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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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我们都不是完美的孩子。
在慢慢地长大，慢慢地蜕变，默默地感知世界的韵动。
在浅浅的阳光中蹒跚而行，眼里便有了小小太阳。
这个世界有点脏，亦充满黑暗，一不小心就会沦陷在茫无涯际的黑暗里，被尘世所永远的遗忘。
为了摆脱这残酷的厄运，所以要拼命地挣脱努力，成为大人所骄傲的存在。
可是，谁能告诉我
梦想该何去何从？
信仰该何去何从？
固守成习的颓然牵挂该为谁所依？
漫长的冗道通往不知名的尽头。
【因为不是十全十美，所以才要拥抱在一起，互相珍惜彼此的存在。】
【否则的话，还有谁，记得我们曾经存在？】
在浩瀚漫长的历史里，无数人淹没在长河之中，没有人记得。亿万年后，或许人类都成为历史被淡忘，又有谁会记得自己？
果然，这还是一种奢望吧。
【贰】
初春时节温暖得有些异常，常常是没动几下就满身大汗。
于是早早地穿上了短袖，可惜在下午便遇上了寒流，大雨倾盆。
放学的时候季萱萱跑到教室前等我，略带同情地说：“要不要我去帮你借件衣服？”
我哆嗦着点了点头。
“谁叫你臭美来着，还不看天气预报。”
“那个主播没有美感。”
“真是败给你了……”略带无语
“陪我去吃关东煮好了。”
“好”
于是两个人慢慢地往外走，忽的肩膀被捏地一阵痛，“咱有车！”
“诶？”完全没有了解情况。
季萱萱豪迈地踏着萝卜腿一阵小跑回教学楼，没有反映过来时口袋里手机忽的一震，是短信。
发信人是妈妈。
今天有事情不能回家，你自己找点吃的吧，早点睡觉。
另一只手攥着一小包餐巾纸，忽的捏紧。
季萱萱回来的时候推着一辆山地车，跑得倍儿欢快。“这就是车？”
“虽然少了两个轮子……但咱们不能嫌弃它！”
我略带懵懂地点点头，把书包顺带着扔到自行车上。
“你还真是客随主便。”
“多谢夸奖。”
因为是突如其来的雨所以没有带伞，在教学楼里有着众多避雨者。季萱萱麻利地拨开人群，神通广大地从副科老师里借了把伞慢慢推着车。
细密的雨无孔不入地钻，伴着风地斜斜地下。裤子很快被打湿，黏在腿上，有着不舒服的触感。浓重的云雾遮蔽了远处尖塔的顶端，在云层之上又是一番灿烂辉煌。
空气粘稠湿润，水汽氤氲弥漫经久不息。被铁丝网所切割的网球场上空无一人，色彩清晰。
不小心踩上浅浅的水洼，溅起水花。脚步清晰地踏在心上，微薄的凉意没入皮肤，渗进骨血。
转头时看见季萱萱依旧专注着推着车，斜刘海被沾湿，一缕一缕黏在脸上，微微低着头，睫毛微颤。
似乎所有莫名其妙的不安与烦躁都猛地被夷为平地消失不见，暖黄色的灯光扑朔迷离。
所有的一切即使消逝都不重要，都没关系。
唯一重要的是，
幸好你还在这里。
走到便利店的时候前面胡乱地摆放着十几辆山地车，有举着关东煮的女生在聊天，朦朦胧胧的雾气浸润眉毛，润湿眼眸，稀稀拉拉地聊天。
雨水顺着挡雨棚汇成小溪簌簌而落，修长的路灯撒下深色的影。
门感应到人自动地开，瞬间明亮的灯光亮闪闪地刺眼。进去的时候却不经意碰到了人的肩膀。刚想说对不起却发现眼前的人熟悉异常。
“……童楠？”
“难为大小姐你还记得。”
“少讽刺我……你怎么在这？”
少年的身后清润的嗓音响起：“今天是聚会呀。”
嗯？我转过头去看，果然背后全是原来的同学。童楠解释：“今天我们十中有活动早放，过来吃关东煮。”
“顺便和基友联络联络感情。”
任文叼着个贡丸含糊不清，笑起来睫毛弯弯。两个酒窝刻在脸上，忽的就如黑暗中的烟火般灿烂夺目，集世间之所有骄傲与期待于一身，又被强光所模糊描淡，只记得一抹强光氤氲感染，于是世间被阳光所包裹笼盖，温柔地浸润其中。
“我们是好基友……”周迁笑得和谐，花枝乱颤。童楠掏出钱包：“要不要请你们吃东西？”
“好呀好呀。”季萱萱说：“请我们吃关东煮就好。”
于是两个人的小聚就莫名地变成了浩浩荡荡的五人聚会，明明是几乎每天都会碰到的人，还故作矜持地说：“令尊身体可好？”
“多谢大人关心，家父身子骨健朗得很。”
季萱萱无语地看着我们这一来一回的对话，终于忍不住爆发：“你们这是在穿越么！”
“NONONO……”周迁很认真地回答“这是普及语文知识。”
“算了吧。”任文鄙视地说“我都受不了了。文绉绉地肉麻。”
童楠不说话，只是温润地看着我们的耍泼斗嘴，安然地笑。他的身边很安静，有美好的气氛。
“周末有安排么？”忽的周迁问我。
？
他解释道：“我的生日派对。”
“诶？我去？”反应过来装作害羞，却被任文一句话无情打击“我们都会去的。”
