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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4章 祈雪(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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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香呆了很久,还是毅然将它合上,并锁入柜子。
暖儿慌张地跑进来:“格格,格格,不好了……”颐香道:“瞧你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或喜或悲都不能露于言表,这才是大户人家应有的教养。”暖儿缓过气来:“三福晋在责罚馨儿。”颐香一听,立马道:“快带我去,边走边说。”
暖儿道:“刚才奴婢们在打雪仗,谁知三福晋会到厨房这边来,馨儿,就错手……打中了……” 颐香瞪了她一眼:“那贝子爷知不知道?”暖儿道:“奴婢没看见贝子爷。”颐香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以最快的速度把喜嬷嬷请来。”
赶到事发地点,只见三福晋坐在一旁,安嬷嬷正在甩馨儿耳光。
“住手!”颐香走到三福晋跟前,“给福晋请安,希望福晋大人不记小人过。如今人也打了,不如就到此为止,好吗?”三福晋道:“格格,你的奴才好不懂规矩,不仅胡作非为,而且殃及池鱼。” 三福晋笑里藏刀。
“都怪香儿平时没有好好管教,无论是错伤福晋的,还是帮着外人欺负自己人的,我都饶不了她!”颐香见喜嬷嬷来了,“喜嬷嬷,带她下去。”喜嬷嬷上前道“给福晋请安。希望福晋不要与小丫头计较,奴婢量她就算多一千个胆子也不敢故意得罪福晋,相信只是一场误会……”颐香紧忙让馨儿快走:“好了,没你的事了,你下去吧。”
喜嬷嬷带馨儿下去后,三福晋又说:“格格,希望你记住长幼尊卑,安嬷嬷是教养嬷嬷,怎么也轮不到你管教吧?”颐香轻蔑地笑道:“原来三福晋也喜欢帮外人,这倒和安嬷嬷如出一辙,我是不是该做这个顺水人情,把安嬷嬷送给福晋,以尽孝道?”
三福晋拍案而起:“别岔开话题!上梁不正下梁歪,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我的脸平白无故的被砸,你就不该下跪认错吗?”
“多行不义必自毙,老天爷捉弄你,我们凡人是没有能力左右的。不然的话,偌大的王府,怎么会只有福晋一人中彩?”话音刚落,一个雪块狠狠的砸在颐香脸上。
三福晋开心地笑:“果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谁让你放纵奴才,无法无天?这就叫做‘现眼报’。”颐香悻悻地说:“好在刚才我没有和哥哥去‘无法无天’,不然的话,福晋又会说我没有额娘管教。不知道哥哥现在何处‘无法无天’?福晋又怎么会如此放纵?难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母必有其子?”。
三福晋背气得说不出话来,转身愈走。颐香穷追不舍:“这就对了,我就说回房填‘九九岁寒图’最适合你了,想让姑奶奶我给你下跪,我这个县主岂不是白做?”三福晋怒不可遏:“你以为你是满清大户的姑奶奶?告诉你,爱新觉罗家什么都好,就是姑奶奶不值钱,人家的姑奶奶是有机会当皇后,飞黄腾达的,你呢?省省吧!”
晚上,颐香在房里画山水,奕绘进来:“今天你又和额娘逞口舌之快了?”颐香道:“差点想动手了,看他是哥哥你的额娘才忍住的。”奕绘道:“那额娘是长辈,你多给她留点面子喽。”“嗯。”颐香想想,觉得不对,“你怎么知道这事的?”奕绘笑笑,道:“我已经不是自命天高的贝子爷了,现在我会常跟下人们一起聊聊天,多听听群众的意见是很好的。香儿,你也不要死死的把自己定在格格的位子上。好了,我约了阿玛下棋,走了。”
暖儿把馨儿拉进房中关上门:“馨儿,你到底要干什么?”馨儿问:“你说什么呢?”
“说什么?”暖儿气冲冲地道,“你刚刚就差贴到贝子爷身上了,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告诉过你,不要处处逞强,这都是命!上次你趁格格进宫,偷穿格格的西洋礼服被打,你都忘了吗?”馨儿倔强的说:“我没忘!我更不会认命!我没你那么命好,有个龚大哥在等着你,但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名正言顺的穿上格格那样的衣服。”
暖儿无奈地摇头:“馨儿,你听我一句吧,格格视我们如姐妹,你千万不能让格格难堪。”馨儿“哼”声道:“只有你会这么以为,格格什么时候把我们当人了?她打心眼里看不起我们下人,就算是称姐道妹,那也是她跟涵儿的事情!”
