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19章 摊牌（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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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总是喜欢热闹，哪里人多就去哪里，这叫做“趁人挤”。尤其人老了，更是耐不住寂寞了。王福晋年轻的时候便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如今年近花甲，身子却也硬朗，于是她听戏，打牌，上香......把日子排得满满的。
大福晋、王福晋、妙华、涵儿四个人是固定的牌搭子，府里一说起打牌便都知道是她们四个人在玩。颐香早就听说过麻将，但就是看不懂是怎么回事：不论大小随意出牌，可跟下棋不一样，似乎是一通乱打，这样子到底是怎么分胜负的？
再怎么看不懂也要去看，为了讨好王福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可王福晋这人就是不厚道，知道颐香重视她，却偏不给好脸色，硬是想要吊高来卖。陪在这些福晋们身边的不只颐香一个，伯文虽然曾经表示不喜欢她们这样，却也天天在麻将桌旁呆着。这些福晋们可很是有意思，在牌桌上素来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常常能为了几两、几十文的小事吵起来。
一个丫环进来禀报说：“……扎萨克亲王世子正在前厅等候格格。”
十五年只是一晃眼的功夫，可是荣府里早已物是人非，这些丫环们的面貌都是颐香所陌生的。伯文半天都没有答话，颐香瞅瞅她似乎面有难色。只听王福晋说道：“伯文，别让客人久等了，快去吧！”伯文很小声地说：“我不想看见他。”妙华一边出牌一边说道：“怎么了？他得罪你了？怎么能你说不见就不见？客人来了，我们要有个礼数。见一面又有何难？”伯文一脸不快：“见，见，见！有什么好见的！”
颐香似乎看明白了一些：都说帝王家的孩子早熟，别看伯文才十三岁，却是一个很懂事，很有理想的人，不像颐香当年。十三岁的颐香还认为自己此生会是张浚锡的妻子，直到浚锡出游，直到遇到绵宁，慢慢地她才发现自己想要得是什么。
“你这孩子，真是不听话！……”王福晋又发话了。颐香看伯文的神情，就怕她一会儿落下泪来，到时候可真没法见人了。于是赶紧插口道：“三娘别急，伯文说不好见，但没说不见啊。有些话一定要当面说清楚，拖得久了只会误人误己。”这话虽然是对王福晋说的，可王福晋顾着手上的牌哪里还听得进去？听得颐香肯帮忙解决便就是了，反正不是什么大事。
伯文在一旁可听得清楚颐香的意思了，颐香和浚锡的事情的确是前车可鉴。这个姑姑在精神上、□□上都严重伤害了老张，的确没有让自己原谅她的道理。可是这位“前辈”肯帮自己又似乎没有什么坏处，姑且看看这位“情场老手”是怎么对付身边的狂蜂浪蝶的。
这位扎萨克亲王世子名叫车登巴咱尔，自见了伯文一面便找上门来，这让伯文很反感，加上伯文的心一直都在浚锡身上，这些天浚锡跟玉洁在一起她已经很不开心了，加上还让她应酬这种不相干的人，实在让她很不痛快。她情愿看福晋们打麻将，也不想单独对着让她反感的人。
“阁下可是扎萨克亲王世子？”
原本坐着的少年站起身来：十三四岁的脸庞，眉宇间看不出蒙古人气息，但是他的身躯，却不像苏灏当年一般娇小，已经高大似成人。那少年见颐香穿着体面，容貌出色便恭敬地答话：“正是。”
颐香微了一礼：“世子你好。我姓任，是伯文格格的小姨。”这位世子马上还礼：“巴咱尔见过阿姨。”颐香已经告诉她自己的姓氏，他却故意忽略不说，其用意很明显是想拉近和荣府的距离。颐香坐下来，仔细打量他。巴咱尔继续问道：“格格……怎么还不出来？”
颐香“噗”的一笑，马上知道自己失了仪态，于是端了端身子道：“女儿家自然要精心打扮一番才能出来见人啊！”巴咱尔道：“格格就算不打扮已经很光彩照人了。”颐香又暗暗偷笑：“世子不要心急，我们府里的茶还算不错，今天这茶叫‘瑞香’，世子试试看。”
巴咱尔明显等得有点急了，可是颐香这么说了，他也就坐下来，小啜一口茶放在嘴里呷了呷，似嫌茶叶苦涩，皱了眉头，把茶杯放在桌上，却还道：“好茶好茶。”
