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归去来（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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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十分雄厚，原本喜庆热闹的喜宴霎时变得针落可闻，所有的人都转头朝红毯尽头的戚宵看去。容渐离低头深深看了僵跪不动的嬿昭，然后带着无懈可击的笑容，起身迎了上去，“原来是戚先生！刚才渐离派人去请先生，可先生闭门不出，渐离以为先生是不来了。是我们失礼了，还请先生上座。”
“不必了。”戚宵毫不犹豫的拒绝让容渐离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他举起右手，手中提着一个白布包裹的球状物，白布上有褐色痕迹，但谁也猜不出那里面的是什么。戚宵将布包往地上一抛，朗声说道：“容世子让在下办的差事已经办妥，现在昭儿可以跟我走了吧？”
那布包在地上滚了两滚，白布散开，里面竟赫然是一颗人头！在场的人无不惊骇，仔细回味戚宵的话，那意思分明是容渐离以嬿昭来逼迫戚宵来为他杀人，嬿昭和戚宵是什么关系先可放在一边，但容渐离口中那原本公子佳人一见倾心的故事便登时变成了一个笑话。然而，更高潮的还在后面。
“世子！”赵国来使凄厉地一声长叫让所有的人又将视线放在了他的身上。只见那赵国来使双手颤抖地将那人头的正脸翻了过来，登时两眼一黑，几乎昏了过去。他强稳身形，站立起来对着容渐离怒喝道：“容渐离！我赵国知你大婚，千里迢迢地带着厚礼来贺，你却偷偷潜人杀我世子。晋国果然狼心狗肺！”
宾客哗然。那人头，竟是赵国世子赵雯！看到此处我简直要拍案叫绝！戚宵这一招借刀杀人，连消带打实在是妙极妙极！
他此时杀了赵雯，必定令天下人以为是容渐离指使，纵使容渐离他百般辩解，这黑锅赵国也得扣在晋国头上。容渐离原本千辛万苦地娶来嬿昭就是为了自己的好名声，以便他日他一统天下之时万民拥护。而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赵国必定以此为借口起兵攻打晋国，以赵国的不知好歹野和心重重，估计会猛下死手，以容渐离的聪明定会先挨打，然后委屈地斥责他们没人道没友爱地反攻回去，一举吞并赵国。戚宵只小小地动了一下手脚，便将形势整个逆转，不但将容渐离苦心塑造的良好形象瞬间颠覆，最后还是让赵国遭了灭顶之灾，为唐国报仇雪恨，在没有比这更痛快的一举两得了。
于是所有人的眼睛又回到了容渐离身上。只见容渐离的脸色慢慢铁青，眼中杀气蒸腾，“戚先生，你在说什么呢？我几时让你去杀赵雯了？！还有，嬿昭是自愿嫁给我的，与你又有何关系？！”
戚宵的回答是沉默，或者说无视。他目不斜视地从容渐离身旁擦肩而过，走到堂上始终未回头一次的僵跪着的嬿昭身旁。他弯下腰，伸出手，柔声道：“昭儿，我们走了。”
嬿昭仍旧僵跪着，没有任何回应。戚宵覆上她攥在膝上的拳，发现上面已是潮湿一片。他一把掀开那盖住她面容的盖头，只见盖头下的那张脸已哭得泪如雨下。戚宵心疼在眼中暴露无遗，他的昭儿几时哭得这样委屈过。他将她的头扶靠在他胸前，打横将她抱起，低头柔声道：“是师傅不对，师傅早就应该替你杀了赵雯，今后咱们就再找一处所在，像朱崀山一样，让他们谁都找不到。”
嬿昭只是将脸深深地埋在他的胸口，然后轻轻地点头。她果然还是陷进去了，当初来到朱崀山时是那么坚定，一定要为王姊报仇，一定要杀了赵雯，亲手让赵国万劫不复。可是人终究算不过天，爱上戚宵是一个变数，这个变数让她的复仇大计终于崩塌，她再也不能决绝地抛下一切，葬了自己的爱情与婚姻，换取她想要的结果。然而世事并不是她想怎样就怎样，她爱戚宵，可戚宵爱她么？
“等等，”容渐离冷嘲道，“嬿昭，你真的要跟他走吗？你可别忘了，他最爱的可是你的姐姐，为她守墓这么多年，你斗得过一个死人？”
嬿昭的身躯果然一震，抓着戚宵衣襟的手慢慢缩紧。斗得过么？没有，她从来就没想过要斗，那是她尊如神祗一般的王姊啊，她怎么可以妒忌她，怨恨她呢？爱而不得的疼痛无药可医，在那日后漫长的岁月里日复一日地纠缠折磨，想一想都觉得绝望。于是她索性忘了朱崀山，抛身嫁给容渐离，打算完成她最最开始的愿望。可赵雯已经死了，赵国的灭顶之灾转瞬便至，她的仇已经报了。于是在戚宵唤她的那一刻，她便已经释怀，罢了，若能和他一起终老山中，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那份爱意，说与不说又有什么不同呢？
“我……”
“谁说戚某的挚爱之人是伊虹公主？”戚宵脸上露出震惊之色。他低头看着怀中的嬿昭，难以置信地问：“你是……这么以为的……？”
嬿昭亦看着他，“难道……不是么？”
戚宵笑得无奈，“她先前日日在我身边，我自己也不晓得。可是后来她走了，所以现在我要把她找回来。”
“她是……”
“你说呢？”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归去来（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