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相守（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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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上班，我去向我的主管请假，主管说因为我年初已经把年假都休完了，所以只能请无薪假。我告诉他，我前几个月加班很多天，当时Tom说要让我抵假期的。他说他没有这个权限，要上报。我想反正不急，那是下下周的事，我请他在下周末前务必批给我。
将近中午的时候，海莲到公司给我送了台手机，我一看是现在最流行的苹果，高兴坏了，赶紧装了卡给张拨过去，他把电话按掉，再拨过来。
“干嘛按我电话？”
“我想看看能不能接？”他嘲讽的。
“哼，能不能接在我，不在手机。”我随口说，他在那头笑，猛的发现自己不打自招了，“呵呵，能接啦，我很喜欢。”
“下次扔手机前先通知我一声。”
“知道了，你好先买个新的备着。”我嬉皮笑脸的。
“我找块砖头备着。”张拿我没办法，“请假了吗？”
“请了，还没批呢。”
“跟爸妈说了吗？”
“没呢，昨晚回去都睡了，这两天吧，又不急，还那么久。”
“就这两天吧，他们要做准备的，记得交待他们要把平时吃的药备足了，还有那边是山里，早晚有些凉，要带外套。你自己带些内衣，其他的我来准备。记住啦？最重要的药一定要带够。”他慢慢地说着，好像还在想着有什么遗漏的。
“知道啦，啰嗦！”我突然心里涌出一阵不满，他那边习惯性地安排好所有的事，然后这边说我不用心，心里不禁郁闷。
“该吃午饭了吧？去吧，好好吃饭。”
“嗯，”冲你这句话我就不想吃，我心想，“我们晚上办公室的同事要聚餐。”
“去吧，完事了，我去接你。”
“不用，自己回去就好。”
“要是晚了还是去接你好了。”
“我还能丢了不成，没你我都不出门了。”我愈发不满。
“好了好了，随你，不要为这点事置气，高高兴兴地玩去吧。记得不要吃冰的辣的，听见没？”
“知道了。”我不耐烦的挂掉，心情超级郁闷。
听见同事们正在商量着晚上吃什么。“去吃川菜吧，点几个水煮，再来几扎冰啤。”我建议，“或者湘菜也行啊！那家新开的湘菜馆生意很好呢！”
“好啊，天这么热，吃个大辣，大汗淋漓的，再来点冰啤，哇，刺激哦！”有同事附和，经过一阵讨论，最后决定去吃川菜。我有种叛逆的快感。
下午正在做事，陈总叫我去他办公室。
“小林啊，过来坐。”他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听他的声音，我头皮发麻。想起同事的议论，大概是心里作用，觉得他眼神都色迷迷的。
“这两份报表是你做的？”
“是，有问题吗？”
“你做财务工作很多年了吧？”
“是，好几年了。”
“还是经验不够啊，”他指指报表上的数字，“这样的报表，你怎么拿得出手？”
我拿起报表看了看，已经连着两个月亏损了，他大概是不满这个，“年青人要学会灵活变通。”
“陈总，前几个月我已经尽力了，能调的我都调了，可是，连着这么多个月销售额上不来，不能再调了。”自从他来上任，近半年，几乎都亏损，如果不是我的主管压着，我也犯不着去费那劲。
“我知道你尽力了，但是你要明白，一个好的财务，不是那么简单地按着数据填写，要学会用心，懂不懂？”他伸手过来拍我的手背，我一阵恶心，又听见他说“用心”，更是冒火。
“陈总，按照真实数据填制报表或许不能算是一个好的财务，但是却是作为一个财务人员最起码的职业道德。”我站起来，盯着他，“用心，要看用在什么地方。”
“林兮，我是看在Tomas的份上，才叫你进来说话的，你以为我有必要跟一个小部门主管费这些口舌么？”他恼怒起来。
“陈总，你大可不必跟我费口舌，更无须看在Tomas份上，莫名奇妙。还有什么问题，你找我的大主管谈吧！”我丢下报表出去。
回到办公室，同事们齐刷刷地看我一眼，又低头假装工作，我没好气地说：“不用同情，不是你们想的那回事。”我走到我的主管的办公桌前，“你是我的上司，你该承担你的责任，你应付不了，推到我头上，就能解决吗？”
“我也有我的苦衷啊，理解一下好吗？”他站起来，小声说：“他至少不敢开除你。”我盯着他，想他那句话的意思，大概跟那陈总说的“看在Tomas的份上”一样，我强忍着，我不能在众目睽睽下去争辩。“我的报表只能做到那份上。”我盯着他，这个儒弱的男人，十万分地看不上他。“行了，我处理吧！”他叹气坐回位置。我俯身凑进他，近乎耳语地说：“还有，你刚才说的那句话，虽然我不明白，但是你必须明白，你再说出去会有什么后果？”无论如何，跟猫也算是朋友一场，没必要让他惹上那些闲话。
