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F229名著贺 情人》夤夜月

2、情人（贰）

　　一觉睡到夜晚十一点，被饿醒了。不二有点不情不愿，却敌不过生物体征的催促终于磨磨蹭蹭地爬了起来。由美子姐之前带了寿司给他，虽然不是Taka桑家的，但是饿了的人对食物就不会那么挑剔了，况且家里备足了芥末。开了电视，屋子总算有了些光亮，一个人的时候他不喜欢开灯，借着闪烁不定的荧光有一下没一下地吃掉了一半的寿司卷。电视新闻里正播到法网的画面，那人不冷不热的神情看起来该死的宠辱不惊。拒绝看到后续，不二换了几个频道手机铃声终于响起。
　　他合上寿司的餐盒抽出纸巾擦过手，按下接听键。
　　“Hello，Fuji Syusuke。”频道继续变换。
　　“吃饭了吗。”
　　“嗨~嗨~伟大的Tezuka先生怎么会掐错点儿呢~虽然我很想知道你是不是装了窃听器之类的东西在我的公寓里呢。”
　　“Fuji。”
　　“嗯？”
　　“我没去过。”
　　“噢~哦~对哦，我忘记了。所以你怎么知道的？”
　　“……习惯。”不二忍不住笑了出来：“呐呐~这个习惯不太寻常哦，被别人听到会误会的说~”
　　“误会？什么？”
　　“呃……”
　　早已没什么可误会的，他们两人之间。只是所有的朋友都在等最后的结果，当事人却还没有玩够。

　　当时·懵懂

　　国三他负伤他在观众席一直看着，最后的最后，什么也没说。后来他远去德国的时候，他依然什么也没说。那时候手冢国光的眼中只有疗伤和回来继续全国大赛，天台上模棱两可的对话不长不短，两人不近不远，就连他看着他，也只是约定了回来的挑战而已。反正说了什么也会变成废话他又何必多此一举，不二是这么想的。因为他们过于了解彼此所以什么都说不出口，也因为过于了解什么也不必说出口。
　　所以——谁也无法阻止谁。

　　立海大一战赛场上突然失明，手握空的时候有个奇怪的念头突然闪过，他想若是自此后一片黑暗永无明日，他仍可以平静得一塌糊涂。唯有眼前的比赛不能输——这可真是奇怪的想法，而他将意识付诸于实践并且看着青学确实取得了胜利。
　　被裕太押着在医院做CT，确定没什么大碍，过一阵就会好，裕太明显长长舒了一口气。小豹子紧跟在医生身后问东问西，不二就坐在一旁捂着嘴笑——他的弟弟总是很可爱。然后未知号码闪烁在手机屏幕上，不二有点小得意。
　　“你好，我是Fuji Syusuke。”
　　“是我。”
　　“哦~部长大人有什么吩咐吗？”
　　“检查结果。”
　　“呃……呐，我来医院连Inui都不知道好吗？你难道安排了私家侦探？”
　　“回答我，Fuji。”严肃起来的某人还是有点可怕的，不二狗腿地想，吐吐舌头。
　　“嗨~嗨~完全没问题，过几天就好了。”真话用不太真的语气说出来，他似乎是故意的，果然听到对面一片一片地沉默，不二忽然笑出来。
　　“你放心吧，青学的每一个人，在你回来之前都不会出问题的。受人之托，我再散漫也会忠人之事的呐~”又是一片一片的沉默。不二托着手机安静地等，他确实是故意，而且他知道只有这么说才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我会尽快回去的。”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一句应该没有什么特殊含义又情理之中的话，虽然是他预定的结果，却又有些不同。八面玲珑的天才突然不知该怎么回应，仅凭着交际的技巧避重就轻。
　　“哦，好啊，说明你那里很顺利咯~对了，你还没说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的呢？”没话找话吧，聊什么都好。
　　“你弟弟一定会去赛场。”不二瞥一眼裕太的方向，小豹子正在向医生询问有没什么注意事项之类的，听得无比认真的样子。不二别过脸捂住听筒：“不管在哪里，你都是个让人害怕的家伙啊！连Yuuta都算计得到。”
　　“所以你别再乱来。”因为他什么都知道——好了不起的自信啊，不二放弃了理智不屑地轻哼一声。
　　“我居然被那个把自己送去德国的人说教了呢。”他的话有很明显的嘲讽，是自嘲更是对于对方的斥责，明知说了也是废话，结果也还是说了，他暗暗叹了口气。
　　果然——“Fuji,我会尽快回去。”他听懂了却不辩驳亦不理会，不二捏着听筒忽然就没了兴致。他有些笑不出来，有些生气，有些搞不清楚对方的想法。但是如果这时候说了什么，又总觉得两人都会陷入无言的尴尬，于是他说，好。
　　再也说不出什么。

