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拈花》周童

11、自觉心境已犹如明镜

　　昨晚的事，乔安本以为眼睛一闭一睁就可以翻页了，哪里知道第二天居然好死不死又在电梯口撞见俞秋白。他穿着白色衬衫，她看见他，高挺的鼻梁，粉嫩的嘴唇……还没等乔安开口，俞秋白就看见她了，自从上次同他睡过一夜之后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见了。俞秋白觉得有些尴尬，但还是礼貌点头道：“早上好。”

　　“早上好！”

　　然后两人无话，尴尬。

　　时间就着这样无声的沉默中溜走了。“噔”一声电梯开了，乔安随着逐渐张开的门送了一大口气。俞秋白见她这样，不由一笑，等到电梯门关上后这才说道：“乔小姐真是藏不住心事的人。”

　　“啊？！”乔安一慌，难道是昨晚的事儿露馅儿了？

　　俞秋白眉峰一挑，“看得出来你很不喜欢和我待在一起，刚才竟然会看见电梯到了都这么激动，我是有多讨人厌才会让你有这样的反应。”

　　原来是如此，乔安又松了一口气。“是吗？我自以为自己藏心术学得很好，不过不是因为你讨厌而是我有点紧张。”

　　“你学得好？”俞秋白难得裂开嘴角露出牙齿，“如果单算学分，就连我十岁表妹成绩也比你好。”

　　乔安好奇，“那你呢？你也很精通此道吗？”

　　俞秋白愣了愣没想到她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但是也不知为什么现在也不打算同她打太极，于是便直接开口道：“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样，这么说来该是成精了吧。”

　　“你从小都是这样？”

　　乔安瞪大眼睛上上下下又打量了一遍，他这种教养定然不是韩磊那种装模作样装出来的，他是从骨子里透露出一种贵族的气质。但这种气质到底会让他吃多少苦头？这是第一次乔安抛出开外表对俞秋白这个人感到兴趣。

　　“恩，从小就这样。怎么样？很无趣吧，我也这么觉得。”

　　“没做过什么很疯狂的事？”

　　就在乔安满心欢喜等着俞秋白答案时，可哪知道等下电梯门一开，整个戏就立马峰回路转。而且转的厉害，一瞬间甚至让乔安觉得自己本就是八点档里的小龙套一枚。

　　电梯门打开了，门外站的竟是昨晚来真心话大告白的小男宠同端丽，而且姿势还很是亲密。一时间，我们四只眼睛对看着四只眼睛，八只眼睛同时都呆愣了。

　　最终还是俞秋白首先发了话，“你回来了？”可就在这话说完的时候，电梯门由于长时间没人去按它，所以它自己自动又合上了。由于我和俞秋白都没有站在靠近键盘的地方，加上可能小男宠也没注意到电梯的这类特殊性，所以就导致我和俞秋白一直盯着关闭好的铁门一直到了楼下。

　　电梯门再次打开的时候，俞秋白又恢复了之前的冷静。他瞄了一眼我，然后礼貌道：“我还有点事要上去一下，乔小姐走好。”

　　乔安点点头，迈出一步然后又回头看了眼俞秋白，提醒道：“现在搭电梯的可就你一个人，没事？”

　　俞秋白摇摇头，最后在确认乔安真的已经走远的时候，这时才松开刚才握紧的拳头自嘲一笑。他摸出手机，想也没想拨出一个号，他在等着他给他一个答复。他不是傻子，自然也不希望被别人当做傻子。那个小男宠是他在纽约攻读研究生时认识的，由于两人都是同一所学校同一科系，虽然俞秋白是研究生小男宠是本科生，但这一点也无碍于两人相识发展。

　　其实说起来，俞秋白一开始对他也不过是玩玩而已，当时年轻气盛家里越反对的事情虽然他表面不说，但是心里却是渴望去破坏。所以当在一个舞会上，有一个长相清秀到不输给任何女生的男人走过来对他调情时，他想也没想就把他给扯过来坐在他腿上。这么一来二往，两人倒是难得长情了起来，小男宠很聪明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而俞秋白也是乐得有一个不麻烦的床伴。

　　但是不麻烦的前提不是在不麻烦他的情况下给他找其他的麻烦！

　　俞秋白耐着性子，听着手机传来的音乐声，然后对方接了起来。他握着手机走到一个相对安静且没人看见的地方，说道：“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你家。”

　　“哦，好，等我。”

