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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演奏 ...

  •   就听那楼阁之上,一个浑厚苍老的声音缓缓传来,正是烟波棋叟:“闲话少叙,我宣布,本次问道会——开始!”

      一时间,会场上百兽齐鸣,山呼震耳。接下来就有一种如同春雨滴落在江南屋檐上的声音渐渐响起,这声音渐渐清晰,渐渐晕开,沈卿翰分明觉得自己已是站在江南的朦胧烟雨中,手执雨伞,望着满湖柳烟碧水,轻嘬浅饮……沈卿翰正在迷茫间,突然有人拍了他肩膀一下,就看见身边一个粉衫女子红着一张俏脸,嗤嗤笑着对他说道:“是归云观的师兄吧,昨个儿彩排怎么没见你吖。”沈卿翰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这时整个场地已经是安静了下来,而那声音却愈发蓬勃有力,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呵呵,这个是绝弦琴派的《四时敬神曲》,每次问道会都要演奏的——师兄从前没听过么?”那粉衫女子扬着一张俏脸打量着沈卿翰,看着沈卿翰似乎又要入迷了,便笑道:“若师兄爱听,那我便等会再来寻师兄说话罢。”

      沈卿翰连忙收敛心神,拍了拍额头,笑道:“哪里话来,能跟……姑娘说话实在是在下的荣幸。却不知姑娘是……”

      那粉衫女子扑哧笑了一声,指指身后:“喏,小门小派的,还未请教师兄尊讳。”

      沈卿翰抬眼一看,她们正站在“绿萝山桃源观”门旗之下,这旗下放眼望去竟清一色皆是彩衣的妙龄女子,山风一过,女子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幽香扑面而来,一嗅之下让沈卿翰神魂大畅,对着身边的女子颔首微笑道,“在下……”他刚想说在下归云观弟子,可转念一想,自己并没有拜在紫云门下,这举旗一事也是被强迫的,便转口道:“在下沈卿翰,不知师姐如何称呼。”

      “我……”那女子见沈卿翰居然答话了,一时羞得不知该如何作答,她身边那些是姐妹们倒是开始叽叽喳喳的作答,
      “我叫杏花。”
      “我叫海棠。”
      “我叫白兰。”
      “他可比那绝弦琴派的男子好太多了。”
      “就是,那边都不搭理人的。”

      沈卿翰见这些姑娘各个笑靥如花,也有些意乱情迷起来。原来这修仙界皆以“无为”为修道宗旨,故而世间大多男修都不修边幅,不理仪容又不苟言笑,更视女子为洪水猛兽,深怕会因凡情饶了自己的修为。而沈卿翰一来身材颀长,神容俊朗,且有一股子世家子弟独有的气质,他这么戳在一群邋里邋遢的道友中间,自然是鹤立鸡群。

      “咳咳!”沈卿翰正神魂颠倒间,身旁就响起了熟悉的咳嗽声,转眼看去,居然是奚月白。

      “你?……噗哈哈……”只见奚月白一身藤黄的道服,脚登一双藤黄的厚底皂靴,更可笑的是,原本头上那点芝麻大的小朱红,居然被点成小指粗细。

      奚月白本就觉得自己穿得太惹眼,被沈卿翰这么一笑,又羞又恼,“别笑了!……是师父逼我这么穿的!”说着委屈的嘴角抽动,眼眶也开始湿润了。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沈卿翰怕他挂不住面子又哭,“你也别抽鼻子啦,被你那师父知道,说不得又得挨揍!”

      “反正大家都知道我爱哭鼻子……”奚月白嘟起嘴嘟囔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她们可是一群花妖,专抓精壮男子回去做炉鼎。”说完转身便要走。

      “等等。”沈卿翰抓住他藤黄色的袖子,凑到耳边问道:“昨天怎么不回信了?”

      奚月白回头吐吐舌头嬉笑道:“昨个儿半夜师父来了……后来,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还做了个很奇怪的梦,不过好在鸿佩没被发现……对了,你在鸿佩里面说要教我吹笛子是真的吗?”

