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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开幕 ...

  •   虽然最终没能换房间,但烟波棋叟看在那十两银子的份上,还是多给紫云他们送了一顿夜宵。

      是夜,沈卿翰一个人住在紫云的专属木屋里,不停地给奚月白写信——紫云午饭都没吃就跑去跟烟波棋叟下棋,一夜未归——沈卿翰揉了揉眼睛,看看外面天已经是有些微亮,“这已经是连续第四封信没有回了,估计是已经睡下了吧?”沈卿翰自言自语道,伸了个懒腰,剪了剪油灯,提笔写道:“月白:见字如晤,不回我信,不给好吃的……睡了。卿翰字”提起信纸吹干墨迹,仔细在已经烧得黑乎乎的鸿佩上裹好,丢在房内的暖炉里,顷刻就成了一缕青烟。

      沈卿翰见已经烧完了,用火钳把鸿佩夹出来放在手心里擦了擦,感受着仍未散尽的余温,贴身藏好,也不熄灯,倒头便沉沉睡去。梦中,沈卿翰又回到了与奚月白初见的那日,看到他踩着飞剑,着一袭水绿色的外挂,踏着一层夜雾,笑嘻嘻的对自己伸出手,沈卿翰正想问他怎么不换一把大点儿的飞剑,就觉得周围突然刺目起来,眯缝着眼一看,一个白胡子毛团嬉皮笑脸的杵在自己脸前,不禁唬了一跳下意识就坐了起来,擦了一把眼睛,含糊叫道:“死老头,你是要吓死本公子呀?!一大早的做什么?不要打扰本公子睡觉!”

      说罢又要蒙头继续睡,紫云却一把把他从床上拽起,拉到窗前,指着窗外道:“哎呀,沈公子,实在不是老道不让你睡,你看,这问道大会的开幕式就要开始了,还需要沈公子和我一道出席一下!”紫云看见沈卿翰似乎就要发作,连忙谄笑道:“为了让你昨天睡得好点,我是一晚上都没回来呀。所以,今天你就帮老夫一个忙,啊?回去我就把归云山的秘藏琴谱都给你,啊?”

      沈卿翰也实在是服了这个老道,加上他又是个醒了便不会再睡的脾气,摸了摸胸前的鸿佩,发现仍只是剑形,看来月白又没有回信,便只好打着哈欠汲着鞋走到桌前,发现桌上居然已经打了一盆清水,还放了一套崭新的白色衣裳,他转头看向紫云,紫云却是笑道:“嘿嘿,沈公子快洗脸吧……那个,这身衣裳是老夫特地为沈公子准备的,这次大会你是以我归云山弟子的身份参加的,服饰上总归要装装样子,这身衣裳虽然是修道的打扮,但绝不是他们穿的那些便宜货,这可是我特地请建康城最好的裁缝按照沈公子的身材做的,来穿上试试……”

      沈卿翰心里是一阵咒骂,不过既然到了别人地头上,又是借着紫云的名头,沈卿翰无奈地翻了翻白眼,还是依言换上了,倒还真是挺合身,就是料子太次了——他沈卿翰何曾穿过麻布的衣服?沈卿翰凑到铜镜前看了看,模模糊糊间发现自己穿着那宽袍广袖、飘逸绝尘的修道服还真是有那么点修真者的样子,他拿捏了几下,摆了几个奚月白惯常的手势,正过瘾的时候,紫云又从他那条破褡裢里拿出一条花里胡哨的布头来,打开一看,乃是一张三尺见方的幡旗,正中写着几个让人胆战心惊的猫抓狗爬字:雁荡归云山。周围一圈用各色颜料描了些不知什么东西,看上去墨迹还没有干透。

      沈卿翰只看了一眼便别过头去,嫌恶的说道:“你不是要我今天扛着这面旗子参加那个什么开幕式吧?”

      紫云腆着脸过来笑道:“对呀,你不是说昨天那面旗子太素么?我昨晚上特地问烟波老儿借的颜料加工了一下,怎么样,鲜艳多了吧?”

      “这还不如昨天的呢!”沈卿翰再也不想多看那旗子一眼,一边擦面一边道:“光天化日的要我扛着这个招摇过市,你还不如杀了我算了……等一下,紫云老儿,你让我打扮这么干净,你自己个儿倒搞得这么乱糟糟的?”沈卿翰这才醒神看清,原来紫云此刻满头的白发就像一个稻草窝一般乱蓬蓬的支在脑袋上,眼窝深陷,眼圈乌黑,脸上还被墨汁画了七八个黑圈,几乎都画满了,好几滴墨汁溅在雪白的胡子上,看上去实在是说不清是滑稽还是猥琐。

      紫云脸一苦,撇嘴道:“还不是烟波那个老头,昨天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药了,我拼尽全力才只输了二十一盘,喏,我们讲好,一盘棋一个黑圈,后来脸上没地方了,他就说一局拨我头发一下,这不就变成这样了么?”

      沈卿翰不由一愣,心道:还说人家吃药,他要能输给你那才是真吃了药呢……只输了二十一盘?恐怕是全军尽墨吧……但是仍然强忍着笑,将帕子拧干递给紫云,一本正经问道:“那您也一道洗洗吧?”

