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一只汪》聂小宝

17、第 17 章

　　苏茵没想到周敬亭家是这么回事，心想着他们的话，不知不觉跟着他们走到洗手间门口。男左女右，前面两人分开，苏茵跟在雅玲身后来到女洗手间。

　　雅玲见她跟过来，惊问：“你是母的？”

　　苏茵当听不懂，走到没人的厕所，打开门坐在马桶上解决了日常大事。她出来时雅玲正在洗手，苏茵跳上洗手台打开水龙头，挤了点洗手液，两个前肢放在水龙头下面，冲掉了上面的泡沫。

　　雅玲愣住，一时间洗手间里只听得‘哗哗’水声。

　　苏茵从洗手台上跳下，前肢沾地，洗的手又是白洗。明明知道会这样，苏茵还是坚持上完厕所洗手，尽管这会让她看起来怪异，至少能让她觉得作为人曾经存在过。

　　苏茵轻块地走出洗手间，雅玲和另一人跟在她身后，两人这次议论由周敬亭转到他养的狗。讲的就是关于苏茵如何的聪明，上完厕所会洗手，到最后又回到周敬亭身上，两人一至认为，周敬亭是人生赢家，人长的好看，超有钱，就连养的狗都比别人聪明。

　　苏茵心里琢磨着‘人生赢家’这四个字，怎么都联想不到周敬亭身上。他明明过的最不如意，没有朋友，身体说不上好，爹不疼娘不爱的，性子还有些乖张，那门子‘人生赢家’？

　　越想苏茵越觉得周敬亭可怜，腿脚不自主地迈得紧，正巧包厢里有人出来，她如闪电般溜进包厢，黑白的人群中只有周敬亭是彩色的，鲜活的把他和其它人分成了两个世界。他静静地坐在那，像一尊漂亮的雕像，看着其它人，眼神三分期许，七分的清冷。

　　三分的期许是这个年龄耐不住的寂寞，七分的清冷是和他们的格格不入。

　　他不是不想交朋友，只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走进过他的世界，只有她知道他表面不近人情的刻薄，只是不知道如何正确表达自己的诉求。讨厌一个人是因为他害怕不可知的未来，怕受到伤害先拒绝对方。他善良，单纯，热情，需要有一个人不厌其烦地拉着他出去走走，告诉他说错话也没事，我知道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他要的只是多点陪伴。

　　这些‘陪伴’必须是‘人’，而不是一条‘狗’。

　　苏茵站在门口不敢再往前，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渴望自己是个‘人’，那怕长的像凤姐一样也无所谓，能坐在他身边让他向别人介绍：这是我朋友。

　　他们正大光明的聊天，说话，谈剧，谈人生，再谈谈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抱成一团孤立他们不喜欢的人。

　　这世上你不是一个人，你不是单独的存在，还有另一个人，知你心中喜乐，懂你为何这般，和你一起面对世界的不温柔，无关爱情。

　　许是感到苏茵的目光，周敬亭向她这边望去，见她蹲在门口木讷清冷的脸上展出笑容，像一朵漂亮的格桑花。

　　苏茵又想到李白《独坐敬亭山》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怎么看都不厌烦，怎么看都好看，看到后心情都好，所有阴郁都随着他的笑容而散去。

　　苏茵脑中一片空白，跑过去扑到他怀里，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草药味，觉得幸福极了。

　　她弄得周敬亭身上痒，他‘咯咯’笑个不停，撸撸她的背道：“好了，好了。”

　　苏茵停下，转头指向门口。

　　周敬亭问：“回去？”

　　苏茵点头：回去。

　　周敬亭也觉得无趣，他向骆雯说明去意，骆雯还没玩够，想他出门打车直接回去问题不大。两人分别，周敬亭带着苏茵来到会所外，时间还早才七点多，周敬亭牵着苏茵往家的方向走，穿过红绿灯来到马路对面，走了几步来到一家甜品店前，橱窗里摆放着各色甜品，散发着丝丝香甜。

　　苏茵腿迈不动，盯着蛋糕流口水，只是这口水流得丢人，主要是她控制不住身体的本能反应。

　　周敬亭问：“想吃？”

　　苏茵点头。

　　“草莓味的？”

　　苏茵还想要抹茶味的，她说不出口。

　　周敬亭道：“我们去买。”拉着她走进甜品店，点了个草莓味和抹茶味的蛋糕。

　　当他把两份蛋糕放到苏茵面前时，她兴奋地敲桌子，思考了会决定先吃她最爱的草莓‘啊呜，啊呜’两口吞到肚子里，再细细品味和祖灵家的有什么不同，不知加了什么料，有种特别的说不上来的香味。

　　是什么？苏茵还在想。门口的风铃声‘叮叮’作响，门口走进个漂亮的男人，丹凤眼，尖细下巴，皮肤白皙，带着几分女人的阴柔。

　　苏茵瞥了一眼，好看是好看，但和她家周敬亭比起来差远了。

　　苏茵正准备吃另一块，门口的男人直直向他们走来，在周敬亭身侧坐下。苏茵愣住，认识的？只是他身上的味道不好闻，有点像酒味混合着玫瑰的花香。

　　‘阿嚏’苏茵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出的气太大，把嘴前面的蛋糕喷出一道豁，溅出的奶油喷在周敬亭和这男人身上，周敬亭不在意地抽了张纸巾擦掉身上的奶油。

