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起天鸾（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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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去阴间的“户籍所”，可是热闹了许多，门口的感应设置也没有再报什么冷门的玩笑话。一切，从进门之前，就莫名的透着一股不正常，就像是主人因为太匆忙，连往常日日都会摆的花都忘记了摆放的那种不正常。
笏娘谨慎的拉了拉徐如霜的手，两人四目交汇，会心的点了一下头，并肩走了进去。
这一次，里面的人可不少，然而这群人泾渭分明，分列两边，竟然还隐隐有些剑拔弩张之势。
“这就尴尬了。”笏娘咳嗽一声，“我儿鸿生呢……”
“……”众人也是无言以对。
徐如霜怜悯的扫向众人，心里替他们擦了一把冷汗，摇头道：年轻人，还是不习惯啊。随后她就在人群中看见了鸿生和……大佬秦广王。
秦广王手持一把传说中的斩魂镰刀，具体叫什么名字如霜还真不清楚，估计叫出来会让人感觉威风飒飒。然而此刻，鸿生正是被他拦在身后的姿态，漂亮小脸儿却是满面病容。
“这是什么情况？”她一个眼神就很到位的甩向笏娘。
“有人要干鸿生……好像。”
“反了天了还？不过鸿生的血槽是不是快空了，怎么看着不对劲。”
“接着吃你的瓜。”笏娘沉默片刻，小心的拉着如霜就在门口站了，哪边队伍都没有参与，嘀咕道：“我总觉得这事儿跟魂血魄书有关，我们不如浑水摸鱼的看看站哪一派，也借机把这劳什子给去了！”哈哈哈哈哈哈，她内心的狂笑没有表达出来，可是霜霜仿佛尴尬的听到了。
“可是，”她瞅了一眼朝她们看过来的几道目光，道：“你觉不觉得很激动……”
“为啥？”
“我觉得我们参与了一场现实版华山论剑，风清扬马上就要中计让岳不群翻盘，然后武林大乱天下三分……哇塞，我还真有点儿小激动！”
笏娘：“……”
徐如霜这乌鸦嘴，说啥是啥。
一边一位肩头落着一只大鸟的哥们儿突然冲她们放了话：“二位，可是也为了消除魂血魄书而来？”
笏娘冷淡的一转头，不看他。站在一旁的如霜却很明白她的意思：这种颜值不配跟我说话。霜霜冷静的上下打量了这哥们儿一番，朝他笑了笑，也别过了头。
“……你们什么意思？”这哥们儿完全没有意识到什么情况。
“噗。”鸿生却笑了出来，憔悴的脸上泛起了一抹病态的红晕，“知不知道‘丑’字怎么写？”
莽汉不敢贸然对鸿生出手，毕竟他与秦广王也共掌了阴曹大印不知道多少年。何况，在秦广王要护着的人面前造次，单挑他绝对不够塞牙，只好委曲求全，柿子偏找软的捏，说时迟那时快的向徐如霜二人动手。
只见他口衔一枚骨哨，一吹响，肩上的大鸟就倏然腾空而起，鹏翅也有好几丈之长，大鸟隼目如炬，嗷一声就向二人扑了过去。
两人不料这大老粗如此没羞没臊没气度，才吃个冷脸就这么气急败坏，内在彼此感叹了一通对方的好涵养，外在刚装出个惊慌失措，暗地里又把各自把暗器打向大鸟。可蓦地不知从何处腾起一道白光，霎时间就收了大鸟，连它被收去了哪里也没看清，就这么凭空不见了。
徐如霜和笏娘的暗器也走了个空，却深深地钉在了房顶浇筑的大梁里，只还剩下一个锋锐的边缘露在外面。众人还不顾看这些，全都愕然的彼此干瞪了眼，不明白刚才是发生了什么状况，怎么还不打？
笏娘却是看见了，那是秦广王袖中的一道白光。
一人出列向秦广王做了个揖，道：“殿下，我等遭魂血魄书驱驰也有百年，十殿的吩咐也都谨奉不渝。否则，白册未消，我等今日也都不可能完整的来到此地，与殿下求个方便恩典。”
下首一片“嗯嗯是是”的赞同之声，看来这个人在众鬼之间还是颇有些分量。
“我等所求，只有一件事。”他一顿，神色也颇有些为难的回头扫视了众人一眼，“只期殿下平等以待，看在百年来我等谆谆业业的薄面上，施下恩典，消除我们身上‘魂鉴秘宝’的印记。我等可以保证，以后但凡十殿有命，我们仍然唯命是从，也唯秦广王殿下您马首是瞻，绝不忤逆辱命。”