      沈卿翰听得松了口气,想想也是,他们从掌灯时分一直聊到天擦亮,也该是入睡了。又听奚月白提起吹笛之事,想说自己只是在来往中随便一提,他居然这么放在心上,也跟着郑重的点点头。

      “嗯,我就是来问这个的,不许耍赖,晚些鸿佩约地方,快放开我,我是偷偷溜出来找你的,不能多呆,要回去了!”说完挣脱了沈卿翰,又挤入了人群中。

      沈卿翰看着那晃眼的藤黄色渐渐消失在人群里,想起一开始自己给奚月白寄鸿佩时,写过一封骈四俪六的正式书信,收到的回信居然是个歪七扭八的几个字:你说啥,字真好看。
      气得沈卿翰立刻回他:啥没说,你字真丑!
      不一会儿奚月白也回道:那是,我只会修炼。旁边还画了一个歪七扭八的笑脸。
      沈卿翰见他如此,也来了兴致,从房里翻出一张较大的宣纸,研好墨画了一张奚月白的半身像,期间奚月白也不停的有书信来问他在干吗,沈卿翰回他:等。
      待到画完才发现,这么大一张纸没法完全烧尽,也不知道这东西支不支持分次发送——只好把一张大纸密密匝匝把鸿佩裹好,一同投进火炉,这次烧了半晌,还起了好大的烟雾,只熏得沈卿翰涕泪横流。好容易烟散尽了却发现还有好些碎片没有烧化,刚想再点火就又收了一封信:“你画的什么东西?怎么没鼻子没眼睛的?”

      沈卿翰连忙一看那些碎片,可不么,眼睛头发手这些着墨多的地方因为墨迹还湿着,根本没有烧化。连忙又生了火烧了过去。这次隔了好一会,奚月白才回了一封信来:“嘻,这画的是我么?真好看,谢谢。”旁边照例画了一个笑脸。

      沈卿翰心中一暖,又跟他聊了几句闲话,突然又回忆起他们初见的光景,便问道:“我记得第一次见你拟就拿了一支玉笛,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你吹给我听过”

      这回奚月白回得很快:“我从来不会吹笛子的,那个是我的武器。”
      沈卿翰一愣,追问道:“不会?那你怎么会想起拿支笛子做武器的?”
      奚月白这回只画了一个笑脸过来,沈卿翰想了想,又写道:“嗯。你一直拿着又不会吹多不像话,改天我教你吧”
      奚月白似乎就在等这一句:“好呀,你说话算话。”

      “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是记住了。”沈卿翰正一个人偷乐着呢,却忽然觉得身周凉的不行,突然听到盘旋在上空的声音猛然一转,原来是那《四时敬神曲》已是到了“冬雪”一节,声如裂帛,凭空就添出一股萧瑟来,没弹几个回转,会场上空居然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这时那个粉衫女孩儿又凑过来解说道:“沈师兄看来对这绝弦琴派不大熟稔。就拿这雪花来说,这可不是寻常的琴音幻术而已,这是绝弦琴派的绝技之一‘天象从琴’,是通过琴音能够骗过天神,误以为已经到了严冬,这才降下雪花的。不过这次绝弦琴派没使真本事,只在‘冬雪’展示了一下,不知打得什么主意。”

      这下沈卿翰当真是瞠目结舌,须知之前听到紫云弹琴,便觉紫云的琴技已然是天下无双,神乎其技了,却没想到与这个所谓的“绝弦琴派”一比,紫云那个似乎又不算什么了。正出神间,忽听一声惊雷,却是模拟春雷乍响——这是表示一曲终了,四时循环之意。

      这时那木台上一个身量极高的橙衣老者朗声说道:“多谢绝弦琴派的精彩琴艺,现在就有请各派选手入场!”