　　后来当然一切都很顺遂，英雄归来并实现了雄心壮志，故事皆大欢喜。那一年的全国大赛上，他记得的就是那人从领奖台上下来将锦旗交给小支柱，然后抬头看他。他笑笑，他依然什么都没说。

　　高二的夏天不二幼时的青梅竹马水島早苗转来了同学校，开学典礼上新任学生会长登台致辞，原本还在和不二打闹的女孩儿瞬间就被虏获了视线，不二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那人正站在万人瞩目的高台上神情如常，声音睿智沉静。其实有无数的人有像女孩儿一样的眼神，看向他的和看向他的并没有什么不同，不二习惯了应付周旋等着别人自行放弃，而那人则总是无视或拒绝地很彻底。这一次又当如何？
　　水岛问他是否认识那个人，知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居然犹豫了。
　　“Tezuka Kunimitsu。是他的名字。”他说。

　　三人各不同班，这个结果不知是好是坏，不二刚刚松了口气，两周后水岛却作为书记员进了学生会。一个自己呆久了的位子忽然换了人大概谁也会觉得有点不适吧？虽然他很明白既然他不做了总会有别人做。
　　不二的青梅竹马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儿，古灵精怪的程度在家乡千叶是与他不二周助齐名的。所以不二很了解水岛既然进了学生会就是认真的了，偶尔请求不二推波助澜的时候，他也不推辞。两人“出双入对”的传言真假难辨，水岛半推半就，看起来一切都在掌握中。借字典时不二嘲笑手冢不解风情，女孩儿家不好意思太主动他就不能爽快点儿。那人将字典递给他，茶色清明的眼直视他，好像能看到他心里、还要不放弃地从那儿开个洞出来。不二嘴角一僵，思绪有些混乱但他不敢多想只得打哈哈。
　　“啊拉~不要不高兴么，大不了我不问就是了。”
　　“Fuji。”不二低头翻弄着字典，漫不经心地应一声。不协调地沉默僵持了一分钟左右，令他有种不舒服压迫感。脚下可以看到身后人来人去的影子，三组的体育课要开始了，一群男生笑闹着向外走，不二被无意推到不由得向前踉跄了几步，那人便自然不过地伸手撑住他。

　　“呃……谢谢了。”落在背心和手肘的手掌从容收回，不二迅速看一眼他心下一动忽然就心虚了。“那我先去上课咯，下课见~”托着厚重的英和字典转过身，低头眉间微蹙，深棕色封面的字典看起来刻板深沉，就像某人的脸——总觉得手冢颔首应他之前停顿了一下。不二摇摇头就听见水岛的声音叫着那人的名字。似乎也是来借字典的，他没有回头地直接进了班里。

　　高三的情人节正好是周日，咖啡厅门前被姐姐放了鸽子，不二看着手机短信长长叹气。满大街的情侣亲密无间无所顾忌，触目所及不是当街Kiss就是互相喂食，沿街卖花的学生乐不可支，街灯下有人捧着99朵玫瑰一脸紧张。商家不放过任何机会将整条商业街搞得像结婚礼堂，到处是粉色气球的海洋。不二转过头笑笑，意外看到咖啡厅里熟识的两个人——女孩儿神情愉悦，男子礼貌沉稳。
　　他走进了旋转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