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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六十) ...

  •   “Gray,来我办公室一下。”几天以后,大老板亲自打了电话通知我。
      自从G公司派了两个主管来,我们已经很少直接和大老板沟通,我心里七上八下走进去,大老板笑容可掬坐在方桌后面,招呼我:“你坐。”
      我小心翼翼地坐到对面,老板开门见山:“G公司的人过来后,我们合作得还顺利,一年后组建新的设计公司,以后不仅仅对我们和G公司两大服装品牌服务了,还有更多机会。G公司王老板一直想再调一个人过去。”
      我们公司之前已经派了B组的两个同事过去,今天大老板这么提,想必那个人选,已经指定是我了。
      “老板,我们这边项目已经人手不够了。”我总不能开口说“我不爱去”,只能找这个傻得不能再傻但的确是事实的借口。
      “可是B组已经过去两个人了,只能从你们A组中挑一个。”
      我沉思片刻,答:“现在手里的事情不是很多的,只有Sam,和新来不久的Sue。”心里早赶紧对着Sam烧了好几柱香,职场风云,我果然是个出卖自己人的主。
      大老板意味深长地笑一下:“他们想要个主设计师,只能是你和蔡碧,王老板亲口说,要你去。”
      他那笑,我又怎么不懂。即便陶冶极少在我面前说起G公司的事情,半年来,我也渐渐从众同事口中得知G公司王老板好色的德性。所以听说Amanda当初是主动要求派自己去上海,所以听说“黑猫”在不久前引咎辞职,所以,现在那边需要一个新的,女性的,面孔。
      “我知道我和陶冶目前的关系,不适合同在一家公司。”即便不做老板,我也深知老板的顾虑。
      大老板只是摇头:“那不是重点,你们私怨颇多,工作上倒是有默契,在一组,正好彼此帮我盯着对方。”说完,我和大老板都笑了,他笑得坦然,我有点尴尬,“况且,以后组了新公司,你们总要在一起工作。”
      “那您都知道,还问我。”我不禁小声嘟哝。
      “王老板亲口点你,我总要问问你的意思,这么说,你不愿意过去?可是,我也不想蔡碧过去。”大老板似乎很头疼,仁者,总是顾虑良多。我还有个婚姻套牢,蔡碧可是黄花大闺女。怎么听起来,这公司换人好像老百姓给龙王送孩子做食物一样残忍。
      “要不,就Sam”我馊主意泛滥,虽然舍不得Sam这个妖男,不过,他也常抱怨本公司猎物太少。
      这时外台秘书传话,说蔡碧有事找老板,老板示意我先回去。蔡碧婀娜多姿地与我擦肩而过,顺便还瞪了我一眼,没等我带上门,她的声音已经毫无掩饰被我听到:“老板,我觉得我比Gray过去合适一些,我也想换个环境锻炼一下……”
      我关上门直叹——奇葩!她以为这是个美差,以为我又要抢了她的风头和职位。得,皇帝不急太监急,谢谢她成全我无法大义灭亲,我也不用一辈子愧对Sam。以后她有个什么好歹,可不要说是我钻了空子让她挺身而出的。随即一想,G公司有王太太亲自盯着,除非蔡碧自己不检点,否则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况且,蔡碧对于男女之间,比Sam可检点多了。呵,如此看来就算是我过去,我又担心什么呢?我担心自己过去不检点?还是我怕我应付不过那个老色狼?这些都不可能。或者,我是怕陶冶多心?

      回到办公桌前刚坐下,陶冶又在里面叫我:“麻烦你进来一下。”我甩甩手臂,一上午就被这么叫来叫去,不用讲什么灵感了。
      “什么事?”我问。他本来都很稳重地坐在椅子上,见我把门顺手关上了,便起身走过来问我:“刚才上头找你说什么?”
