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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皎月作引,夜探灵堂 ...

  •   是夜星稀,只一弯弦月皎皎、如霜似雪。

      趁着夜色作掩,唐鸢用黑布蒙了脸、施了轻功翻墙飞进了赵府。按照李昭扬所说的,最后一位受害者赵家小姐明日也要入殓下葬,若今日再不前来查看查看线索,怕就再没机会了。

      唐鸢掩在院前的一棵大树后查探情况,空荡荡的院内饰满了黑纱布和白灯笼,并没有护卫,想来是小姐都死了护着也没用就都撤了,灵堂内只有一个丫鬟在值夜,却也已经靠着柱子睡着了。

      瞅着时机正佳,唐鸢提了步子穿过院子往灵堂走去。灵堂内灯火不亮,只点了几只白烛,烛光映在堂里闪闪忽忽;挂在梁柱上的白绫随风忽而飘动,缀在棺木四周的白纸花也随风细细簌簌地轻响着,似乎在轻叹棺中人的香消玉殒。

      虽说那场景在半夜看来着实有些可怖,但是唐鸢若是没有几分胆色也不会出来闯荡江湖。只见她走到赵家小姐牌位前鞠了三个躬略尽了礼数,便侧身走到了棺木面前。

      躺在棺中的赵家小姐已经死了六日,可纵然脸上早就没了血色,仍看得出她生前是一位桃腮杏脸的柔美女子,只可惜偏遭不测红颜薄命。

      唐鸢惋惜一叹,伸手想要揭开赵家小姐盖着的寿被查探致命伤口,可是被子刚揭到一半,唐鸢忽然眼色一动,转身迅速抬臂一挡,正巧挡住后面一个蒙面人的袭击。那蒙面人一击不中,又伸腿扫过去,在棺木旁没有办法展开拳脚,唐鸢便一个翻身飞身到蒙面人的身后、顺势拔出了藏在靴中的匕首,就要往蒙面人刺去。

      蒙面人见到白光一闪立刻躲避,可是手臂上的衣料还是被划开了一个口子。对方身手不差,蒙面人也只能全力出击力求速战速决,以免惊醒了值夜丫鬟、招来赵家侍卫。蒙面人招数精准又出手极快,即便持着匕首的唐鸢也便渐渐处了下风。

      两人厮打之时忽然不知谁的掌风打到了香案上的灵位,眼见灵位马上就要砸下来,千钧一发之际唐鸢立刻伸手接住,可如此一来却被蒙面人找到了空子,夺下了唐鸢的匕首,又顺势扭住唐鸢的手腕将其背到身后,唐鸢霎时就动弹不得了。

      蒙面人将唐鸢的面纱一揭,满面的得意一下子变成了惊诧:“唐鸢?”

      扭住唐鸢的手臂随之松开了,唐鸢揉揉手腕转过身来,蒙面人也已经自行揭去了面纱,唐鸢吃了一惊,却不敢大声,只得压低声音问道:“风涧月?你怎么在这里?”

      “你为什么在这里,我就为什么在这里喽。”风涧月将匕首还给了唐鸢,轻笑了起来。

      唐鸢见他笑得诡异,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我的武功到底还是比你高。”暗暗的烛光之下仍看得出风涧月笑得得意。

      武功不如人这一点唐鸢不可否认却也不想承认,只是说一句:“既然都是来查案的就别磨蹭了,赶紧看看有什么线索可查。”

      唐鸢说着,将手中方才接住的令牌扔到了风涧月的怀里,风涧月接下了,也不得多说,只能走到香案前将灵牌放回去。房间太暗而且风涧月也没上心,放灵牌的时候咯噔发出了碰击桌子的响声,原本睡得不熟的值夜丫鬟一下子就醒了过来,看到自家小姐的棺木前站着两个生人,刚想失声尖叫,却被风涧月抄起一颗香案上供奉的红枣,正打到值夜丫鬟的石关穴,那丫鬟嘴张到一半还未来得及发声就晕了过去。

      风涧月转身刚想再给手下败将炫耀一下自己的身手,却觉得忽忽一声耳边有什么东西飞过,朝着那样东西的方向一看,灵堂门口却站着一个老管家。

      那个老管家或许是怕白烛烧尽,正巧抱着新蜡烛想来替换。幸而唐鸢眼疾手快,随风涧月用两颗枣子打到老管家一处穴位,老管家也是张大了嘴定在原地,却说不出话来。

      见风涧月和唐鸢走进,老管家是满眼的惊恐,却想逃不能逃、想喊喊不出。风涧月见老人家表情那么惶恐,就解释:“我们不是贼,我们是来查摧花杀手一案的。”

