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相守（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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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周四了，我的请假申请还没批下来。我的主管说他上报了，没批下来，他没办法。我想那不过是他无力的报复罢了。我跟他说你当我旷工好了！按公司的规定，员工旷工，部门主管负有连带责任，且拖累整个部门的考勤。
他没相到我那么威胁他，站起来怒气冲冲的，“我实话跟你说，你的假条压在陈总那里，他不批，你叫我怎办？”
“你去请他写下不批的理由拿回来。”
“我凭啥为了你再去找训？”
“因为你是我的上司。”
“你这会儿知道我是你上司了？有你这么跟上司说话的么？”他冷笑，“你不就仗着Tom吗？这公司里的人，谁你放在眼里了？”
“你不要诽谤，你说我归说我，不要牵扯别人。”
“算了，我不跟你吵，你打个电话给Tom，一切OK。”
“我为什么要打给他，我们现在又不归他管。”
“我们不归他管，你归他管，你明白么？”他看我愣住了，露出鄙夷的表情，“你以为你在公司，目中无人，没人敢碰你，没人敢说你，凭的什么？我们在座的，哪个不是三天两头地被叫去训话？为了那报表，我这几天天天被训。不是Tom罩着，你能那么逍遥？”
我傻了，我不知道Tom做了什么，我不信Tom对我能有什么企图，他和苏菲那么相爱，我跟Tom只是朋友罢了。
我回座位写了辞职书，扔给主管，他再次冲我冷笑，“你不知道辞职要提前一个月吗？”
“你看着办？”我收拾东西，写了清单，交给他，强迫他签收。然后离开公司。
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不知道要去哪里？张早上还没给我电话，他可能在处理事情，我不想跟他说，因为要出去玩，而搞成这样。辞职的事，等回来再跟他说吧！破坏整个行程的心情不值得。
想起老江的西餐厅，可是这会儿还没开门呢，我掏出他的名片，他说过，需要帮助可以随时找他。我现在需要他帮助，帮助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事。
下班时间，给张打电话，过了很久才接。
“你今天都没找我。”
“一个合同从早上谈到现在，这会儿出来正好喝口水。”听见他在喝水的声音。
“你开会连个水都没的喝啊？”
“谈起来哪记得喝。”听见他大口大口的喝水。
“中午也没吃饭吗？”
“吃了，叫了外卖边吃边谈。”
“谈不完明天再谈呗，那么累。”
“今天得处理掉，明天还一个单，谈完就走了。”
“晚上几点能回家？”
“差不多了，你下班了？”
“嗯，在车上。”我没撒谎，我在公共汽车上。“晚上回家吃饭好吗？我去家里等你。”
“好，你叫海莲过来做，我尽量早回去，你饿了就先吃，不要等我。”
“不要，我要等你一起。”
“好吧，我赶紧做事去。”
我想，这会儿，艳要是听见我们对话，会不会说我像夫妻呢？
我给海莲打电话叫她不要过来。我今天要现学现卖。
回家，先去客房换衣服，客房现在是我在用了，妈妈基本上不来了。房间里，从家居服到外套，从化妆品到日用品，张都给我备得齐齐的，他总是周到的。“从今天开始，”我对自己说，“我也要学着照顾他。”
打开冰箱，海莲备了好多东西，挑了些会做的，拿出来慢慢收拾。想起张说过，做饭时因为要集中精神，所以可以暂时忘记烦恼。但是现在我不需要忘记烦恼，我要享受小女人的幸福。先做了排骨苦瓜汤，夏天喝这汤清热解毒，拿小勺把上面的油撇得干干净净，调成小火慢慢炖。然后开始切菜，今天的菜都是清淡的，老江说张喜欢吃素食，他怕胖。“哼，还保持身材呢，又不是女人。”我心里说着，不禁笑出声来。切好的菜一盘一盘地摆好，等他回来，就可以下锅了。
推开主卧的门，看见床上铺着草席，过去趴在上面，席子柔软、干爽，散着淡淡的草香，躺在上面好舒服。假如不是吉惠小姐送的，一定会更舒服，我想。床头柜上永远的一摞书，拿一本在手里翻着，哼，比我还幸福呢，每个晚上都陪着他，什么时候我可以取代它们呢？
天快黑了，他还没回来，我窝在太师椅上看电视，睡着了。
听到关门声，醒了，装睡。他过来摸我脸，我不动；他亲我脸，我不动；他亲我唇，我环着他的脖子，不让他起。他把我抱起来，搂着我。
“累了吧，忙一天。”我轻声说。
“看到你就不累了。”
“以后天天让你看。”
“好。”我亲他，他抱紧我。
“你去洗洗，出来就吃饭了。”我温柔的。
“嗯，家里有个小女人真好。”