“如此的脱裤子放屁，您还能有个更像样点儿的理由吗？”对持这一方明显地广人稀，这个出来说话的倒是挺像个人物，长衣长衫，朗眉星目，是个年轻人，也可能只是死得早，所以外貌滞留在那个时刻，“孟伯离，亏我还敬你三分。你有什么脏肠烂肚，还是直说出来痛快！”
“哈哈哈！”对面一人笑起来，“鄱阳，我看你是奴才当惯了，狗改不了吃屎！”
叫鄱阳的年轻人也不恼怒，笑道：“留着你这张好嘴，多给xx卫浴做做广告也是另辟蹊径，嘿！”
“你说什！你再说一遍！”先侮辱人的一方倒是恼怒起来，也是个造型歪瓜裂枣的莽汉。
徐如霜心想：也不知道这样的人是怎么被秦广王挑出来的，俨然还是面冷心热，慈悲了。这样不好。
“你发现没，”笏娘说：“现在站出来生事的，都是要除印的，并且看起来都是些喽啰，我怎么都觉得后面还有戏。”
“嗯。”徐如霜：“对方像模像样的人都还没发话。”
她俩开小差的时间，那青年以寡敌众，逗弄那莽汉和一干沉不住气的乌合之众，火候太大，眼看着对方要急眼，火药味简直噼里啪啦，双方开干就在一瞬间。
只听两边都是在七嘴八舌，夹杂着各种秘闻野史兼具胡说八道：
“他自称是‘女娲’后人，流淌着女娲半血、伏羲半血，有什么凭证？”
“就是。你们如此把他供奉起来当个神仙，也当了不知道多少年。真假弄清楚了没有，就拉帮结派的给他出血出力，别是瞎了眼！”
“鸿生大人出世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拉尿呢！吃屎的孩子，叛逆期叛了这么多年，真是个不孝子！”
“你孝顺，儿子唉，快去舔你爸爸!”
“哼。忘恩负义的狗，当时就该把你扔进畜生道永世不得超生。怎么跪在地上哭着求爸爸留你一条生路，死命里陈情说你舍不得前尘往事的，那个哭天抹泪儿的杂种又不是你了？”
“你还别说这个。我告诉你小子，你骨子里就被贱洗脑了！我走哪条路，凭什么他给判？凭什么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就能掌了我们云云众生的生死轮回？”
“……”
人世间百年变化，改朝换代已久。现场也是老古董掉书袋与电竞用语齐飞，吹牛逼共胡搅蛮缠一色了。混乱之状况不一而足，笏娘都有点儿听不下去。不过有一点儿她是认同的：凭什么自己死都死了，还要让他人执权柄、判轮回、估生死、乞转灭……这制度，何人所造又公平何在？
横看竖看，这阴间与阳间，无处不透着一副过家家似的假模假式。仿佛人间界就是一个牧羊的大草场，大部分的羔羊总是固定轮回般的维持着这个“过家家”模式最低程度的稳定，少数灵力强大的则可以暂时跳出轮回，维系一下制度，把不肯皈依轮回的不乖的羊儿抓回来或者加以惩治，甚至杀死……都是为了维持“轮回”这个大局面的稳定。
可这个“轮回”，究竟有多么必要呢？
如果死去的人不再参与轮回……
她从有记忆起，仿佛上小学念书一样，都被灌输以“轮回是个大转盘，不参与的离魂都会灰飞烟灭”。可“灰飞烟灭”之后是什么？像当“人”的时候不知道死了会变成什么；如今当“魂”的时候，也有一层“死”，叫做“灰飞烟灭”。难道“灰飞烟灭”后就是真的“死”吗？如果所有的魂都死了，那么“轮回”会变成什么样？
而一段记忆，一个魂魄，又到底能死几次才算真的死？
“死”本身，是否就是造物的一重捏造？
而不知来历的鸿生和他面前这个仿佛站在食物链最顶端的男人，他是凭什么创造出了这种秩序和规则？
他又是从哪里来的？
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想到这里，笏娘的心里，顿时升起了无边的寒意。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起天鸾（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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