      老管家依旧满眼惊恐。

      “老人家放心,我们不是杀人害命的强贼,我们是应了淮南王爷悬赏榜文捉拿摧花杀手,今天来是想趁着赵小姐封棺入土之前来查看一下的。”唐鸢的语气就温和得多了。

      老管家看上去似乎平和了一些,没那么害怕了的样子,风涧月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我们真的是来杀人的,你现在早就死了。”

      老管家听着在理,稍稍垂下了眼帘。唐鸢接着说道:“我们可以帮你解开穴道,但是你不可以大叫,不然我们就直接像那小丫鬟一样把你弄晕,知道了吗?”

      风涧月看唐鸢如此有些不能理解,用手肘碰碰唐鸢,问道:“哎,我说就让这老头在这里定着,我们自己验尸不是更方便吗?况且他现在被你定住了,又不能说话又不能动弹,你问他,他怎么回啊?”

      “他如果肯合作的话,我们查起来肯定顺得多啊。”唐鸢说起来一副理所当然,好似风涧月说了句大废话一般。风涧月说不过,又只能闷闷站在一旁。唐鸢继续说道:“老人家如果你同意协作帮助我们的话,你就眨三下眼睛,好吗?”

      老管家照着唐鸢所说的眨了眼,唐鸢便伸手解开了穴道,老管家也果然没有声张,只是拱了拱手说道:“两位大侠既然只是查案的,顺便也把那小丫鬟弄醒了吧,她是我家小姐的贴身丫鬟,知道的肯定比我这个老管家要多。”

      风涧月给那小丫鬟解了穴道,老管家又亲自出面到了原委,小丫鬟也就跟着乖乖配合起来。

      小丫鬟和老管家垂手候在一旁随时回话,风涧月和唐鸢这才终于可以好好查检赵家小姐的尸首了。

      老管家说小姐是喉间一剑毙命的,让人验过,身上并没有其他伤痕。于是唐鸢只掀开了寿被一角,端着烛台查看伤口。

      那伤口细细长长的一条,十分光滑,不仔细看几乎都看不到。唐鸢问道:“风涧月,之前两位小姐是怎么死的?”

      “也是一样啊,被人一剑封喉。”风涧月说着,抬起了赵家小姐的下颚,方便两人查看伤口。

      “咦?”唐鸢看清了伤口,却似乎更加疑惑了,“这伤口怎么这么细?”

      “剑伤都是很细的啊。”风涧月也回了一句理所当然,也是却被唐鸢反驳了,“剑刃再薄、出手再快,伤口也不可能这么细啊,这个伤口比一般的剑伤差不多细了一倍。”

      “真的?”风涧月伸手抓住唐鸢的执灯的手腕,将其拉过来一点方便自己看清,仔细一看正如唐鸢所说,“真的比一般剑伤要薄。你们女人果然心细啊。”

      “不是我们女人心细,是你风涧月太粗枝大叶罢了。”唐鸢戏笑一声,又觉得当着死者和家属的面笑出来太不妥当,又转了话题,“你知道这会是什么兵器伤的吗?”

      “可能是绕指柔。”风涧月解释,“绕指柔也是剑器之一,剑身纤薄,可以绕指数周。这种兵器需要修为很高的人才可以驾驭,一般人拿着根本直不起来。”

      “那江湖上有谁是用绕指柔的吗?”

      “我怎么清楚,”风涧月戏谑起来,“虽然我的武功比你高、见识也比你广博,但我也不是无所不知的啊,你事事问我,我怎能一一都答上来?”

      唐鸢见风涧月出言戏弄自己,拿着烛台的手一挣,手臂便挣开了风涧月的手,有意将烛台挪到自己那边、让风涧月看不清。

      风涧月的的手被一甩,正巧甩到了赵家小姐的脸上。风涧月脸色微微一怔,喃喃道:“这赵家小姐脸上的皮肤……”

      唐鸢抬眸一看,风涧月正伸手摸着尸首的脸颊,一下子被惊到了,责问道:“喂!你是色狼是疯子吗?赵家小姐都死了你还调戏她!”

      “不是!”风涧月立刻收回了手,辩解道,“什么调戏!”

      “你方才分明在摸人家脸颊!”

