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旅行,路过风景》一见喜

10、第 10 章

　　齐薰吓得几乎尖叫起来，可惜才一张口，就发现自己出不了声，双手痉挛般抓着被子，睁大了眼睛，浑身冰凉。

　　只听那阴恻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老夫已经很久没有喝到过这么好的蒙顶飘雪了，小姐不转过身来尝尝吗？”

　　齐薰绷紧了全身动也不敢动。那人竟伸手将齐薰生生扳了个面朝外：“小姐怎么忍心辜负这盏香茗。”

　　齐薰无奈只好半坐起身，接过递来的茶杯，作势沾了沾唇才抬眼望去。晦暗的房内看不清来人的面容，只觉此人身量颇高，一件不辩颜色的长衫套在他身上空荡荡的。他将齐薰手中的茶杯取走放在床旁小几上，顺势坐在了床边。齐薰吓得一哆嗦，直往朝里缩，心里不住后悔不该让艳娘离开。

　　那人见齐薰往床里退，也不客气，干脆由坐变躺，占了半边床。齐薰又气又怕，想到自己大概今夜命丧于此，不知不觉中竟哭泣起来，却因哑穴被点，喉咙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听起来好不可怜。

　　那人自然也听到了，叹了口气，支起半个身子对齐薰道：“我把穴道给你解了，你就不哭，如何？”

　　齐薰赶紧点头，那人抬起手却又停下：“但你别叫救命，不然别怪我不客气。”齐薰连连点头。

　　那人拍了一下齐薰的肩头，她只觉喉头一松，情不自禁地张口。那人暗叫不好，一把捂住齐薰将她压倒，掐着她的脖子，冷笑道：“丫头，你胆子不小，想见血吗？”

　　齐薰惊恐地瞪大双眼，拼命摇头，眼泪顺着发际流了下来沾湿了对方的双手。那人一愣，手下便松了，放缓了口吻道：“你别怕，我且躲一夜，明早便走。”

　　齐薰捂着喉咙，偷眼望去，才发现那人双眸极亮，却带着森森杀意，心中一寒，怯怯道：“老爷爷，我不叫人，您别杀我。”

　　那人一听，立刻握拳掩嘴咳嗽起来，背过脸去仿佛忍着什么道：“好的，乖孙女，爷爷不害你。
　　”

　　齐薰略放下心，却又急急追问了一句：“真的吗？老爷爷。”

　　那人肩背不住地耸动，半晌，才回过头来，语气慈祥地说道：“当然，爷爷从来不骗乖孙女。”说着，还摸了摸齐薰的头。

　　此时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借着这瞬间的光亮，齐薰趁机看清了对方的容颜，心里一惊，再接着一盘算，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那人不知齐薰已经看清了自己的脸，还继续厚颜问道：“乖孙女，你叫啥，今年多大了，可许了人家？”

　　“老爷爷，您忘记了咱们这里的一个忌讳了吗？”齐薰故作惊讶地说道。

　　“什么忌讳？”那人好奇心起。

　　齐薰眨了眨眼，慢慢说道：“很多年以前，这里有家小姐和隔壁县的一个公子自小订了亲。后来等两人都长大了，小姐就嫁了过去。可是就在两人拜堂入洞房的那天晚上，那家小姐的亲人突然跑到公子家里告诉小姐，说家里的老人得了急病，让小姐赶快回家见最后一面。但公子家不肯，非要先拜堂成亲，说是给老人冲喜。小姐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听了公子家的，先拜堂成了亲。可惜，当天晚上小姐家的老人就去世了，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小姐哭得死去活来。第二天晚上，公子全家就莫名其妙地死了，奇怪的是却没有能找到那个小姐的尸首。官府查了很久也没查清是怎么回事，那个公子家的宅子从那以后就不干净了，常有人听到女子的哭闹声，却看不见人，那里也就渐渐荒芜了。对了，他们拜堂的那天就是个雷雨天........”齐薰故意顿了顿，继续道，“那个宅子原本离官道并不远，很多人都见过。如果有人在雷雨天气为了避雨跑到那个荒宅去，夜里就会遇到一个看不清脸的白衣女子，尤其是男子，那个女鬼就会说，我还没有许人家，公子，你呢？”说着说着，齐薰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耳语；那人听不清，往前凑了凑，齐薰故意一寸一寸扭过脸，正面对着那人，眼珠拼命往上翻，留出一片白渗渗的眼白，阴森森地说道：“我还没有许人家，公子，你呢？”

　　那人大叫一声，猛地往后一扬头，顺势一掌拍在齐薰肩上，同时向后掠到地上；齐薰趁机抬起右手将床旁小几上的器具呯呯砰砰扫落一地，拼命喊叫：“来人啊，有刺客！”

　　顿时，楼下屋外传了一片人声，间杂铁器相互碰撞之声。那人回过神来，也不气恼，闲闲站定含笑道：“姑娘，下雨天乃留客天，何必如此呢？”

　　齐薰靠着床头，忍着左臂穿心般疼痛，咬牙笑道：“不敢耽搁公子夜探荒宅。”

　　那人上前两步，欲再说些什么，终一跺脚，穿窗而出，留下长声朗笑：“如此佳人，后会有期。
　　”屋外的大雨立时泼了进来，一地的水渍。

　　齐薰躲闪不及，被浇了个透心凉，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对着才冲入房内的众人艰难说道：“我的左臂断了，快找大夫。”话毕，人便晕了过去。

　　和亲的贵族女子在驿站遇刺，这可是件大事。

　　齐薰随即被送到当地知府的官邸养伤，连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国师也亲自从竟都赶来为齐薰诊治。

　　须知林国的国师在中原七国的神官中也算是颇为神秘的，除非亲传弟子无人知其相貌，年龄，一生隐居于皇家神庙，直至陨落，平时非重大节日祭祀不轻易露面；所以，当送亲的官员得知国师亲来时，大吃一惊，急匆匆入府求见齐薰。

　　而齐薰正因当地官员对刺客身份地含糊敷衍而心烦意乱，自己派人出去打探回来的消息却不得要领，说那日的刺客多半从监牢里逃出去的那名大盗。齐薰听了大怒，简直胡说八道。她当时虽然没能仔细看清那名男子的样子，但记忆中那人相貌清俊，与他近处的时候，甚至可以闻到一丝宛如夏日荷花的淡淡清香，这怎么可能是在牢里呆了一，两个月的人？唯一比较有价值的消息还是有人在城外大浪河边发现一具男尸，仵作称可能是因为下雨河水暴涨从上游冲了下来的，但关于男尸更具体的消息却无论如何也打听不到了。

　　这厢，齐薰闻得国师要来，不由得冷笑，京城那边多半是怕因自己的受伤耽误了行程，惹得邺王不快；看来自己遇刺这件事多半要不了了之了，可怜自己赔上了的那只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