      “老板说,你那边的BOSS点名要我过G公司去任职。”
      他有点疑惑的脸上变得阴沉,什么也没说就要去开门,我拦住他道:“蔡碧主动请缨,多半不是我了,你现在首先想想她手里的工作都怎么分吧,可不要叫我一个人接,我不是千手观音。”
      他开门的手放下来,说,你自己不愿意过去?
      我笑:“我当然愿意天天对着自己的老板而不是你们那只老狐狸。”
      “你在这边好像天天对着的是我,不是老板,你不是一直想换组、换环境?”他说这话特别挑衅。
      我再笑:“你已经够影响我的灵感和食欲了,你的BOSS更甚,反正你们都是弊端,我当然选择杀伤力没那么大的一边。”说完,我高傲地转身准备走,他却在身后突然笑了:“我那么影响你食欲,难怪这几天你都没怎么吃东西,那明天搬家,你是不是就没力气帮忙?”
      我转头,挑眉:“搬家不是看我的力气,是看我的心情!”说罢打开门出去,背对着他,自己也笑了一下。
      果然,下午公司例会上,很快决定派蔡碧去G公司,看见Sam笑逐颜开送走瘟神的样子,他不知道差点就是他过去了,我暗自松气。
      开完会下班,我与陶冶一前一后地走出大门,Sue跑过来不好意思地问:“Gray,你们方不方便载我一程到仁爱医院,我妈妈盲肠炎住院,这一段路又不好打车。”
      “你问她。”他一脸严肃,随即先进了电梯,平时见他就怕的Sue怯怯地望了我一眼。我笑着拍拍她:“他和你开玩笑的,上车吧我们送你。”
      从停车场上车后,一路无言,其实我和陶冶是本身习惯我们的无言相对,Sue大概纳闷是不是因为她的到来使我们沉默了,尴尬地想找点话题,于是在后面小心地问:“Gray,听说这次换人本来是换你过去的对不对,后来为什么成了Betty呢?”我想到刚才陶冶那么神经的一句话,也决定“报复”回去,于是对Sue说:“你问他。”
      结果陶冶都还没来得及换个不满的表情,心无城府的Sue已经笑着开口:“哦……原来是头儿不舍得老婆过去啊,对吗?”陶冶从后镜里瞪她一眼,她立马吓得住了口,我当时有点尴尬,也没说话。
      仁爱医院门口,Sue下车,看她疾步跑向医院,一边跑一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你做人能不能稍微和善一点点?除了我谁听的懂你刚才是在开玩笑啊?”他一边转方向盘一边说:“你既然知道我在开玩笑,你生什么气?”
      我无语,说不通,手一挥,你爱干嘛干嘛。

      结果第二天他接到一通电话就去了公司,到处乱糟糟的丢给我收拾,我只好叫Mary把安静抱出去,看着一堆散乱的东西,箱子,有点力不从心,索性先参观一下格局。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这座房子,他给我们的“新家”。小小的三房两厅,他把卧室书房客厅全用了灰色的木地板,现代感十足,最令我惊奇的是客厅和卧室的两套家具,他不知叫了几辆货车,从深圳那套卖掉的房子里拖到了香港来。清新的小孩房里,一律的粉绿色调,连安静刚才看了那可爱的墙纸都不禁咧着小嘴喊:“蛙蛙……青……蛙……” 看着衣柜书桌一应俱全,安静到了读书的年纪,恐怕我和他早已捅破天窗闹了离婚,安静还能住在这房子里读书写字吗?那一天好像就在不远处,我却越来越不敢靠近。望向旁边的是书房,简单有序,是他惯有的风格,只是书橱下面那张半躺式的沙发床让我觉得刺眼。
      我打个电话给云露,说你现在和你未来老公快点过来,你未来儿子的干妈——我,现在身体柔弱搬不动东西。
      他们磨蹭了半天才过来,云露扫视了一下家里,我看穿她,说放心吧陶冶不在。云露没说话,但明显放松了心情,塞给我一包东西,说这是我送给你的床单被套,可没说要给他睡。我点头,知道了,云露小姐,哦不,萧太太。
