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凤头钗（修改版）》凌萧瑶

60、第21章 归宿（上）

　　跟玉洁长得没两样的，除了她的孪生姐姐，也就是当今的全贵妃，恐怕也就没别人了。
　　玉洁轻快的跳下车来，飞奔向亭：“姐姐！”若然站起身来，亲昵地拉着玉洁的手：“好久不见，长大了！”玉洁一个劲儿地问：“……你这些年上哪儿去了？我和玉姐姐都很担心你，我们千里迢迢到京城来找你……对了，你现在住在哪儿呢？”若然灿笑道：“你看我现在像是吃了苦么？”
　　玉洁打量着若然：脸上全无岁月风霜的痕迹，还梳着旗头，首饰不多，但都很精致。身上的貂裘大衣就更不用说了，傻子都能看出是上等的货色。
　　道光帝虽然节俭，但也有明文规定：后宫女子嫔以下者不遇节庆不得吃肉穿彩。若然如今既已是全贵妃，自然早就不必守这规矩过苦日子。
　　玉洁道：“我出来的时候，黄二哥还在家里等你呢……可你？可你现在是成亲了么？”玉洁说的“黄二哥”是她们家的邻居，他们一个村子有半数以上都是姓黄的。这个“黄二哥”跟冰清也算是青梅竹马，颐龄家还在苏州的时候，他们还有往来，后来颐龄去了北京，已经许多年没有联系了，如今冰清换了身份改成钮祜禄若然，自然早就不愿意再想起他了。
　　若然道：“‘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露白头’。玉洁，女人实在没有几年好时光的。‘一年春好处，不在浓芳，小艳疏香最娇软’，实在是太应该把握自己的匆匆岁月。你呢，看样子是成亲？”玉洁露出幸福的笑容，把若然拉到浚锡面前：“姐姐，这位是张大哥。”
　　玉洁没有说明浚锡和她的关系，不用说也知道问起成亲之后，说的那个人一定是她的人生伴侣了，何况若然早就把玉洁调查的清清楚楚，玉洁一点点的小举动都会有人随时向她汇报。

　　浚锡看着若然和玉洁虽然五官极似，但是神情气质却大大不同，若然灿若玫瑰，玉洁秀似芝兰。
　　若然微一万福：“见过张公子。”浚锡赶紧还礼，连说：“不敢不敢……”若然白了浚锡一眼，似乎不满意他当着玉洁的面对她太恭敬，于是牵着玉洁朝亭里走去。
　　若然道：“玉洁真的是长大了，姐姐当真是要恭喜你觅得如意郎君。来，姐姐以茶代酒敬你！”
　　若然递过桌上的两个茶杯中的一个，玉洁心想原来：“姐姐是在等人，等的该不会是姐姐的夫君吧？我是不是也该见一见我的姐夫呢？”接过茶杯却不喝：“姐姐是在等人么？我也想见见那个人！可以么？”若然微笑道：“等人？哦，是啊，当然可以了，可是茶凉了就不好喝了。”玉洁伸手去接。
　　颐香很轻巧地掠过她们身边，顷刻间茶杯移到了颐香手中，只听颐香道：“敬茶？是不是该先敬我这位大姐啊？”
　　颐香的这一举动让浚锡觉察到什么，浚锡慌忙把玉洁拉入怀中，紧紧地抱着，生怕玉洁一旦被若然碰到就会灰飞烟灭似的。
　　若然不愧是全贵妃，依然大方得体、面带微笑的说：“任姐姐自然要敬。来来来，我重新给你倒一杯。”说着马上倒了一杯，递给颐香。
　　颐香故意道：“那这杯茶呢？茶放凉了可不好。”
　　若然道：“怎么会凉？玉洁马上就要喝掉了。”说着便欲夺过茶杯，颐香顺势一缩手，将茶杯举到身体的侧后方。
　　颐香又道：“如果我一定要喝这一杯呢？”若然道：“姐姐，这不是为难我么？”玉洁插口道：“就让姐姐喝好了，我喝这杯也是一样的！”玉洁走过去想拿若然手里的茶。若然喝道：“不行！你喝姐姐那杯！”
　　喝杯茶而已，只是小事，若然为什么这么紧张？玉洁不由愣住了。

　　颐香缓缓说道：“冰清，你当真要玉洁喝我手上这杯茶么？”若然道：“当然，这茶本来就是为她准备的！”颐香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玉洁，你要喝这茶么？”
　　浚锡搂着玉洁，双眼只瞪着颐香，似乎在怪她：是不是发神经了？玉洁满脸迷茫，轻声说了句：“随便！”
　　颐香呆呆地看着茶杯：“茶凉了的确可惜。既然玉洁说随便——冰清，你也就随了我罢！”
　　众人都在等待颐香下一步的举动，颐香右手一抬，茶水已下了肚子。

　　“不要——”浚锡和若然几乎是同时呼喊出来。

　　“浚锡，你和玉洁快走吧，不要磨磨蹭蹭，你还不走，我这茶不就白喝了么？”颐香嚷道。浚锡松开玉洁，把若然拉到一旁：“你给她喝的是什么？”若然的喉咙似乎被什么卡住了一般，吃力地说道：“我想你已经猜到了。”
　　同时间，玉洁问颐香：“这到底是什么茶？”颐香情急之下便瞎说：“是泻药。”玉洁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让我喝泻药？”颐香顺势瞎编：“冰清舍不得你走，才这样做，希望这样一来你可以走不了。”玉洁又问：“那我为什么非走不可？”
　　颐香实在是汗颜，她已经没有心思应对玉洁了。她喝的是什么？是毒药！虽然在喝之前她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她真的喝下去，当她知道自己离死亡这么近这么近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四肢发软，脑子里一片空白。
　　浚锡拉开玉洁：“嫁鸡随鸡，没有为什么！”浚锡扶着颐香：“你怎么这么傻？你倒了它不就好了么？”颐香勉强地笑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也许从内心深处我早就想死了。”
　　若然跑过来：“姐姐和皇上之间可有什么信物？”颐香下意识的摸了摸头上的凤头钗。若然补充道：“药性没那么快发作，我不希望你们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了，姐姐你快给我，我好派人找他过来！”
　　颐香把凤头钗紧紧地攥在手里，一直摇头。“姐姐——”若然再恳求也没有用，便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