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透明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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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海大附属中学的校园规模恢宏，新旧建筑并立，兼有现代风格与历史韵味。牧野一路东张西望，差点跟丢了桑原。
“那边那栋就是高等部的教学楼，”男生指出方向，有些不放心地看着同行的人，“要不你等我办完手续，我们一起过去？”
“不了，我自己去就行。” 牧野的语调轻快，“迷路的话找人问就OK了，一般的对话已经没问题了，多亏了你，胡狼老师~”
“好说好说，” 桑原爽快地笑了，抬手正要拍对方的肩膀，却在半途停下了，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后脑勺，“有什么事就来E组找我。”
一走进C组教室，牧野立即对之前的决定感到后悔，在门口呆立五秒后，果断地踏出一步，但由于是向后而非向前，因此差点撞上身后正要进门的某位同班同学。牧野正要道歉，那位比自己稍矮一些的男生惊讶地瞥来，却什么也没说地进了课室。
接着，结伴走来的两个女生暂且中止了谈话，默契地分开绕过他，然后走进教室重新汇合，期间连一个眼神交汇都吝于给予。
一身女生制服的人顿时来了兴致，退开两步站在教室门口不动了，默默地看着同班们陆续到来，逐一与自己擦身而过，目前为止接收到七个一扫而过的疑惑目光，三个隐含敌意的瞪视——全部来自女生，其余则是简单的视而不见。
不是有篇名著叫《透明人》来着。牧野轻轻抚过脖子上缠着的绷带，唇角略微扬起，定格在半是伤感半是自嘲的弧度上。
我就是C组的透明人。
“早上好，牧野桑。”
“早...” 出神中的某人下意识地应答，随即看到面前男生瞪大的瞳孔，澄澈的蓝绿色。不错的颜色...至少比石榴红要正常多了。
“哇塞，说话了！”男生兴奋地围着牧野转了两圈。
小姨，心理医生和前台，现在是同班同学，认识之前的我的这些人，无一例外地惊讶于我会做出反应这件事，也就是说之前的我平时很少说话，或者更准确来说，应该是根本不理人，而且似乎不仅仅是孤僻，而是更严重的...孤独症？自闭症？
自闭症！这样就说得通了，为什么会需要心理治疗，为什么小姨会这么激动，为什么同学会视而不见。
获得重大突破的牧野还没来得及欣喜就被眼前挥舞的手转移了注意力，这第一个主动搭话的男生正好奇地盯着自己。“你为什么不进去？”
...因为我不记得自己坐在哪里。牧野一言不发地回看对方。男生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不急也不恼，反倒是模仿着他抱起双臂，一副准备耐心等待的样子。两人就这么无声地对视着，被挡住入口的同学均是一脸惊疑，而已经进入教室的那些纷纷停止了谈话看过来，渐成围观之势。
“仁王，你在做什么？”出声打破僵局的人戴着一副不透光的眼镜，校服扣子扣得一丝不苟，臂上所配袖章写有“风纪”二字，整体气质介于冷淡与凛冽之间。
“比吕士，牧野桑刚才说话了诶~”
牧野抽了抽嘴角，这种小孩子发现新奇玩具的语气还真是令人不爽。
柳生朝牧野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果断将跃跃欲试状的某搭档拉进了课室。“快上课了，请大家赶快进来。”
牧野等所有人都坐好了才举步进门，一眼望去，唯一空着的座位在最后一排接近后门的地方，孤零零地自成一体。是个很适合身为透明人的自己的位置。
坐下来拿出课本和文具的时候，斜前方的银发男生突然回过头来，笑容中带了几分狡黠。“新学期也请多多指教哦，牧野桑~”
牧野一愣，随即尽力露出一个自认还算淑女的微笑。“请多多指教，仁王君。”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但足够前排的两人听见，银发男生的同桌猛地转身，不透光的眼镜也遮掩不住他脸上的意外。
“这下相信了吧，比吕士。”仁王哧哧笑起来。
戴眼镜的男生默然不语，眉间稍蹙，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午休时分，看着同学们三三两两地相约去用餐，牧野捧着小姨为他做的便当，有些为难。要不要去找桑原呢？他要跟之前的朋友叙旧，也许别去打扰会比较好一点。但是，这样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吃午饭，怎么看都太凄凉了些。
心中还在犹豫，脚下已经迈出了步子，反应过来之前，已然到达了E组的门口。一抬头刚好看见熟识的异国少年向这边走来，牧野不自觉地松了口气，扬声唤道：“桑原！”
话音一出口，走廊上的学生竟有不少看了过来，表情无一例外地是愕然，牧野暗道失策。这些人想必都认识之前的他吧。
“牧野，” 桑原似乎并没注意到气氛的不寻常，迎上来关切地询问，“怎么样？”
牧野故作潇洒地耸了耸肩，没在意这样的动作由装扮成现在这样的自己来做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怎么说呢，已经不是人缘差的问题了。”根本就是人际关系绝缘体吧！
他不知道，自己有些太过苍白的肤色与石榴色的瞳色具有一种对比强烈的奇特观感，而语气中自然流露的埋怨和依赖，和略微委屈的神情让他看起来很像惹人怜爱的女孩子。
桑原一怔，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恰好看到正朝他们靠近的同班，当即出声招呼，“牧野，我来给你介绍，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网球部的部长。”
“你好，我是幸村精市。”蓝紫发色的男生微微一笑，让人顿生如沐春风之感。
“啊，呃...我是二年C组的牧野，牧野明。” 好漂亮，这个人绝对比我更适合穿女装！这是牧野的第一反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方的容貌，让他产生了几分亲切感，接着他想到这位可是部长，不由得心生佩服。
显然对这样略带憧憬的目光习以为常了，幸村没有丝毫的不快，依旧展露着亲切的微笑，“牧野桑跟胡狼很熟呢。”
“我们是邻居。”牧野解释道，突然想起自己来找桑原的目的，一时觉得难以说出口。
“哦，既然都是朋友，要不要一起来？” 幸村像是已经知晓一切般，体贴地主动邀请。
牧野感动之余连忙道谢，随即跟着两人来到楼顶的聚餐地点。远远就看见了熟悉的身影，颇为意外。“仁王君，比...呃...”