　　而他身侧的男人一脸嫌弃道：“没想到你会养狗。”

　　周敬亭拿着纸巾的手顿住，这才发现桌子的另一边坐上了一个人。他把纸巾拽在手心，过了会扔掉小声道：“要你管。”

　　苏茵不明所以，舔了口蛋糕看了眼周敬亭又看了眼另一人，看来是熟悉的人，要不然说话不会这么冲，她安心地又舔了口蛋糕。

　　那人没料到周敬亭会说出这么一句子话，过了会道：“我不是关心你。”

　　周敬亭低下头，似下定了决心，提高声道：“你关心你自己就好，我不需要你关心。”

　　“别这样，小时候我们关系不是很好吗？现在怎么变成这样？”

　　苏茵竖起耳朵，小时候？现在？他是谁和周敬亭是什么关系？两个漂亮的人，小时候？看他阴柔哀怨的表情，苏茵不禁联想到某些，难道周敬亭喜欢……？苏茵打了个寒颤，嘴巴里的奶油变得又苦又涩。

　　周敬亭冷声道：“那是我真心把你当亲人，而你们又怎么对我的？我不想见到你，包括你的母亲！请你和你的母亲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他起身道：“茵茵，我们走。”

　　苏茵跳下椅子跟在周敬亭身后，回头看见那人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带着股邪气。

　　“汪！”苏茵问：这人是谁？

　　周敬亭弯身抱起她，苏茵这才感觉到他在颤抖，。

　　“汪汪。”苏茵急急地问，周敬亭不予理会，手搭在门把手上，正准备推门。苏茵从他怀里跳下，冲到那人面前，抬起爪子在他脸上搭出四条血印。

　　那人大叫一声，捂住脸，起身踢向苏茵，却是落了个空，苏茵早就跑到门口，挑衅地冲他叫：“汪汪汪……。”

　　亲人，母亲，还有一模一样的丹凤眼，除了周敬亭的弟弟还会有谁？真不要脸！

　　“汪！”

　　周子晨脸上疼的很，他往前两步，抬手威胁道：“再叫！”

　　苏茵不怕，他往前，她也往前，把脸伸过去：打啊，打啊，你敢把手伸过来，我咬死你。她是豁出去了，她现在就是一条狗，谁会跟一条狗讲理？谁欺负周敬亭她咬谁。

　　在周子晨眼里‘狗仗人势’说的就苏茵这种，她的主人他都不怕，会怕一条狗？周子晨欲要给苏茵一巴掌，怕吃亏，看到角落里的扫把，提起扫把往苏茵身上抡。

　　苏茵敏捷地跳到右边，扫把落在地上‘啪’的一声，竹子手柄裂开，没打到苏茵身上，打到了周敬亭心头。若是这一棍子落在苏茵身上，怕是她起都起不来。

　　周敬亭双手紧捏成拳，踩住扫把冷声道：“周子晨别太过份。”他转身半蹲下伸出双臂喊道：“茵茵过来。”

　　苏茵跳到他怀里，他撸撸她的背，站起道：“周子晨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茵茵咬你。”

　　“汪！汪！汪！汪！”苏茵配和的四声汪汪叫，没错，没错。

　　周子晨脸色煞白，看着嚣张不可一世的一人一狗，笑道：“我不是个东西，你又是什么？至少爸爸还是喜欢我的。”

　　周敬亭往后退了一步，撞在玻璃门上，紧咬住嘴唇低下头一言不发。

　　苏茵不知他是怎么了，刚刚还斗志昂扬的一个人，这会怎又怯懦了？

　　周子晨转身对店员道：“耽误你们做生意了。”他从皮夹里抽出几张红色纸币，放在柜台上：“扫帚钱。”

　　周敬亭紧抱住苏茵推开玻璃门，走出店门，逃似的小跑着离开。

　　苏茵总觉得这事并不是周敬亭以前说的那般简单，父亲和母亲都不喜欢他，他为什么要怕周子晨和方丽？刚刚还把周子晨怼的脸色煞白，周子晨说句话他就怕成这样？

　　苏茵很想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又不敢问。就算最亲密的人都有自己不愿提及的事情。如她，她信任周敬亭，但她不说，她曾经是个‘人’，和他活在同一个城市，她不是什么妖怪，也不是另一个世界来的。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穿成了一条狗而已。

　　苏茵沉默只能默默地陪着他，不知不觉走到一处马路边的小公园。周敬亭放下她，坐在长椅上休息，他大口喘气，吐掉身体里的浊气。抬头看天上被灯光遮住光辉的星星，好像在浩瀚的星空中能找到点什么使他不再彷徨的东西。

　　苏茵也抬头看，她感受周敬亭现在的心情，耳边响起温情的话语‘人是个体的存在，一切来自内心的不安，都得靠他们自己克服，我只是……’

　　“周敬亭？”一记清亮的声音打断苏茵的思路，她扭头，见江筱玲笑意盈盈地站在一米外的草坪上向他们招手。

　　苏茵心想：是不是太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