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情人（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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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落地窗前，刚阖了手机盖。窗外是一片广阔的森林，俱乐部所在的山上环境清幽空气很好。时间还早，林中小路没有人，只能看到零星的绿叶飘落，听不到蝉鸣鸟声。
他一个人在空旷的健身房。
前几日赛场的枪击案风波还没过去，俱乐部为了他的人身安全着想，暂时禁止了包括晨练在内的私人户外运动。刚从跑步机上下来就给不二打了电话，通话时长17分06秒，内容很平常，与以往的每一次都没有明显不同。但他知道，他是在矛盾着，也因此才越发平静。手冢微微蹙眉，握紧了手机。
征战网球赛场六年，最后一个始终不能突破的红土球场终于征下了，他取代了稳坐九年法网冠军的加尼尔成为四大满贯最年轻的王者，赛前他并没有胜券在握。加尼尔早就声称无论能否完成十年心愿，三十六岁的他都要退隐，而这最后一场无疑是那位老将以及他目前为止最好的一场比赛。之前曾被无数人讨论的“成全”问题最后以他终结了对方的十年心愿为结果。加尼尔在登领奖台之前站在台下双手捂脸流泪的情景将全场的气氛推向了高潮，两人各自的支持者在多个角落几乎同时大打出手。
这一年法网结束地一片混乱。
在赛场通道里伪装成记者向他开枪的男子被压制着向他嘶吼，当时的他则因为被经纪人扑倒在地而清楚地看到子弹射进面前的地板里还冒出一缕青烟的场景。不得不承认即使一直受到舆论压迫早已做好心理准备的他仍然有一瞬间的惊愕，但是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理智还在，在与不二的电话之后他很确定当时站起身第一眼看到的那抹淡色一晃而过的身影，一定是不二。
眉间又是一紧，他望向窗外，长长舒了一口气，再次拿起了手机。
情人·扑朔迷离
不二的青梅竹马是一个与他很神似的女孩儿。古灵精怪，看起来不拘小节其实却很传统——以女孩子来说。选了情人节作为试探或是作为最后决胜负的日子，确实是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方式。其实他也厌倦了不明就里的旁人无心地推波助澜，不二的奇怪态度更令他产生了速战速决的想法。因此才会有了现下的场景——
水岛坐在他对面，没有刻意地浓妆淡抹，但是打扮得很精致。不二有一次说他喜欢和聪明的人来往，看来从小时候就是这样了，那家伙其实最挑剔不过。没发现自己瞬间柔和了表情的手冢另对面的女子露出了恋爱之中的笑容。他轻咳一声端起了面前的咖啡杯，水岛露出了疑惑地神情，但很快就扬起手向他身后的人打起招呼来。
“Fuji~这边~”
“Hi，好巧~你们两个在约会？水岛今天很漂亮嘛~”不二停在桌边表情戏谑，就算是打小的青梅竹马也微红了脸。
“哪有，你嘲笑我是不是！~”水岛暗暗看了手冢一眼，后者仿若未觉。
“不敢啊，绝对不敢~嘛~你们要是在约会我就不打扰了吧~”
“Fuji。”手冢开了口，不二转过脸蓝色的眼微微睁着，意味不明。“一个人的话就一起坐吧。”
“唉？你们不是在约会吗？”他曲起右手食指抵在下颚，状似犹豫不决，手冢看向水岛：“没问题吧？”
“呃、呵呵。当然没有啊~Fuji一起坐啊~我和Tezuka君只是约在周末而已，不是挑节日来的啦！”
“是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被姐姐放了鸽子呢就在店门口。”不二耸耸肩一脸无奈，“对了，你们不会是来谈公事的吧？Tezuka未免太不解风情了啊！”
“Fuji，不要说无聊的话。”
“阿拉，谁叫你们两个都不解释，大家都以为你们在交往中呢！”
……
喜欢这种感情真是自私地毫无道理可讲。就算情敌是再好的个体都与判断敌我的标准毫不相干，手冢一直对他的青梅竹马手下留情，毫不手软的却变成了他自己。走出咖啡厅一起送水岛上了捷运，两人随意地在lovelove遍地的街上走着，不二忽然就笑了出来。
虽然有些对不起，但是，不可否认地轻松了很多。
“Tezuka，让我的青梅竹马伤心了呢。”手冢瞥他一眼，淡道：“不要多想。这是我的事。”不二停了脚步。
某个人的背影也好侧影也好，他所有的样子他几乎都看见过也熟悉不过。他们相交五年之余，别人眼中无法看透的天才什么也瞒不过面前的人——他的欠疚，他全揽走。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不二忽然觉得眼睛涩涩的。
手冢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来等他跟上，不二扬起脸冲他歪头笑，重新迈开步子。
“情人节啊~天气真好呢~”语调轻快，神情宁和。
“嗯。”
“……呐~”
“嗯？”
不二背起手，视线从青空转回某人的眼，诚实地面对：“有点儿高兴~”手冢无奈看他，他轻声笑出来。
“走吧。”
“嗨~”
“呐~Tezuka~”
“嗯？”
“你不送礼物给我吗？”
“……”
高三毕业手冢去了德国，不二选择了早稻田大学主修国际传媒，副修文艺学。他们的路都是自己选的，却是彼此一开始就清楚的。手冢走的时候就像只是去一趟九州，没有跨海也不会很久的感觉让不二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一直都知道有一个人对他好——无可挑剔。什么都由着他，他不想听的，不想被束缚的，他从来不说，从来不做。但是他们却默契地让彼此知道几乎所有的行踪。
手冢在俱乐部的特别大学里修学法律，就算是那种强度的训练及比赛还是拿了世界史的双学位。不二偶尔利用假期跑去欧洲的时候，手冢的公寓里总是堆满了文献材料，数量庞大地令人眼花缭乱——其实林林总总的，分类清楚明确。
手冢说他是空降兵，不二就将行李一丢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枕在他腿上大睡特睡。
“我是来监督你学习的哦，快点念书……你要心怀感激呐……”然后就不知今夕是何夕地一睡一天，一过四年。
手冢毕业第一年就拿下了法网以外的三大满贯，不二在东京日报进行新人历练，坚持一步一步地走，却也同年就出了摄影散文集。两人的工作都是满世界跑，说起来工作与大学时好像也没什么不同。不二仍然是那一人的空降兵，来来去去都随心所欲。
要说情况不同的倒是也有一次。不二作为名记者名主笔被牵扯到政治斗争，车祸中伤了腿脚，一休半年。那段时间里手冢的生活就是飞机——赛场——飞机——医院，该算四点一线？大石菊丸来医院看不二，趁手冢出去不安分的猫咪迫不及待地抱住轮椅上的不二就问：“FujiFuji，你们两个终于在一起了吗？”
不二捉住猫咪不安分的爪子笑笑：“没有啊。”
“诶？？你们还没有在一起么？！”
不二看着取了毯子回来的手冢，温声细语“也没有。”手冢将毯子盖在他腿上，从猫咪的反应就一眼了然始末，他依然什么都没说。
他们没有在一起，也没有没在一起。情人，扑朔迷离。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情人（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