他进去洗澡，我赶紧去厨房开火，认真小心地做每道菜，摆得漂漂亮亮的，倒了两小杯葡萄酒。都弄好了，他还没出来，我去厨房收拾，回头看见他站在门边，微笑地看着我。过来从身后环着我，“我的小兮什么时候变成家庭主妇了。”
“今天这菜你做的？”他边吃边问。
“不是。”我故意的。
“海莲做出这味，我得叫她走人了。”他笑。
“不好么？”我失望地。
“水平这么高，工钱会很贵，怕付不起。”他夸张地。
“吓我一跳，我很认真做的。”
“以后偶尔做一次就好了，我不想你太累，上一天班已经很辛苦了。”
“那我不工作了好不好？”我试探的。
“你读那些书，就为了在家做饭？又不是读家政的，当菲佣啊！”
“这么说我得工作到退休啦？”
“再工作几年，等将来结婚生孩子，不想做才不做。”
“让我去你公司，行不行？我还可以给你端茶送水。”我笑嘻嘻地。
“不行，有我在你得不到锻炼。”他认真地，“你得再历练几年，学习待人处事，不能总这么傻乎乎的由着性子。”
听他那么说，想起跟陈总还有主管的冲突，可不就是由着性子来么，我大可婉转些说话，不至于生出这么些事来。
“明天我做完事，回去看看妈妈。你下班回家，帮着看看爸妈东西准备好了没有，后天早上我去接你们。”
想着终于要出发了，又兴奋又担心。
早上接到猫的短信，“今天到筹建处找我。”，我不太想去，想着同事的议论，不想越描越黑。但是，如果不去找他，就这么走了，到时办理辞职手续，只怕会有一番周折，而且我工作就那么扔了，似乎太不负责任了，想来想去，还是去吧，反正要离开公司了，以后不会有什么接触了。
猫不在办公室，秘书说：“王总有交待，您先在办公室等着，我去通知他。”
猫的办公室，跟刚开始筹建时一样，简单的经理室，没太多的装饰，跟张的差不多。我想，大概因为专心工作的人都不需要太多浮华的东西。
桌上的电话响了，我去接，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很温柔，听上去年纪不小了。“请帮我找凯哲听电话，谢谢。”
“对不起，您打错了吧，没这人。”这是猫的专线，不能是找别人的。
“对不起，可能我拨错了。”挂了电话，猫进来问，“谁来的电话？”
“打错了，找什么哲凯？”
“你……”猫无可奈何地摇头，电话又响，“妈妈，……没打错，刚才是、是新来的同事……”
“你有没搞错，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我们都认识七、八个月了，我还是你老板呢！”猫瞪眼，我只知道你叫猫，我心里说，忍不住笑出来。
“你又没说过，哪两个字啊，给我看看。”
“我这工作牌挂身上多久了，你没见过？”猫直摇头，“除了张宇轩，谁受得了你？”
他指指办公桌前的椅子让我坐下，“怎么跟上司弄得那么僵？”
“谁跟你汇报的，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难不成还有眼线？”我盯着猫，“你跟公司的人说什么了？你罩着我？犯得着吗？我们有那么深的交情么？”
“我不是叫你来跟我吵架的。”猫瞪我。
“来聆听你的教诲？”
“你就这样说话，我看你在哪儿能混下去？”猫摇头，叹气，“你不知道职场的现实么？我什么身份？我要罩着谁，关照谁，还得我开口么？我的一言一行，我身边走得近的人，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似的，什么都看不见么？”
我愣了。“你以为上次升职真的是因为你做得好吗？那无非是做给我看罢了。你以为……”他看看我，吁了口气，“算了，不说那些，你还想不想回去？”
“不想。”那个老色鬼，还有那个无能的主管，想着恶心，“我会另外找工作的，你帮我把手续办好就好了。”
“你这样的，走到哪儿都一样，特别是大公司，你不适合。”他说的话跟张差不多。“这样吧，北滨路销售部的财务经理工作做得很好，公司正准备给他升职，你去顶他的位吧！”他看着我，“职务降了，工资也会下调，愿不愿意？”
“你这不是处置我吗？我有啥错啦？”我叫。
“难道还得升你职吗？”猫不耐烦的。
“算了，我也没所谓那些，最好做出纳员更轻松。”我本胸无大志。
“好了好了，去玩吧！回来直接去销售部报到。公司那边我会处理。”猫不耐烦得，恨不得把我赶出去。
“你处理，岂不又落口实？”
“林兮，”他大概忍无可忍了，“难道你希望我们从此绝交？”
“今天又去核账啦？这么早？”妈妈问。
“嗯，行李都准备好了吗？”我心事重重的，“药备够了吗？”
“够了，半个月都够了。”爸爸说。“你说你们俩出去玩，带上我们做什么？”爸爸其实是不想跟妈妈一块出去。
“都跟你说了，宇轩想多些时间跟你们相处嘛。”我心烦意乱的，“爸，妈……”
“怎啦，吞吞吐吐的？”妈妈看着我。