      话音甫落,便见一队身着黑地百花袍的人,头前一人却是打着一面两丈余高的锦旗,上面金光灿灿五个大字“南疆百花谷”,一行约莫有四五十人,男男女女都有,一面挥手向着会场四周频频执意,一面向场中行进——会场呈圆形,除了正北方向是依山而建的七重楼阁,另外三个方向上各有三道城门,而城门与城门之间凌空建了许多观众席,此刻端的是座无虚席,所有参赛选手现在都集中在靠近南门这一侧一块广场上,而入场则是要先穿过整个会场然后在七重楼阁前致意后按事先的安排转向东或者西再行列队——这一队人在经过那七重楼阁前之时,只见打旗那人一挥锦旗,后面的人齐齐一挥袍袖,便见他们所立的地方竟然瞬间铺满了各色花朵,并且还不断向四周扩散开来。一时间花色琳琅,香气笼人。

      沈卿翰见了这奇景,刚想叫好,就觉那粉衫女子拉了自己一下,只听她轻声道:“百花谷这些花跟绝弦琴派的雪花可大不一样,那些花皆是杀人的利器,若在对决之时,每一朵花都是吸人精血才能开放的。”沈卿翰一听只觉得身上一颤,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四周一看,果见绝大多数门派的人看着百花谷皆是面色严肃,心里不禁想到:“想不到这般美丽之物居然如此歹毒。”

      当下又仔细看下面的队列,后面的队列果然也都是在那楼阁之前各有表演,无不是精彩非常,绚烂无比,沈卿翰正看得开心,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连忙转过头来,向那粉衣女子问道:“对了,刚刚我听到姑娘说昨天有什么……彩排?”

      那粉衣女子本来正凝神在看台上栖霞派的“海天落照阵”,听沈卿翰问起,便答道:“是呀,沈师兄不知道么?因为这样大的开幕仪式,为了到时候不出问题,前一天总是要先演练一遍走位的。我刚刚还奇怪昨天没见着师兄,原来是不知道呀……”那女孩儿看见沈卿翰衣服咬牙切齿的模样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笑道:“不过无妨的,像师兄这样只有一个人的,就算走错了也没有关系的,不如等会师兄就跟着我们一块走就可以了。”

      沈卿翰正没办法在那里痛骂紫云,这样一来简直是如蒙大赦,若不是顾忌男女有别,几乎要保住那粉衫女子,只一个劲在那里说谢谢,直说的那些姑娘脖颈都红了。

      还好,没一会儿就轮到沈卿翰他们出场,沈卿翰边打着那面小旗子躲在这一大堆莺莺燕燕中间混了过去。只是由于排列的位置靠边,使得沈卿翰根本看不见后面的精彩表演,寻了半晌也没有看见奚月白的身影,不由大为气沮。

      就这样站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又听到烟波棋叟的声音:“至此,与会全部门派已入场完毕,原本本次意识就应当结束了,但是接下来,本门的几个不肖弟子还想为大家表演一个小节目,寥助兴味,所以还请诸位稍待。”

      一百多个门派,几乎每个都已经表演了节目,精彩绝伦的、奇罕无比的、平淡无奇的大家都已经看过了,烂柯山刚刚其实也已经表演过一套“飞天百剑舞”了,这时加演一场,却不知是有什么特别的。几乎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看向场中。

      却看见一个藤黄色的身影缓缓出现在场中,只见他轻轻抽出一柄剑来,在手中唰唰舞了几个剑花,然后骤然跃起,凭空几个蹬踏,飞在半空,纵身飞下,同时身体极速旋转,手中长剑更是翻飞如花,接下来便是悄无声息的落地,还剑入鞘,众人还没看出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奚月白已然是拎着剑退场了。看台众人正没头绪间,就听一个人惊呼道:“你……你们看!半空中……那孩子居然凝冰成字!!!”

      原来适才奚月白落下的那块地方现在竟然悬空飘着四个十余丈高的大字:“烂柯论道”!
      如此连后排的人都看清楚了,场内爆发出惊呼的同时,又夹杂着讨论之声。
      “这……这孩子能做到这一步,起码已经是基筑大成了,烂柯山有什么秘法,这样年轻竟然已经逼近结丹期?!!!”
      “那小子是谁?!”
      “谁?奚月白是谁?!”
      “你忘了,四年前对阵栖霞派少主钟离越,还哭鼻子的那个!”
      “那个水系灵根的娃子?”
      “四年,居然就……烂柯山可又多了一个高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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