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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六十一) ...

  •   自从搬了新家后,我的失眠就一直持续,原来我的适应能力也不见得多好。一个白天要工作晚上还要失眠的人,心情总是很糟糕,愈发糟糕就愈发失眠,恶性循环。
      由于我的心情不好,陶冶工作的压力也颇大,两人又失去了曾经同一间卧室哪怕是吵架般交流的机会,只能恢复了结婚初期的冷淡,Mary看着大气不敢出,心里一定嘀咕这对夫妻这几个月都在唱什么大戏。
      人说春眠不觉晓,依我看是春天不睡觉,我又在一个夜晚翻身爬起来,怕惊扰身边的安静,只能去客厅看电视打发时间。一部台湾片,我一向不喜欢偶像剧,这部例外,大学校园里,两个心理上都有缺陷的学生的爱情故事。校园,爱情,这些在我现在看来,不过就是个故事罢了,可是我很喜欢这个故事,我也不明白原因。
      书房门开,陶冶倚在门上问我:“能和你商量个事情吗?”而我,眼睛都没望他一眼,问:“我看电视吵醒你了?”说完,拿起遥控器准备按小声点。
      “明天G公司的年会,你有空吗?”
      “你们G公司的年会可真好笑,年都过完了才开。”我没有正面回答。
      “每年都是这样,避免年末发了花红年初就有人跳槽。以H公司和G公司目前的关系,以及我和你现在的关系,我希望你可以陪我出席一下。”
      我这才抬眼看他。我和他的圈子基本是分开的,我平时和云露楚妤她们在一起,他不会参与;他和他的同事大的小的聚会,我也从不出席。我点头,好,如果明天我有空就去。“如果明天有空”被我强调地很大声。
      说完,他进去睡觉,我继续看电视,但是大家都似乎有点心不在焉。他不想我去,我也不想去,若不是卖他老板和我老板的面子,他不会来开这个口,我知道。所以人活着是多无奈呢,样样事都不能随心所欲,连一个聚会,你想带什么人不想带什么人,都由不得你。
      第二天下午提早下班回去,我正在翻柜子找礼服,他冲进卧室,丢过来一个袋子:“来不及了,你试试这件。”那是一件看似简单的黑色长裙,细微处却多见华丽,可见设计者用心。样式不算老气,但似乎也不是这两年的风格,没有吊牌,我张口便职业病地问:“哪一年的?你买的?”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催促:“给你穿你就穿吧,换好赶快下来,我先下去拿车。”
      他在G公司以前的黄金搭档就是Amanda,谁知道这是不是她穿过的,谁知道这是不是她和他一起设计的,我看了眼,虽然它那样适合我的身高和身段,终究扔在一边,抓出了唐唯聪那年送给我那条沁绿色的礼服。
      下楼上车时,他只看了一眼我身上的裙子,神色失望,再没看我。
      塞车,到达酒店时,夜色朦胧。下车之前,我从包里掏出小盒子,把那枚戒指拿出来,小心地戴在无名指上,刚刚好。今晚既是邀请我来表演夫唱妇随,我也要敬业。他看见,嘴角终于露出今晚第一个不易察觉的笑。
      我的手挽着他走进位于十层的自由宴会厅,多数人转过来观望,认出他的旧同事笑着同他打招呼,然后从上到下地打量我,他亦不介绍,只是微微回笑,不置可否。瞧着他在他自己公司,果然不如在我们H公司那般不苟言笑,说到底,不知是遇到我丁蒙洁让他找回自我不再伪装,还是失去自我失去愉悦。
      简单的领导发言后,优秀员工上台,除陶冶外,我听到了Amanda的名字,远在上海的她当然没有出席,她和陶冶共同设计的作品所获奖杯,由陶冶代领,甚至开玩笑说他与Amanda如此要好,可以飞去亲自颁给Amanda。在他眼光探寻我的时候,我故意侧过身去把一块提拉米苏蛋糕往嘴里送,心里感叹甜食怎么一如既往得难吃,亏我还在西饼公司上过班。
      冠冕堂皇的嘉奖会结束,自由餐会加舞会开始。陶冶回到我身边。相对无言之际,有声音传来:
      “丁蒙洁小姐,哦不,现在是陶太太了,你好。”G公司王老板,上次把我灌的差点出事的那个男人热情地走过来。
      “王先生,好久不见。”我伸出手,打算握一下他已经伸了好久的手,但他却一直握住没让我放开。
      “没想到当初要你们去参加服装节,竟然促成你们的好事。”他乐呵呵的,依然没有松开我的手,眼神在我看来,很暧昧。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手僵在那里。陶冶的脸色已经比刚才更难看,我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愉悦,索性任他老板握着。
      这时有人恰巧过来和他老板打招呼,他放开我的手去握另个人的,我陡然松了一口气,而陶冶,也在那一刻离开我径直去拿酒,我望了一眼他的背影,说不出的难受。他以为我又在玩我爱玩的把戏了是不是?突然一阵痛恨,他有什么权力来对我不满?他不是早就认定我是这种人吗?他不也有他自己的黄金搭档红颜知己!