今天真是郁闷无比，昨晚上被张挑起来的兴头，都蔫了。又想起张说“赞成是肯定不会的”，心灰灰的。
晚上跟同事聚餐，还没结束，我就赶紧打车回家了。胃痛得几乎进不了家门，母亲吓坏了，赶紧拿药给我灌下去，拿毛巾帮我擦汗，一边帮我换衣服，一边不停地念叨，要不要上医院，要不要告诉宇轩？我咬牙威胁她，“他要知道一个字我跟你没完。”胃就那么生扯了一个晚上，翻滚着，到天亮才渐渐睡去。
早上起床，喝了点粥，好多了。坐在镜前化妆，当女人就有这个好处，脸色苍白可以上胭脂，唇无血色可以上口红，黑眼圈可以上眼影。上完妆，再喷些香水，容光焕发，没人看得出我折腾一夜。穿上张为我新买的连衣裙，照照镜子，满意地去上班。
班车上，张来电。
“昨晚玩得开心？”
“很开心。”
“怕扰你兴，都不敢给你打电话，”他装出无奈的口气，“你回家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
“我知道错了，以后会听你的，不跟你对着干了。”我诚恳的。
“嗯，今天怎么了，这么诚恳？”
“跟你对着干，我没任何好处，何苦来？”我笑，“当那么多同事的面自己打车回家很没面子，计程车又臭得要命，才知道原来听你的话有多好。”
他在那头笑了，“嗯，知道就好了，下班去接你。”
挂了电话，看着窗外的刺眼阳光，心里明白，其实有人管的女人更幸福。做自己该做的事吧！我对自己说，与其用心地做那些破报表，不如多想想我下回张妈妈再提问，我该如何才能有能力反驳。
张姐又回来了，小婷已经7个多月了，张姐惦记着小婷，又放心不下家里，只能来回飞。想着张姐是够操心的，那边是怀孕的女儿，女婿又是洋人，中国人在吃的方面是永远看不上洋人的，只有亲自去指点才能放心；这边是年纪大了的妈妈，还有无法不牵挂的弟弟；不管哪边都放不下。幸亏姐夫是个省心的，除了工作、应酬，其余时间总是尽量地在家里，陪着丈母娘。其实我又何尝不想帮着姐姐分担一些的，只是不知该从何做起。
早上张过来接我去姐家，只要姐在，周末就会叫我过去，吃吃饭，说说话。我想也是在帮我吧，给我机会跟妈妈相处。
姐夫正在喝茶看报纸，看见我们进来，招呼我们喝茶。姐问我，想吃点什么，叫佣人预备。告诉我妈妈昨晚没睡好，在屋里补觉。我猜大约是想避开我吧。
张姐带我去她房间，拿了一个袋子给我，“小婷让我带给你的。”
打开看，是一套化妆品，“姐，我觉得全家都在照顾我，连小婷也是，我是不是很没用？”
“看你说的，想哪去了？”
“姐，可不可以告诉我，”我抬抬左手，“为什么妈妈看到这个会生气。”
张姐看着我，犹豫了一下，“都过去了，不提了。”
“姐，只有你能帮我，你不说，如果妈妈提起我不知怎么应对，”我没说妈妈已经发现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没办法让它消失，只能想办法弥补。”
姐拉着我在沙发上坐下，“唉，我跟你讲，但你不要想歪了，知道么？”
“嗯，放心吧，姐，我会处理好的。”
“去年底今年初那段时间的事，你都知道了，宇轩决定去澳州，自己一边着手办手续，一边说服妈妈跟他走，妈妈年纪大了，不肯跟着去，我们也反对，毕竟人生地不熟的。就那么着，僵持了一阵。有一天妈妈突然妥协，同意跟宇轩走，但是条件是要带上吉惠。”张姐停了一下，看着我：“吉惠小姐，你还记得吗？”我点点头，“宇轩每次去香港治疗都是她在照顾，这么多年了尽心尽力。大家都知道她的心意，无奈宇轩就是不肯接受。妈妈对她一直很满意，而且宇轩也确实需要她那样的照顾。”姐停下来看我，我点点头，“唉，各人欠各人的债啊！”姐叹着气，我忽然想，吉惠欠张的，张欠娴的，那么我呢，我跟张呢，谁欠谁啊！
“宇轩不肯，这样就又僵着了，我们和妈妈反正是两样都可以，不去最好，去了，有吉惠伴着也行，所以也不理他。没多久，宇轩手续和工作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他向妈妈妥协，可以让吉惠跟着，但他要自己去跟吉惠谈，叫我们不要插手。谁知才几天，他又跟妈妈说他不走了，为了你他要留下来。纠结了了近半年的事就这么突然地不了了之。妈妈怪宇轩，那么大年纪了，做事还不冷静。其实你们分手，妈妈心里一直是怪你的。所以妈妈认为你是用了什么手段逼宇轩留下。你知道的，在宇轩的感情问题上，妈妈是不敢再强迫他的，所以，只能对你……”姐握了握我的手，“小兮，妈妈心脏不太好，你顺着她些，别跟她生气，慢慢来，我会劝妈妈的。”
“姐，你放心吧，我会努力的。”
要吃饭了，我去张妈妈房里叫她，“妈妈，起来吃饭了。”她不应我，但是起来了。