      安排萧一恪去把阳台上两箱子凌乱的杂物清理出来,我和云露在外面整理,清理的过程中,不断抬头看萧一恪,他站在外面好半天没动了,一定是在躲懒,我于是走进去,准备冲后脑勺给他两下,可是……手扬起的瞬间,才看到他拿着的是一个装有轻盈照片的相框。
      自从和陶冶结婚后,以前摆满我卧室的轻盈的照片就被我收了起来,我不想陶冶起疑,只能把轻盈的全部都装进心里。
      萧一恪没有发现我在后面,而云露看见了却悄悄又把我拖进了客厅,她说,你就让他静静地怀念一下轻盈吧,不要去打扰他。
      “什么意思?”我有点疑惑。
      “嘘……”然而云露只是示意我不要说话。
      过了好久,萧一恪可能自己终于缓过神来,我看到他的肩膀如释负重地收缩放下,随即转头拿照片挥了一下,勉强对我笑笑:“好久没有看到二小姐了……”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亦是勉强回以微笑。
      屋里收拾完毕,我请云露和萧一恪在外面吃饭。等到萧一恪去洗手间,我终于问云露:“你今天叫我不要打扰他,让他静静怀念一下,好像有什么别的意思?”云露对于我还记得今天下午的事很愕然,随即低头剥虾,淡淡地回答:“没什么,他其实对于韩轻盈的死一直都有些放不下,我记得那时有一次你抱着被子在沙发上哭,他在以前轻盈的卧室里,在我面前,突然抱着我就哭了,和你在医院走廊里那哭声,一样伤心……”正当这时萧一恪回来,我们适时地终止了刚才的谈话。
      他们说说笑笑,轮到我垂头心不在焉剥虾。想起自己在医院走廊上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如果萧一恪的哭声都不亚于我,那他当时又能比我坚强多少?是我那时太脆弱,忘了安慰他。还好,都有云露在。想着,我顺手把剥好的虾仁一个个扔进萧一恪的碗里,他诧异地看了看碗再看看外面:“兄弟,你突然对我那么好,是不是后悔了?来不及啦,五岁的时候叫你嫁给我你偏不……”说着他抓紧云露的手故意卿卿我我,恶心得我再也不想吃。
      我回去的时候,Mary已经给孩子洗完澡准备睡了,陶冶也已经在书房加夜班。今天晚上开始,我和他不用再同床异梦,不用在睡觉前争吵几句,不用尴尬地翻身都怕影响到对方……
      可是我失眠了,当我看时钟从十二点走到了两点的时候,我确定。
      我起床,轻手轻脚去了宝宝房,把安静抱过来挨着自己睡,路过书房的时候,里面灯还亮着,工作狂,想着心有点涩。
      安静没有惊醒,在我旁边依然睡得安然,我看到她,又想起了轻盈,想起了今天下午云露的话。把电话拿起来,拨了一下除夕晚上的那个号码,依旧是冰冷的语音留言提醒,我悄悄地、忧伤地说:“轻盈,我又搬家了,我这两年搬家搬得都忘了自己本该在哪里。你有无法释怀地想念我们吗?今天云露告诉我,原来萧一恪为了你的离去也曾经多么放不下……不知道现在他有没有放下,可是我,一直都放不下……”挂了电话,看着天花板,心里很清楚:不是无法释怀,是不能释怀,也不可以释怀。
      抚摸着云露买给我的新床单和被套,漂亮而温暖的橙色,突然想起陶冶的床还没有铺,再次起床抱着被子和床单枕头去敲门,他开门,我说你今晚打算通宵?他说不。
      不?那你不问我要被子枕头?
      他尴尬:“凌晨了,怕吵醒你。”
      我想开口说我根本睡不着,终究没有。
      我默默地把一切都给他弄好,然后关门出去,出去前说:“我都睡醒了一次了,你还没睡,明天开会,你没精神发言全组的人都要跟着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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