      有男士过来,彬彬有礼的问候:“陶太太,你好。”我恢复笑容:“叫我丁小姐我会更高兴。”他递我一杯酒,我与他愉快地攀谈起来,其实内容也就是关于设计关于陶冶,我故作对陶冶了解与外人侃侃而谈,不让人看出破绽。我聊天的时候,趁此向后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陶冶,他背对着和一个同事说着什么,我看不见他此时的表情。
      双人舞曲响起,这位男士很自然地邀我共舞,我一边在池中央转圈圈一边望向陶冶那边,他偶尔不经意地看我一眼,然后与那同事一杯接着一杯地碰,我心里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快。
      王老板在第三支舞曲的时候走过来揽过我的腰,在我毫无防备中把我带进舞池中央去,他舞步表情语言都毫无破绽,只有我知道他的不安分。他搂着我的腰际的左手总是不经意用力地让我离他更近,而与我十指相扣的右手暧昧地时不时抚摸我的指尖,我面不改色努力控制脚步不要跨错,他意味深长地笑:“我很欣赏你的,不老练,也不娇气,上次邀你你没过来,避忌陶冶的原因?可我看的出来,你们的感情并不算好。”我只是不动声色地回笑一下,然后一次次轻轻避开他的手脚。难怪他敢这样露骨,他以为所有婚姻不幸的女人,都是随时可以探出墙的红杏。
      曲罢,王老板牵我到陶冶身边去,陶冶放下酒杯走上来,我自然地走过去挽住他,却在挽住他的那一刹那立刻松了一口气,像上次一样,觉得有一座强大的靠山在身边。
      王老板说:“陶冶,两公婆一起共事不分心咩?我和堂弟(我大老板)还是想把丁小姐调到G公司设计部来上班。”我心想,做梦,我大老板本就连蔡碧都不愿意放过来的。
      陶冶淡淡地笑说:“蔡碧已经调过来了,再抽了蒙洁,恐怕H公司A组全体人员只等着完不成项目引咎辞职吧。”
      “开什么玩笑,H公司你一个人都搞的定,旁人都是累赘。我决定了,大不了叫Betty再回去。”这老狐狸,还挺会讲话。
      陶冶没表情,我表面也温柔地笑着,因为我们都看到了“救星”。
      王老板的太太,此时心高气傲地走了过来,手挽过王先生,妩媚地笑着:“Blake,不介绍一下你旁边的美女啊?”
      陶冶拉过我,说:“王太太过奖了,这是我太太,丁蒙洁,Gray。这是王老板的太太,难得见到,你这次运气好。”
      “王太太,幸会。”我伸出手去,礼貌地笑。
      她伸过手开,懒懒地握了一下,睁着惊讶的眼睛,好笑的语气说:“天哪,是陶太太?!Sorry哦,我还以为是公司哪位新来的女同事,我还担心你是不习惯这样的场合,一晚上你大老板都那么照顾你。”说完,她撇了一眼王先生,而王先生根本不在意他老婆的醋劲,想必夫妻关系早就势同水火,是另一个爆发形式的陶冶和丁蒙洁。
      “呵,也算是新同事吧,王老板说,要把我从H公司调到G公司来,我很荣幸。”我这话一箭双雕,既刺激了陶冶,又可以让王太太知道,她回家后自然会阻止这场调动,就像当初她逼得“黑猫”引咎辞职一样。
      “哦?原来也是H公司的设计师。那明年组了新的设计公司,陶太太反正也是G公司的人了,现在急着调,不怕Blake忙不过来?”王太太这话里,有着来日方长走着瞧的意思。
      “是的,她资历浅,暂时就留在H公司比较好,不敢劳烦老板亲自照顾。”这一番话中有话,陶冶点着他大老板骂。我想既然他都不怕丢了工作这么说,我也就不用怕得罪人央及他了,我也笑笑:“是啊,让王太太在旁边也跟着为我担心,实在是不好意思。”指桑骂槐这本事,当我们一致对外的时候,效果几乎事半功倍,看王老板夫妻的脸就看的出来。
      几个人阴晴不定地聊了几句,我和陶冶借口回家带孩子,先行一步。

      上车了我才发现陶冶有些醉意,车里有浓浓的酒味,没想到几杯红酒他也能醉。我战战兢兢地看着他开车,互相没吭一声。
      他安全地将车开回了家,进电梯我扶他一下,他一把甩开我,这时电梯到了我们所在的楼层,门打开,我先于他走出去,也懒得回头望他一眼,径直拿钥匙开门。
      Mary已经带着安静就寝,我轻轻打开我的卧室门,拿好睡衣准备进浴室换,陶冶进来,挡在我面前,说:“他让你进G公司,你还想去是么,多好的条件。”
      我有点恼火:“喝醉了就不要跟我说这些废话,是啊,我就是要去,你凭什么质问我?”