　　说完，他立马挂了电话，然后看了一眼电梯，咬了咬牙从逃生梯大步走了上去。果真，没有人的电梯还是他心中的阴影！

　　等到他爬到自己家门口时，俞秋白的后背已经完全被汗水给浸湿，白色的衬衫勾勒出后背肌肉的线条，由于喘息他胸腔正在上下起伏。还好，还好，现在这个情形没被乔安看见，不然不知她又会为此花痴到怎样的地步。俞秋白按门铃，小男宠立刻开了门，他看着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俞秋白脱掉鞋，大步走进去，然后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一包香烟盒打火机。不一会，烟雾就阵阵弥散开来，小男宠看他这样的情况，不由讶异，“你不是戒烟了吗？你要不要尼古丁贴片？”

　　俞秋白扬了扬自己手中正在燃烧烟，问道：“你要么？”

　　小男宠走过去接过他接过来的烟，然后自己给自己点上，抽完一口后试探着问：“我本来打算给你惊喜，怎么样，你惊喜吗？”

　　“是挺惊喜的。”

　　小男宠凑过去，一脸微笑，“那怎么看你的样子还是这么臭？这么长时间没见，要不要来一回？”说着他就把手给勾搭上了俞秋白的肩膀，眼送秋波。

　　俞秋白看看打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又看看近在眼前的这张脸，神色不明道：“刚才和你一起那个人倒是难得的眼熟么。”

　　小男宠一听他这语气，立马识相的收回手，但心里终是不甘心于是伸出头去亲了亲俞秋白的嘴唇说，“你这是在吃醋吗？怎么吃到女人身上去了？好可爱，我就喜欢你这样子。”

　　俞秋白不打算再和他绕圈子，直接把话说开道：“你知道我最讨厌就是被人欺骗，而且你跟了我这么些年也该是知道我对那些背叛我的人是怎么样的！”

　　见他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小男宠那边终于绷不住了，“俞秋白！你是不是听那个姓乔的女人说了些什么话？我和那个端丽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什么时候居然会听女人的话了？”

　　俞秋白突然莫名一笑，说，“难道她知道些什么事情吗？你会这么紧张，居然不打自招。”

　　小男宠沉默了一会儿，他也知道这事儿是自己不对在先，于是压下火气，心平气和的说：“别生气了，你什么时候会对我这么上心了，之前不是说大家都不过问对方其他的事情吗？我也没问你你家里的事，你也别管我！”

　　“这话原来可以用到这里！”俞秋白使劲儿地吸了口烟说：“不用麻烦了，也不用谁管谁了，咱俩分了吧。”

　　“俞秋白！你他妈别说风就是雨，咱俩都在都快两年了，说分就分啊！”

　　俞秋白掐灭烟，抬眸盯着小男宠说，“两年怎么了，我俞秋白不喜欢的东西哪怕价值千万我说扔也得扔！你真当我是傻子，你背着我做得那些勾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对你说，不过是我觉得麻烦，而你这个床伴技术也过强！”

　　“你！！你！”

　　“我怎么？”俞秋白傲然道，“你说现在是你给我滚，还是我先出去给你时间让你把你的东西给我清理干净？”

　　“我不走！”

　　“好，那我走！不过等我再回来时希望你已经把东西给收拾好了！”

　　“啪”的一声，俞秋白说完甩了门就走。他的气很大，于是这门也关的特别响，只是当他一走出门口的时候这才发现他不知道应该要去什么地方。原本，他以为不过就玩玩分了就分了，可真等到把面子里子全扯破的时候才发现，不管是否真心喜欢过他，时间处得久了总会有些皮肉长在一起，这一分开，皮和肉被活生生扯开，哪里有不痛的道理。

　　他走到之前的那个救生通道，坐在楼梯道上，看着绵延弯曲而下的楼道，突然就乐了。他拍着自己脑袋，俞秋白呀俞秋白，你自己觉得心里通透得跟装了面镜子似的，结果还是被人给耍了！果真还是自己道行不够！

　　这时，他突然想起来刚才乔安问他的问题——“没做过什么很疯狂的事？”俞秋白躺下身子，看着上面不断向上的阶梯，今天这样直接撕破脸皮算不算疯狂呢？应该也还不算吧！那疯狂的事情是什么呢？他闭着眼颇为认真地思考着。

　　另一边，乔安一到公司还没从早上那出闹剧里清醒过来时，王德新一个招手又把她给呼唤了进去。乔安一进门，王德新就一脸仰着他发福的脸，像尊菩萨笑哈哈地说着：“小乔果真是个有能力的人，才让你想一天居然就把这个问题给解决了！”

　　“啊？”乔安一头雾水，“主任的意思是？”