      “赵家小姐的皮肤摸起来不一样啊……”

      “那你还狡辩什么!明明就是调戏!”

      “不信你摸摸看!”风涧月又拉住唐鸢另一只手,将其覆到尸首的皮肤上。

      唐鸢细细感受了一下,柳眉颦蹙了起来:“怎么会这样?一般人死了这么多天,皮肤都已经僵住了,怎么这赵家小姐的皮肤触摸上去却有些弹性。”

      “是吧!”风涧月似是有些赌气的样子,“刚才还说我是色狼是疯子。”

      唐鸢认认真真又重新审视了一下赵家小姐的脸,眉间锁得更紧了,拍拍风涧月的肩膀,问道:“你看,这赵家小姐是不是在笑啊?”

      风涧月一听这句话,真的怀疑唐鸢才是真的疯子,可是低头一看,赵家小姐的确嘴角微微上扬,表情看上去不像一般被人谋杀的惊恐万状,而是很安详的感觉:“真的在笑。”

      唐鸢抬头侧身问道,“你们家小姐死得时候就是这样的吗?”

      “是啊,当时我进房间的时候,看到小姐躺在床上,就是这样的表情,我起先还以为小姐只是睡着了,后来才知道……”小丫鬟说着说着,忍不住哭了起来。

      唐鸢回头看了看风涧月,风涧月的眼中也是满满的疑惑。只见风涧月又开了口,问道:“你们说赵家小姐是死在房里的,那房间能不能带我们两个去看看?”

      “两位是要去抓杀死我家小姐的凶手,当然可以去看,”老管家兴许是被小丫鬟带动了情绪,声音也有些哽咽,“小姐死了之后,老爷夫人悲恸不已,命所有人都不能进小姐的房间、更不能移动房内的任何东西,所以一切都是原样,就在后面的小院里,我可以带两位过去。”

      赵小姐的房间很别致,一桌一椅、一镜一梳都摆放地有条有理。唐鸢环视着,察觉不出什么异样来。风涧月径直走到了赵小姐床榻前坐了下来,拍拍床板问道:“小丫鬟,你就是发现你家小姐死在这里的?”

      “是。”小丫鬟可能仍有心结,不敢走上前,只是远远作答。

      翻弄着枕头床褥,问道:“那床单被褥换过没有?房间打扫过整理没有?”

      “也没有。”小丫鬟摇了摇头。

      “那摧花杀手当真是一等一的高手,杀人不见血,死者连一点挣扎的痕迹都没有啊,而且死前表情安详,好像……”

      死得不仅毫无痛苦,反倒是一种享受一般。

      唐鸢走到床前,看到地上有一个竹编的大篮子,里面还铺了棉布,便问道:“这是这什么东西?”

      “这是来福的窝。”小丫鬟走上前解释,“来福是小姐养的一条狗,特别忠心,只和小姐亲近,小姐也很喜爱它,就干脆在闺房里给来福置了一个窝。”

      “那小姐被杀那天,这只狗在不在房里?”

      “也在的。那天我进来的时候,来福就睡在那边。”小丫鬟说着,指了指窗前的桌脚处。

      “睡在那边?”唐鸢喃喃自问,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一时间又想不出来。

      “你家小姐平日里有没有和别人起过争执啊?”风涧月问着,也在房里倒出翻看着,希望能找到点什么蛛丝马迹。

      “我家小姐平时待人极好,即便是下人做错事也不责骂,而且足不出户,怎么会和别人起争执?”兴许是念起小姐的好,老管家落下了泪来,一边回话一边用衣袖拭泪。

      见老管家哭起来话都说不清了,风涧月只得走到小丫鬟面前,俯身问道:“那你家小姐往日里有没有什么相好的,或者是什么情敌之类的?”

      “没有。小姐是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丫鬟说着,没擦干的泪水又开始扑簌扑簌往下掉。

      “哎,怎么又哭了……”

      风涧月受不了他们没事就哭哭啼啼的,只能由唐鸢走上前安慰道:“死者已矣,节哀顺变吧。”

      唐鸢不开口也罢,一开口安慰起来,老管家和小丫鬟就双双跪倒在地:“两位侠士,求你们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好让我们家小姐能死而瞑目啊。”

      “这……”唐鸢见状也有些慌乱,只能一一搀扶起来,“快起来,我们一定会尽力而为就是了。”

      唐鸢说完,又朝风涧月的方向望去,正巧对上他投来的目光。

      绳之以法,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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