“嗨，又见面了~” 银发的男生扬起手打招呼，他身边戴眼镜的人只淡然地点头示意，对于对方压根就叫不出自己名字这一点，像是没发觉，又或者只是不在意。
牧野放下饭盒，正要盘腿而坐，却听到身边的桑原猛地咳嗽了一声，他不解地看过去，男生无奈地出言提醒：“牧野，姿势...”
某人低头一看，恍然醒悟，将姿势调整成拘谨又不舒服的跪坐，抬眼看到仁王一副要笑不笑的古怪表情，心中忿然。该死的超短裙！
坐姿问题告一段落，牧野将注意力转移到聚餐的人身上。除了同班的这两人之外，先行抵达的还有两个男生，一个有着红色短发，另一个是黑色卷发，一行人见到桑原都很是惊喜，直到他们叙完旧，桑原才有空向牧野介绍。“丸井文太，切原赤也。”
牧野报出自己名字的同时便注意到切原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正疑惑，幸村便一语道破缘由：“赤也，你上学期不是去找过牧野桑么？”
“对哦，我记得好像是你们班上玩真心话大冒险，让你去跟高等部一年级最高的女生告白吧？” 某队友毫不留情地公开了事件。
“仁王！”切原恼羞成怒地扑上去，被身边的丸井拉住了。
“要叫前辈哦，小学弟~” 仁王不但不收敛，还坏心眼地进一步刺激他，“跟比你高的女孩子告白感觉如何？”
“才没有比我高！我上学期就有172了！”黑色卷发的男生气势汹汹地瞪向牧野，“喂，你多高？”
牧野被问得一愣，自有记忆来，他根本就没量过身高，又哪里知道准确的数字。在切原的坚持之下，两人背靠背比较一番，最后结论是切原确实要高那么一点点。
“这样看来牧野至少也有1米7了吧？好厉害诶。”丸井感叹道，似乎不太在意自己是一群人中身材最娇小的一个。
“...女生长这么高做什么。” 切原低声嘀咕，牧野失笑，幸村的语气却陡然降温，“赤也，前辈面前注意礼貌，你当真田不在就没人敲你脑袋了么。”
部长动口没动手，被训斥的男生却“咿”地一声抱住了头，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牧野忍不住有些好奇那个听上去还挺暴力的人是什么样的。
“说起来副部长跟柳都不在啊。” 桑原征询性地看向幸村，得到的回答是“真田被剑道部的人叫走了，莲二在学生会那边有事。”
“他们也来的话正选就集齐了。”丸井笑眯眯地看着桑原，“再次欢迎回来，搭档~”
整个午休时间，仁王逗弄切原，丸井跟桑原追忆旧事，幸村偶尔插话，唯有那个戴眼镜的男生跟牧野一样多数时间只是安静地坐在一边看着，注意到这点时，牧野莫名地有些释然，突然觉得似乎自己也没那么格格不入了。
可惜他是自己的同班，所以不会自我介绍，而桑原也没法帮忙。
聚餐结束下楼梯的时候，这位同班走到他身边，第一次开口跟他说话，“你失忆了，对不对？”
震惊地看着褐色短发的男生，不透光的眼镜让人根本看不出表情，牧野纵有万般疑问，奈何一时语塞，唯有用眼神传递。你怎么会知道？
“这是唯一符合逻辑的解释。”男生推了推眼镜，轻描淡写地一句带过。“我是柳生比吕士。”
“牧野？” 楼梯下方传来桑原的声音。他回过神来，稍稍加快脚步赶上去。
桑原啊，你的这些队友还真都是些特别的家伙。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透明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