　　王德新把一旁的文件递过来给乔安，然后点头道：“昨天让你去办的那个活动，今天一大早我就接到工商局相关负责人的电话，对方对我们的策划案很是满意，所有要求都一口答应了下来。小乔，这事可办得真好！不错不错，现在真是后生可畏呀！”

　　原来是这样，乔安一想就知道这肯定是韩磊在中间帮了手，她恭敬道：“这都是主任的策划好，我不过是个中间传话人，这事能办成还是靠着主任才能办成，我哪里敢邀功。王主任太谦虚了！”

　　这话王德新很受用，他点头的幅度加大，然后继续说道：“还是小乔这个传话人表达能力好才行呀，看你这么有能力，刚好我有个外甥女前些日子你放假的时候来报社工作，要不你以后就带着她多指点指点。”

　　才短短这些时间，他居然就把自己的亲戚给搞了进来，而且现在还让她跟着手把手教。这不是明摆了是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的事情吗？乔安不傻，她赶紧回道：“王主任的外甥女自然同王主任一般聪慧过人，哪里还需要我来指导，就怕到时候是我被指导，王主任还是给我这个老人留个几分面子好了。”

　　“怎么，小乔嫌麻烦？”王德新笑着问，眼睛却是略微眯了眯，露出几分不满意来。

　　乔安晃了晃手中的策划案，道：“怎么会嫌麻烦，王主任真是爱说笑。这不现在还走不开吗？而且我的资历也不够，要不您看看记者部里的其他人？”

　　“算了，那么先等你把手中的事情处理好，再去教她好了。”

　　王德新当然知道这事儿如果没有乔安定然拿不下来，现在案子也还没结只能先等她忙完了这阵子再说。反正日子还长着呢，他也不着急这一会儿，于是他摆摆手让乔安退了出去。

　　乔安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看着刚才王德新那番话心里不由一阵反感，但不管这话怎么说她还是要打电话去谢谢韩磊，如果不是他帮忙她今天指不定要怎么被王德新收拾。想到这里，她把电话从包里摸出来然后给韩磊打了个电话过去。

　　“喂？”

　　还没等乔安反应过来，对方就已经接起了电话。乔安一愣，然后马上反应过来道：“你速度好快。”

　　“当然，一直在等你电话。”

　　乔安不由好气，“你就这么笃定？”

　　“我从不做无益的事情，你先想想怎么报答我吧。”

　　“上次不是一起吃了饭？”

　　韩磊一手握着电话，另一支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木质桌面，发出“嗒嗒”声，“那个怎么能算道谢，改明儿等我想好了再联系你。你还有什么话说没，我现在还有些其他的事。”

　　乔安听着他的声音，想象着他可能有的表情，最后只好回答道：“谢谢你。”

　　韩磊抿嘴一笑，也不回答径直把电话挂了。乔安听着传来的“嘟嘟”声，也跟着一笑，这人跟人之间果然还是带有点距离比较好。但无论怎么样，得人恩千年记，乔安心里默默盘算着要怎样谢他才算好。

　　忙忙碌碌了一整天之后，乔安收拾好东西打算回家，走到自己楼下这才恍然想起早上那一件事。于是不由抬头看了眼上面俞秋白家的电灯，但由于楼层太高饶是乔安眼神好也望不到。她仰着头等到脖子酸累了这才收回视线，好笑地摇摇头，这情景如果让万霜看见，定然不知会被她嘲笑成什么样。她一天到晚如同蚊子般一直在她耳边叮咛，“乔安像你这样在情场上无往不利的人，总有一天会出现个那么个人让你体会什么事用情之苦！”现在她这样，虽然也算不上用情之苦，但也不轻松。

　　这其实是件很奇怪的事，乔安边往里走边想着，她不过是看上了俞秋白的脸，但为什么现在却开始关心和好奇起他脸部以外的地方？这不是个好兆头，乔安直觉想把这些念头给摒除掉。虽说到了现在这样风气开放的时代，同性恋、异性恋或者双性恋都不在是什么新闻，但无论怎么样，乔安她还是接受传统教育成长的，尽管时常有些标新立异的想法，但如果真要嫁人，怎么会去选择一个喜欢男人的人！抛开她是否能够成功把他从弯掰直，就是但看上次那位俞母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这样烧伤程度不明的火炕，她怎敢随意乱跳！

　　现在的男男女女，有哪一个人真得是爱人胜过爱自己？就算是真有，那也是国宝级稀有武平，眼下的人哪个不知心里揣着一面明镜装着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