就是刚刚出场过的那个丫头又跑了过来，跟颐香耳语了几句，颐香似乎面有难色，便起身道：“不好意思，格格今天突然不太舒服，不能跟世子见面了。”巴咱尔一个箭步冲到颐香跟前：“严重么？出什么事了。”颐香道：“小毛病。呃．．．．．．我要进去看看她，世子请自便。”
巴咱尔没有走，反而跟着颐香。颐香不耐烦地道：“世子请回吧，不用跟着我。”巴咱尔道：“怎么会突然间病了？我要去看看她。”颐香道：“不行！”“为什么？”颐香道：“我怎么跟你说呢？看你这么着急，我就实话告诉你，刚才格格梳妆的时候不小心弄伤了脸。我们不仅不会让你见她，而且你还要向我保证不可把这件事泄露出去，毁格格的名誉！”
巴咱尔惊讶的表情跟颐香意料中的一模一样，颐香在心里鄙视这个以貌取人的小子。巴咱尔结结巴巴地说：“眼见为实。阿姨放心，巴咱尔什么都没看到，自然不能乱说。格格才艺出众，总是没有美貌也无妨的，阿姨可要劝格格看开些。”颐香心想：你这口是心非的家伙！巴咱尔说：“有劳阿姨了，我就不打扰了。”
伯文从门后走出来：“见了我一次就跑到我家里来，傻子都知道他是个以貌取人的家伙了。姑姑这主意真好，我怎么就没想到？呵呵，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来！”
上书房内，绵宁和众位大臣议事完毕，特意让奕绘留一下。
“近来颐香可好？”
奕绘心中不悦，这是距离绵宁下旨管制颐香已经快两个月了，显然奕绘嫌绵宁问得有些晚了。可是谁让绵宁是皇上？自己仅仅是个贝勒，只能回答：“一切正常，多谢皇上挂念。”
绵宁也意识到自己最近忽略了颐香，便解释道：“这些天顾着镇压张格尔叛乱的事情，也就没顾上她。她可在怪朕？”奕绘回禀道：“没有，她刚得知皇上的圣旨时很震惊，后来就没再提起了。”绵宁不解：“她没怪朕？她可说了些什么？”奕绘道：“什么也没说。”绵宁道：“不可能，一定是你没注意听。”
奕绘明白了，原来绵宁情愿颐香大吵大闹说怨他，也不希望像如今一样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可是奕绘刚刚已经把话说死了，再反悔也就是证实自己当差不力，只好再找个借口：“启禀皇上，最近微臣家中常有文人墨客往来，颐香跟他们很是投缘，也许正因为如此颐香才不觉得闷。不然以她的性情早就耐不住府里的单调生活了。”
这个回答很明显不能让绵宁满意，绵宁道：“你让她明天一早入宫一趟。”
天没亮颐香就随奕绘进宫了。到了神武门便有太监问候颐香：“任姑娘，皇上让您在上书房等他，皇上下了早朝便来见您。”
颐香坐在上书房西首的偏厅，透过层层帷幔，可以看到皇帝书桌的一角。宫女将茶放在几案上，颐香顺势看了一下几案上的西洋时钟，正是早上六点十分。颐香发呆了许久，看着外面曙光微露，又过了很久，颐香想起身走走，正巧绵宁和几位大臣回来了，颐香只好又坐回位子上。
他们谈论的是边疆战事，明显是有人主战有人主和，各执一词，绵宁却拿不定主意。听他们讲了个把时辰，颐香也大致了解了，在一旁心里干着急，却又不敢插嘴。一来她是女子，再来她没有地位，三来她也没有把握自己的看法是铁定正确的。端起茶碗，已是冰凉，一旁的太监只是站着，丝毫没有想要给颐香换茶的意向。等到大臣们散去，时钟的指针已指向11点。
绵宁一个人在房里踱来踱去，颐香也不敢打搅他思考，便问身边的太监全福又在哪里。很不巧全福又被绵宁派出去办事情了。颐香又坐了一个钟头，绵宁正在伏案批阅奏折。接着门外陆续有些人声，约过了一刻钟，约有七八位大臣走了进来，开始了午朝。中午的朝会很短，不到一个钟头便就退朝了，接着开始准备午膳。
1：30午膳摆了上来，颐香被邀坐到饭桌前，说是让颐香先用膳，可是皇上不吃，颐香又有什么理由吃呢？难道就因为饿么？从早上5点多出门到现在已经八个多钟头了，说不饿肯定是骗人的，可是颐香也没见绵宁中途吃过东西，于是也自然不能说自己饿了就先吃。桌上的四菜一汤简洁却很精致，可仔细一看便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镜箱豆腐、焖炝扁豆、蚝油菠菜、红烧土豆，汤是豆腐羹。这皇帝的一顿饭竟然没有一点荤腥，颐香狠狠地瞪了身边的太监一眼。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第19章 摊牌（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