      他冷笑着摇头:“我质问你?我敢质问你丁蒙洁吗?”第二句话特别大声,我伸手去把卧室门一关,怕吵醒隔壁的孩子,然后声音也开始放大:“既然知道不必质问我,为什么还要问?我告诉你陶冶,喝醉了要睡要吐要抽烟还是要继续喝都随便你,拜托你不要和我吵架,我没心情。”
      “我醉了?我看今晚是你比较沉醉吧?!”他反问我一句,我已经气得火冒三丈,转身把睡衣往床上一扔,径直去把他书柜下面的几罐酒给他摆在桌上:“我有你领着双人奖杯的时候沉醉?要是现在面对我这张脸醒了,句请你喝到醉了出幻觉了看得到你想看到的脸了,再滚到你书房里去躺着做梦。”
      他真走过来,拉开一罐就使劲喝了一口,仿佛是想用冰凉的酒来浇灭他自己心里那无名火,我继续抓起我的睡衣准备去浴室,手放在门锁上没有打开,而是转身站在那里看他,他已经根本不看我,喝地比他今晚在宴会上都还要恐怖,我气得重新走过去一把夺过来:“你到底要怎么样?”
      “你不要质问我,就像我不会质问你一样。”他的火似乎下去些了,语气不再那么冲,而是那么冷,我却愤怒地一手把他的那罐酒往桌上重重一放,里面的液体溅湿了我的手,我大声说:“你在做什么你?”他使劲抓住我戴着戒指的那只手放到我眼前,说:“我请问我尊贵的太太你,今天晚上在宴会上又做了些什么?”
      我将就那只被他抓住的手,顺势给了他一个耳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刻就那么悲凉,我说你太太?!你还有脸说这几个字。是啊,你太太,两年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结果呢,结果呢……咱们到底谁负了谁……
      “谁先负了谁!”他也怒不可斥。
      “行啊,我先负了你,怎么样?你来报复我好了,我丁蒙洁整颗心早被插满刀枪匕首,今晚多你这一把也不算什么!你接着说啊你,说啊……”眼泪已经迅速地挂满了脸,我再也撑不下去。
      他用迷茫的眼神,怀疑地看着我,然后伸出手来捏醉了我脸上的一颗泪,他说,你哭了?你哭什么?!我倔强地转过脸,谁哭了,我没有!他再想来触碰他眼里我那不真实的眼泪,我甩开他的手,大声地喊,你走开别碰我!
      我只觉鼻酸咽痛,无论如何都忍不住眼前大片大片的水雾涨起,我只能紧紧闭上眼睛,但是闭眼也无用,感觉到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滴,淌过我的脸,顺着我的脖子横流。
      就这样哭了良久,整个房间只有我拼命忍住的喉咙里发出的呜咽。突然,只感觉到耳边气息温热,他轻轻地凑了上来,带着微醺的酒气,没有了刚才的冷漠,温柔的像往昔,他说:“蒙洁,你怎么哭了,你别哭。”我听到这样的一句,眼泪更是狠狠地往下掉,他悄悄地握住我的手,再一次说:“蒙洁,别哭,别哭……”就这样,他带着醉意凑上我的脸,轻轻的一下,我迅速睁开眼睛后退一步,他只是醉意朦胧地看着惊慌失措的我,走近一步,再次低头吻上我的脸、唇……终于,由起初的迟疑变成近乎疯狂……我没有拒绝,也无力拒绝……他一把将我抱起走向床边时,我伸手熄灭了床头灯。
      黑暗里,他带着那么深的醉意,闭着眼睛说蒙洁我爱你,我爱你……我咬着手背上的骨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为了自己今晚的糊涂妥协?为了那似真似假的三个字?为了这么久以来的心力交瘁?为了对往昔的怀念?好多好多……我放弃,我放弃恨他,我好苦,我快死了。如果给我再选经历择的机会,我不会想用这样玉石俱焚的方法来报复他,可是现在,叫我如何收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六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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