诶。到底是自己多想了吧。无奈地默默叹息，抬起头来欣然答应。少年的眉宇温柔地弯，仿佛静水中的涟漪一圈圈扩散，沉浸与动与静的边缘，演绎一出淡淡的宫商角徵羽，莫名地温暖和安定。
“你想要什么呢？”
“不知道。”少年诚实地说“你送什么都可以的啦。”
“但是生日一年只有一次呢，怎么可以马虎。”
“那童楠岂不是更加可怜。”任文插话“童楠的生日是2月29号。”
“诶……那童楠你岂不是很可悲。”
“是的。”童楠摇头“我还只有3岁。”
“没关系啦！我们可以在儿童节送你礼物啦！”任文说“多好呀！免了一份儿童节礼物。”
“没上过学的小孩都是可爱的。”周迁感叹。
童楠笑，不可置否。气氛忽的就冷了下来，相对无言。悻悻然地道别离去，季萱萱才小声地说：“悠？”
“嗯？”
“其实……童楠是喜欢你的吧？”
她问地极其小心，我沉默。
极其清醒地知道这淡淡的情愫，却不忍面对。
清晰地知道心碎的感觉有多痛，所以宁愿不捅破这薄薄的真相。维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在最后悄悄离去，让一切归于尘埃。
自己都对幸福陌生而遥远，踮起脚尖也无法触碰的距离。
又怎能轻易许以他人？
惴惴不安。
【叁】
4月，压抑的空气无处不在地徘徊扩散。
成堆的试卷和无数短短的粉笔头，凝聚着紧张的气氛。在莫名的愣神后白纸上留下一小团黑色墨迹，用修正带遮盖后像个难看的补丁，与卷子格格不入。
自习课的时候乔子木在后座和男生讲冷笑话，不禁偷偷地笑。
“沈悠。”
“嗯？”转过头去。
“你的笑点变低了。”他忽的一本正经“很正常，考前忧郁症么。”
“啊！多么美好的春天！多美妙的四月！多么美丽的少女情怀！多么可爱的期中考试！”
乔子木夸张的话引得全班哄堂大笑，似是释放着无处不在的压抑。数学老师推门而入，三角尺敲着讲台“讲两道题。”
于是所有人开始磨磨蹭蹭地翻练习册，乔子木在后座吁了口气。
“幸好不是老班。”
“你的确该欣慰。”我回一句“又躲过一劫。”
半小时后数学老师终于走了，于是全班又陷入无边际的沉默中。偶尔有悉悉索索的小声谈话。
忽的想起前天周迁的感叹“没上过学的小孩都是可爱的。”
似乎现在格外感同身受。
周迁的生日会童楠因为家里有事而没有赴约，心里倒是莫名地舒了口气，低沉的情愫终于释放。
吃完饭后去KTV唱歌，一堆男男女女乱哄哄地抢着点歌，各国语言齐上阵，贾斯汀比伯是最受欢迎的明星。歌声震耳欲聋头脑杂乱地找不到头绪，只能呆坐一旁。
“对不起哈。”周迁忽然对我说“我忘记你不喜欢这种场合了。”
“没关系。”我正对他的眼睛“同学聚聚很开心呀。”
他的眸子里在黑暗中熠熠发光，被笼上了柔柔的光。
任文在唱一首外文的情歌，一群人和季萱萱打趣。季萱萱羞红了脸反击，最后连任文都被陷入其中。气氛很HIGH。
“女人真可怕。”任文对我感叹。
“可我也是女的。”
“没关系。”他忽的笑得灿烂“我没把你当女的就好。”
“……这是夸我么？”
从KTV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钟，周迁执意送我和季萱萱回家。
“超过十点就必须送女孩子回家。”周迁说“这是我妈说的。”
他目送着我们走入地铁站。几乎是末班车，车厢里空荡荡的没有人。风疾驰而过拂乱发丝轻轻的痒，感官异常得灵敏，清晰地感觉到背后的目光。
简直是幸福地像到了天堂。
以至于到了站都不知。
空洞的女声在耳旁乱哄哄地响，有手拉着我下站。
“真是受不了你。”季萱萱说“不就是送一下，至于这么感动么”
我毫无知觉地笑，走出地铁站。城市陷入漫无边际的夜，天的边际隐隐有些暗红。
这个世界太大，不敢奢望童话般的幸福。
我只是想要成为你身后默默跟随的影子。
幸福深深浅浅，涂抹勾勒出淡淡的轮廓。
想就这样一直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恋人未满。
这样，也许就可以一直坚定执拗地向前走。
【肆】
“我不记得了。”
已经在漫无目的的路上走了太久，久到自己都忘记的时间。离原点愈来愈远，回头看不见初始是何方，于是只能继续孤独地执拗地向前走，无意或是刻意地忘记了最初是如何开始。
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没有人等我。开始，中途，以及终点。
迁徙于各处，悠长的旧式火车一节一节向前开，阳光透过浓密的树杈阴影碎到车窗边，原版的外文书摊在桌上，空气里酝酿着咖啡的浓郁。
一个人的旅行。
与其记得中间走走停停的不堪，倒不如刻意地模糊涂改这段记忆。
【所以选择遗忘。】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