“嗯……，如果……，如果宇轩说了什么……什么你们不爱听的，你们别冲他发火好吗？有什么，回家再说好不好？”
“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妈妈紧张的问。
“不是想瞒，只是……。”我实在很没底气。“宇轩其实是很优秀的，你们别……别嫌弃他。”我心难受得不想再说。
“这段时间，咱们家那些亲戚朋友走动多了，听他们说了不少宇轩的情况。以他的年纪，做到这样的成就很不容易。听说他为人各方面也很好，应该是个不错的人，所以，虽然大你很多，但是既然你坚持，他又对你那么好，我们也没意见了。”爸爸明显是误会了。
我也不想多说了，“总之，我们开开心心地过几天，有什么不满，回来再说，好不好？”我恳求地。
“放心吧，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你也开开心心的。”妈妈拍拍我。
虽然误会了，但交待一下，心情轻松多了。我开始期待明天的旅程。
出行的日子，天公做美，多云的天气，不那么烤得慌。
想不到，张跟爸妈那么多话说，跟老朋友似的。才上车，他们就聊起来，什么话题都说，新闻、八卦、事件、股票、基金……妈妈居然还跟他聊起了菜价！张还建议爸妈去参加“夕阳红”专列，说了诸多好处，不知上哪了解的。我百无聊赖，带着耳机听音乐。
张拉下我的耳机，小声说：“给我拿瓶水。”然后递个眼色，让给爸妈拿水。
“你还知道渴啊！这唠的。”递给他水，“你还老少皆宜呢！”
“你这孩子怎说话的？”妈妈说我。
张扭头暗笑，我拍他一下，“美啥呢！”
“你手机真关啦？这一路都没响。”我问。
“嗯，那台关了。”他笑。
“狡猾的人。”我说。我倒是开着，反正没人找。
“怎么可能真做到与世隔绝？家里的人、公司的事哪可能说抛下就抛下。”他回头看我一眼，“哪像你，最亲近的人都带着了，自然潇洒。”
“那倒是，你们是我最重要的人。”妈妈从后面拍拍我肩膀。我幸福的。还有什么比置身于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中更开心的呢？
车出岛后，开了两个多小时才到古镇。从镇中心又开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才到别墅区。小区虽然还没交房入住，但是门卫保安什么的，都配备齐整。我们入住的小楼，果然与周围不同，是整个小区的标志楼。小区对面是湖，背面是山，正所谓依山傍水。环境很美，空气很好，这会儿将近正午了，尚且不觉得热，确实是避暑的好地方。
屋里装修很清雅，似乎有些复古，又不乏现代气息，走进屋里感觉跟外面的环境是协调的，不觉突兀。
一楼有两个套间，爸妈和张各一间，我住二楼。
张让爸妈先进屋休息，自己进厨房准备午餐，我跟进去，厨房设备一应具全，冰箱也满满的。
他看我一脸问号，“小刘和海莲过来住了一周，该试的、该调的、该收拾的都做好了。”叹了口气，“我哪能莽莽撞撞地就把你们仨带过来？”
“他们回去啦？”
“在后面的那栋楼住着呢，我们四个老弱病残的，有个好歹怎办？”
“我不要你那么说。”我搂着他，“我不爱听……”
“好了，不说了，帮忙吧！”他突然的心情不好。
下午，爸妈在屋里睡觉，张开车带着我熟悉附近的环境，看他心情不太好，我也没什么心思。晚上，张让我早点睡，说明早要是起得来就带我去看日出。我看他没什么精神，想着自己早点上楼，他也能早些休息。
躺床上给艳打电话，被艳按掉。来短信：跟陈羽在看电影。我回：你这算来电？她回个笑脸。我真心地希望艳有个好归宿。
张跟我说过陈羽是个不错的男孩，艳跟着他不会辛苦的。张说的时候用怜惜的眼神看着我。
不知几点了，我已经睡着了。妈妈忽然上床来搂着我，我迷迷糊糊的没管她，过了一会感觉妈妈在身后抽泣。我惊醒，翻过身来。
“妈，怎么啦？跟爸吵架了？”妈妈没应，搂着我。我把头枕在她胳膊里，也搂着她。
“阿兮，你真的要跟宇轩过吗？”
“嗯。”
“妈妈是过来人，很辛苦的。”妈妈喘了口气，“妈妈是没办法选择，你可以的。”
“妈妈，我没办法，也不想再选择。”
“你怎么这么傻呢？”
“跟他在一起，我很幸福。”
“现在是这样，可是以后呢，他伤那么重，年纪大你那么多，他陪不了你一辈子。”
“一辈子的事很难讲，兴许是我不能陪他到老呢。”
“又胡说。”妈妈轻轻把我推开，“你还有时间选择，好好考虑，不要冲动。唉，先睡吧。”
我知道，今生我不会再选择了。
妈妈在身后静静地躺着，今晚不只她，这楼里的人都将无眠。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相守（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