“您不喜欢我叫您妈妈？”
老太太不知是不应我，还是不知道怎么应。过了好一会才说：“我这么大年纪，哪生得出你这么小的孩子。”
我忍着笑，“那么我叫您奶奶好么？我从没见过我奶奶，就把您当我奶奶吧！”
老太太冷笑一下，“你可以叫我奶奶，我也乐得当你奶奶，就不知你该管宇轩叫什么？”
“叫爸爸呗，他说他生得了我这么大的孩子。”我盯着她，忍着笑。
老太太大概快疯了，瞪着我。
“不行吗？警察又不会抓。就是在外人面前叫会难堪些，人家会以为我们……，”我也看着她，她脸都白了，我不敢再说下去，“您要是不喜欢我叫您妈妈，我就叫您奶奶，您看呢？”
刚好姐姐在楼下叫吃饭，我赶紧扶着老太太下楼。老太太原是一脸怒气的，下了楼，马上就收敛了。她无论如何她是爱儿子的，再怎么气，也只能给我脸色看，绝对舍不得给她儿子操心，我看在眼里，心里暗笑。
吃饭时我特意坐她旁边，轻声问：“妈妈，您吃鱼么？我帮您剔。”
她没应，我又叫：“妈妈，嗯？”我就等着她应。
“妈妈。”我又叫。她还是不应。
我扫了一眼，姐在问菲佣汤炖了多久，张正跟姐夫说着事。我恶作剧地跟老太太对看一眼，抬头对着张不是很大声地叫一声：“爸……”，张没注意，回头问我：“要什么？”，老太太突然咳起来，我一边帮她拍，一边跟张说，“把——汤勺递给我。”
我稍稍提高声音又叫：“妈妈，您吃鱼么？”
老太太无可奈何地：“嗯，你给我夹块鱼吧！”
我开心地笑起来，拥抱了下妈妈。抬头看见张欣慰地笑了。
我知道，这只是打赢老太太的第一仗，今天的战果仅仅是我叫她妈妈，她会应我而已。
吃过饭，喝茶的时候，张接了个电话，“哦，Tomas,你好。”我想不会是猫吧，这两人什么时候发展到自己通电话了。听见张说：“……嗯，……嗯，……这么做不好，我们都是同行，……或者，你问明情况，看有些什么问题，整理一下，你带过来，我看看能否给你些建议？……嗯，可以。……哦，那也行，就明天下午吧。……你也知道那边？是我朋友开的，小兮和李艳经常去。……行，就在那儿吧，安静些。……”
我问：“是Tom吗？要干嘛？”
“别墅设计方面他们几个设计师有些分歧，想听听我看法。你问下李艳明天去不去老江那儿，把她男朋友也带去。”
“艳没男朋友。”
“她没爱上人家，不等于不接受人家。你没看不出来？”
“知道啦，你老人家，吃的盐比我吃的米还多，齁死你。”我笑，头发被揉成鸡窝。真不明白，没爱上人家，为什么要接受呢？
“李艳比你成熟，更现实些。”张在边上说，“不像你，傻乎乎的。”我看着他，真不明白，为什么他总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那点心思全写在脸上。”张慢慢地说。
“呀，你改行算命去吧！”我跳。“其实陈羽真不错，Tom问过他，他喜欢艳的，不知为什么艳对他不来电？”
“我明天看看那个陈羽，如果真的不错的话，要不要我助他一臂之力？”他挑着眉毛看我。哼，自己那么一把年纪尚且孤家寡人的，还助人一臂之力呢！我鄙视地看他一眼。
“你差不多行了哦，再胡思乱想看我怎么收拾你。”他瞪大眼睛看我，我吓一跳，姐夫和姐姐在边上忍不住笑起来，妈妈莫名奇妙地看着我们。
姐起身拿壶去加水，从张身边走过，拍拍他肩膀，“宇轩啊，不是我打击你，你就算能把小兮看得透透的，你又能怎样？还不是拿她没办法。”姐夫火上加油，“说的太对了，我就纳闷了，你在外面踌躇满志的，怎么一面对小兮就一副无可奈何状。哈哈，原来是这么地。”姐夫幸灾乐祸地。张一听，果真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状。我开心死了。
我偷偷地看妈妈，她嘴角露出笑意，其实只要她的儿子开心，谁做她的儿媳妇她都是愿意的，我想。当然，如果又能让她的儿子开心又能照顾好他，那就更好了。看着妈妈那么大年纪了，尚且在为她的儿子操心，我告诉自己，我一定要好好地待她，我想有一天她会像我的姥爷那样疼我的。
“姐带回来的草席铺了吗？”我突然问。
张愣住了，居然应不出来。
“还在柜子里呢，可惜了，那么好的席子。”妈妈在一边说。
“日本的草席很有名的，夏天睡多舒服呀！”我朝厨房喊海莲过来，“你明天去市里，把草席铺好，再不用，夏天快过去了。”海莲应声下去。
张还愣着，“朋友的心意，不能辜负了，嗯？”我说。
姐夫：“我刚怎么说来着，宇轩啊，我倍同情你。”
全家都笑了，我看见和蔼的笑容又回到妈妈的脸上。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相守（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