      紫云忙摇头,脸色愈加无奈道:“我们约好,输了的要顶着‘战果’去参加开幕式……不行不行,这次回去你可得好好教我下棋……”

      沈卿翰一下子就觉得平衡了,反正有这么一位在旁边陪着,自己再怎么出乖卖丑估计也很难引起别人的注意了。于是打点起精神,抄起桌上的两块面饼,叼起一块刚放进嘴里,只觉得这面饼又干又硬,沈卿翰扯着嗓子灌了一壶茶水,边用力吞咽边猛击胸口才总算没给那饼噎死,刚想把另一块递给紫云,却见紫云嫌恶的看了一眼那大饼,从褡裢里掏出一小盒莲蓉酥来,先嗅了一下,然后颤巍巍的咬了一口,莲蓉横溢,酥皮一层层裂开,粘的胡子上都是碎屑……一直到一盒酥吃完,他才恋恋不舍拍了拍胡子,说道:“老夫吃不惯他们这边的东西,粗糙的很。”说完又仔仔细细的把那些碎屑归拢归拢一起倒进嘴里,“啊呀,倒是翰卿小友,我原以为你过惯了那锦衣玉食的生活,会不习惯这北地的吃食,看来我是多虑啦!”

      沈卿翰气得恨不能把紫云活活掐死:你个老道,自己带了这么多吃食,倒是全然没想起我是吧!沈卿翰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强忍住暴打紫云的冲动。

      话说,两人兜兜转转,到了专供掌门居住的洗心别院的门口,一只仙鹤已是在那停侯了半天,见两人出来,仙鹤旁的一个白衣道士见紫云如此狼狈,憋着笑道:“紫云师叔,沈师兄,请上鹤吧,我带两位去会场。”

      原来问道大会的开幕式乃是在烂柯山主峰洗心崖下的一块空地上进行的,离其最近的洗心别院都还要走三里的山路,各派掌门都是由烂柯山派仙鹤专门接送的,而普通弟子则都是两个时辰前就已经启程前往会场了。

      三里的距离,在天空中只是一瞬而已,到得会场上空,沈卿翰只觉一阵恍惚——那一片葱郁的森林中平白嵌入了一块巨大的宫殿群,占地足有百顷,宫舍相连,鳞次栉比,勾心斗角壮美非常,那仙鹤在半空盘旋了两圈,沈卿翰发现靠近崖壁的地方似乎有一道光芒闪动,那仙鹤就尖啸了一声,落了下去,落到下面才发现,烂柯山竟然依着崖壁建了一个巨大无比的会场,只是之前被崖壁的阴影遮住看不清楚。会场呈圆形,径达里许,贴着崖壁是一座依山而建的七重楼阁,第五重的位置伸出一个足可容纳百余人的木质平台,上面还悬了一块巨匾“烂柯论道”,最顶上第七重的位置挂的却是另外一块匾额“天下道宗”。

      “那块匾额就是问道大会最大的彩头了,是只有最后获得第一的门派可以获得这块牌匾,然后保有其四年时间,若是可以独擅五届,那就可以永久拥有他了,当然啦,是复制品。”紫云指着那匾额告诉沈卿翰。

      此时整个会场已经是旌旗密布,灵兽云集,人声鼎沸,热闹的简直不像话,沈卿翰不得已只能用咆哮的音量对紫云吼道:“紫云老头,我怎么觉得好像人比昨天还要多?”

      “当然会多,昨天进场的都是来参赛的,这还有好多只是来看比赛的——而且六十年一届的大比是不禁止妖鬼精怪参加的,这样一来人数自然要比昨天翻个倍都不止啦。”紫云突然拍拍沈卿翰的肩膀:“好啦,我该上楼去了,你等着代表队入场吧!”

      “上楼?你什么意思?”沈卿翰一下就急了,你走了那不是就留我一个人丢人么?

      “哦……各派掌门都是要在上面的观礼台观礼的,往年我因为要举旗子,一直看不到表演,今年终于可以看看啦,沈公子,就辛苦你啦!”紫云说罢,几个起落,已是蹬蹬蹬进入那楼阁之中了。沈卿翰刚想追上去,两个白衣劲装的壮汉一伸手,彬彬有礼的道:“归云山的沈师兄吧,七重楼现在是不允许弟子进入的。”

      沈卿翰气的当真是七窍生烟啊,恨不能一把把那破旗子丢在地上算了,但是一抬头看见不远处几个穿着明黄色纱袍少女正看着他抿嘴偷笑,似乎还在那边叽叽喳喳的交流什么。再看看那队列前面的幡旗,乃是“姑苏落霞观”的招牌。

      沈卿翰这个人,最大的特色就是绝不会在女子面前失态、失礼,此时更不会如此,下意识地一挺腰板,对着那几个女子颔首微笑,行一个五湖四海礼,便复举起手中的花旗子,踏着标准的官步施施然走过那一队队等待入场的队伍。

      那些姑娘见沈卿翰向这边望来,都羞得挤作一团,却又忍不住眼眸流盼往沈卿翰身上瞟。

      原来,这沈卿翰一人走到了写有“雁荡归云山”的牌子后面,虽然只是一人,却是分外注重起仪态,举手投足间无不散发出一种夺人耳目的飘逸气质,端的是顾盼生姿,风流无对。

      就听那楼阁之上,一个浑厚苍老的声音缓缓传来,正是烟波棋叟:“承蒙诸位同修赏脸,莅临烂柯山,老夫与阖派弟子倍感荣幸,欢欣之余,又实在惶恐,只恐慢待了诸位。老夫虽然已是竭尽全力,但是毕竟能力有限,若确有不至之处,还请大家海涵。现在,闲话少叙,我宣布,本次问道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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