别的吗?”他放下筷子,皱着眉头,提高声调:“我倒是能说别的,可你听吗?”我看他马上要着火的样子,赶紧我嬉皮笑脸地把椅子挪过去,往他身上凑,抓着他胳膊又摇又撞,撒娇加耍赖,求他别生气。
      他终于笑了,“别摇了,会散架的。”
      “那你不生气了哦!”
      “生气有用的话,我宁肯气死。”他拍拍我的脸,“我看你是好了,去,把脸洗洗到书房来。”
      “是,张总要训话。”
      他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笑了。
      他坐在贵妃塌的一头,拍拍旁边叫我坐下,我往边上坐下,身体一倾躺在他腿上,他叫我去拿条毯子过来盖。我乖乖的一阵风似的回来躺好,盖上,然后盯着他看,伸手摸他的脸,“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想给我惊喜吗?”我轻声说,我们很少这么亲近的。
      “家里有事为什么不跟我说?”他仍然板着脸。
      “也没什么事,再说你不也忙着吗?”我由衷地说。
      “那天我回来,看见你在橱房,叫了你几声你都没反应,走过去看到你在切肉,手指血淋淋的,右手对着电饭煲的蒸气口,都起泡了还不知道躲。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心情吗?”他抬了抬头,叹了口气,“陈医生说你是典型的失眠症状,我越想越后怕,如果你当时在马路上走,如果那天我再晚回来点,后果——唉!”他顿了顿:“你知道我给你包伤口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吗?”
      我把脸埋在在他身上,眼泪弄湿了他的衣服。他抚着我的头发,“我们要在一起吗?”
      我一惊,坐起身来,擦干眼泪,盘着腿对着他坐着,他伸手把毯子披在我身上。我说:“你想说什么?”我伸手挡着他的嘴,“我要的。你不许说……”
      他拉下我的手,“我会按我答应的做的。你呢?”
      “我都听你的,你说怎样都行。”
      他露出笑容,“女孩子不可以随便说这句话的。”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是那意思啦!再说,也不是随便的,我是认真的。”
      他抓着我两只手腕,表情认真地跟我说:“跟我在一起,你就要信任我,不管什么事都不要瞒我,你要相信我是有能力让你依靠的,好吗?”
      “嗯。好的。”我破涕为笑。
      他开心地笑:“不许再任性。”
      “是。”
      “不准惹我生气。”
      “是。”
      “不许挑食。”
      “是……,什么啊?”我一侧身继续枕在他腿上,“只要在你身边,怎样都行。”
      他拍拍我脸:“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很满足了。”
      我们静静地看着对方,我想他的心情跟我一样,很矛盾。
      过了一会,他扶我坐起来,“别再让我担心受怕了,好不好?我老人家经不起折腾。嗯?”
      “对不起。”我轻声说,很诚恳的。
      “嗯,不错,态度诚恳。”他给我擦擦眼角,“才几天不见,你看你瘦的,小婷的衣服穿你身上,就像套条麻袋。要把你养胖点,女孩子太瘦不好看。”
      我突然跳起来,“你都看啦?”
      他莫名奇妙,“看什么?”
      “你那天分明脱我衣服了。”我脸一阵发热。
      “小姐啊,我不能让你穿着沾着血的外衣睡吧,难道你外衣里有没衣服你不知道啊?”他脸好红,从没见过他那么窘,我突然哈哈大笑。
      “你就淘吧,早晚把我气死。”他瞪着我,“去,好好洗个澡去,别来烦我。”
      我笑着走出去,他在后面喊,“拿保鲜膜把伤口裹上啊!”我想别人的父亲会不会像他这么啰嗦啊!但是今天感觉很好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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