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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笙歌舞(三) ...

  •   “歌儿,怎么这么点小事都料理不好,还非得我亲自前来。”韩夜一只手搂着她的肩,言语里含着宠溺。
      那两个方才欺辱她的人,此刻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面色不胜惶恐,那个公子哥此时已经收起了调笑的神色,声音简直发抖:“二……二公子……”
      韩夜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只低头温柔地揉了揉凉歌忍得发红的眼角,颇心疼地说:“怎么这样勉强自己,以后你有我,委屈就哭给我听。”
      明明知道是做戏,凉歌还是有些怔,重复了一遍:“以后有委屈,就哭给你听?全部哭给你听。”
      韩夜捧着她的脸,笑着点头,目光深情而绵长,像是为妻子温柔画眉的丈夫,如斯真挚。他说:“歌儿,此处的牡丹花开得甚好,正配你的裙色。不如我借了此景,为你描一副丹青?”
      韩夜牵着她,穿过层层人群,穿过层层笙箫乐曲。打开门,夜色扑面而来。
      如韩夜所说,庭院里的牡丹开得热闹,仿佛热恋中女子的脸颊,娇艳欲滴。然而,离了宴席,韩夜的脸上便又是平日里游戏人间的神色。
      微风习习,凉歌甩开他的手,仰头笑问:“你方才的话,用了几分真心?”
      他道:“你信几分,它就有几分。”
      “那我信五分。”
      “随你。”
      我看得着实无奈,人还茫茫,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如何凑到一起的,明明已经两情相悦却还要挂着面子,看凉歌的样子,分明早已二十分地信了他。
      凉歌自袖中掏出一枚随人携带的玉佩,放在韩夜手里,一字一句道:“我姓陈,陈凉歌。我家被抄了家,这玉佩是我爹在临走时给我的。那天,我娘上吊之前告诉我,这世上谁都不要信,因为真心就只有一颗,伤烂了,就没了。”她顿了顿,看着韩夜,“你不会让我伤心的,对吧?”
      她将这样重要的身世告诉了他,分明是将自己完完全全地交了出去,连家传的玉佩都放在他手中。他二人心中都十分明白,这是一场赌,凉歌将自己押在了注盘上,孤注一掷。
      韩夜看着凉歌,表情中有惊喜,有悲痛,有矛盾,有无奈,却忽然紧紧地抱住了凉歌。从我的视角,只能看见凉歌的笑容,却看不见韩夜的脸。半晌过后,他放开她,只紧紧拉着她的手道:“前厅还等着我主持大局,你就在这等我一会,很快我们就回家了。”
      凉歌此时已无比幸福,只微微点头,笑道:“好,我等你回来。”
      月光覆上韩夜头发,银色的寒光。他明明说了要走,此刻却拉着凉歌,迟迟不肯放手。直到凉歌脸上渐渐露出疑惑,他才如梦初醒一般丢开了她的手。
      庭院里的落英掉了一地,他急急地走向前面的灯火喧嚣里去。凉歌望着他的背影,心里猛地有患得患失的感觉,就像是从前常做的一个梦,梦里爹爹走了,就在也不曾回来。幼小的她蹲在满地的落花里,等啊等,花开花败,她就这么永远地等了下去。

      韩夜回到前厅,一个心腹偷偷凑到耳边,低声说:“二殿下,太子他已经前往后花园了。”
      韩夜的脸忽然寒起来,一双眼阴沉得吓人,说得却是十分欣喜的话:“好,请君入瓮已成一半。大哥,不要怪我心狠,若要怪,便怪皇后娘娘她当年毫不留情吧!”
      那人欲言又止,终于问道:“那位姑娘……当真是因谋反而抄家的陈相的女儿?”
      韩夜紧抿着唇,静静地用大拇指摩挲着玉佩上的一个“陈”字,神色莫测。本来以为他已不会回答,却在半晌后突然开口:“是,陈凉歌,陈相的嫡女,也是……我最重要的一枚棋子。”说的声音低沉,仿佛龟裂的大地上空响过了阵阵闷雷声。

      正当这时,画面天卷云骤,我和凉歌的神识都从韩夜的意识里跌了出来。天边已经有了蒙蒙的光,韩夜不知何时悄悄将凉歌的发绾了起来,一根紫红点翠的银钗被簪在她的发间。
      凉歌定定地望着韩夜:“你可记着从你我相识开始,你从未亲口告诉我你的名字。彼时也不觉着有什么,后来才发现,原来我这枚棋子连知晓你的姓名都不需要。”她说的明明是那么嘲讽的话,用的却是十分平静的语气,韩夜听得脸色一阵一阵的白。
      显然凉歌恢复记忆的速度远比我观看要快的多,于是我又引着我们二人的神识,慢慢归回去。映入眼帘的是满天满地的红,远处院落的喧闹与丝竹声与这个偏僻的院落简直形成鲜明的对比,四处尽都暗着,只有房内燃着几根红烛。
      一个穿着喜袍的男子从月洞门外走进来,步伐稳健,似乎并没有醉酒。翠竹斑驳的影打在他的脸上,那眉眼与韩夜生得五分相似。可周身的气度却是全然不同于韩夜的邪魅,大约称得上温润如玉罢。
      男子挑开绣着鸳鸯的红盖头,底下一张小家碧玉的脸,是精心装扮了的凉歌。看来,那盖头上的鸳鸯绣得实在忒讽刺,对凉歌来说,这分明是一折子劳燕分飞。
      “殿下。”凉歌却动人地笑了,丝毫看不出伤春悲秋的样子,甚至款款地拿起了桌上摆的合卺酒,含笑与他饮尽。
      男子的脸上倒是无甚多余的表情,只是淡淡道:“我姓韩名尚,字云末。倒没什么别的意思,虽然规矩上你需喊我‘殿下’,只是作为我的妻子却应当知晓我的名字。”
      听到“妻子”二字,凉歌的睫毛颤了颤,却佯装无事,垂眼答道:“是,殿下。歌儿记得了。”再抬头,她又是一副巧笑言欢的表情,她连饮两杯,酒意上来,脸上便飞上一双红霞,烛火盈盈里煞是动人。韩尚的头低下来,此后,自是一片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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