正月十六,北京城还在一片冰天雪地中,荣郡王府却是热火朝天,喜气洋洋。
涵儿跨进颐香的房间,对暖儿,馨儿说:“你们都出去帮忙吧,这儿差不多了。”暖儿道:“是,涵姐。”接着丫环们都退了出去。
涵儿看着她们出去,颐香问道:“是不是二阿哥来了?”涵儿道:“涵儿嘴皮子还没动,格格就知道我要说什么了。”颐香微微一笑:“我们出去吧。”涵儿听后一脸疑惑,颐香解释道:“今天是哥哥大喜,你不是说我这个姑奶奶不能缺席,不能给阿玛丢脸吗?过了这么些天,我相信一切回到原来的样子了。走吧,别磨蹭了。”
绵宁是代表皇上而来参加婚礼的,谁都不敢怠慢,荣郡王正在亲自招待。管家十万火急的跑来说,奕绘让王爷过去一趟,荣郡王厉声道:“你没看见我在招呼二阿哥吗?懂不懂规矩?”绵宁道:“贝子是头一次当新郎官,难免紧张,王兄该多多提点才是。”刚巧看见颐香出来,绵宁便道:“有格格陪我就可以了。”
颐香上前问安,荣郡王道:“香儿,你好好招呼二阿哥。”
绵宁和颐香信步花园,绵宁道:“这些天天气虽寒,但胜在阳光明媚,你怎么都没有进宫来?”颐香道:“知道岁末年初宫里事情多,不便讨扰。”
绵宁知道颐香顽固,恐怕继续以往的话题,又会自讨没趣,于是故作深沉。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自家亲戚怎说见外话?我那里这些天门庭若市,只可惜没有一个是来看我的。”果真颐香不解,停下脚步问道:“怎么会呢?”
绵宁忍着笑,道:“全都是来给奕纬压岁钱的。”颐香“噗嗤”一笑:“哪有人吃自己儿子的醋的?”绵宁见颐香笑了,才道:“我不是吃他的醋,是要感谢他。”
接着拿出皇后所赏的玉佩:“你说要真是金玉良缘,就该是男子执金,女子执玉,可如今为何本末倒置呢?那是因为定情之物需要双方交换,这样一来就名正言顺了。如果不是看到雨璐一直戴着我给她玉镯,我根本不会明白。”
颐香一听,脸上的笑容顿时烟消云散:“你明白,你明白什么了?你一昧的钻牛角尖,对你没有好处的,如果我们的身份和血统不能改变,说什么都无用。”绵宁虽然不以为然,但也耐不住性子再跟她慢慢讲了,说道:“这有什么难的?只要把你过继给某位大人,改变身份,就顺理成章了。”
颐香见势难收,再吵下去也没个了结,便转换话题:“吉时到了,我们要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颐香在大厅接了新媳妇赫舍里.妙华敬茶后,和奕绘来到明善堂:“看你春风得意那样儿,那时候还瞎操心,怕天下之大,没有容身之处。你昨晚是不是把涵儿忘了?”奕绘双颊绯红,低下头去:“甭提了,你没看我都没脸见涵儿了。新娘子娶进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我也承认自己虽然喜欢涵儿,还是比不上二阿哥喜欢你。”颐香的脸立马发烫,一颗心就快要跳出来了,以发抖的声音说道:“你说什么?”
奕绘见颐香比自己还要害羞,正了正身子,娓娓道来:“昨天看见你和二阿哥在园子里,虽然我只听到几个字儿,但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从小你都没有事情瞒着我,这次我希望我能够帮你。”颐香捂着头,就差要钻到桌底下去了:“我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压抑自己的感情本来就很辛苦,他还一根筋儿到底死缠着我,我能怎么办?”。
“天底下最痛苦的,莫过于明明相爱却不能厮守终身。”奕绘感叹道:“唉!可怜的妹妹。”颐香听罢,扑在奕绘怀里大哭起来。这些天以来,她终于毫无顾忌的哭出来了……
此后,颐香更是深居简出,天天都呆在房间画画。可这天,天朗气清又不干燥,皇上遣人来说是让颐香去如意馆品历代名画。
涵儿见颐香面有难色,便道:“能看名作真迹,可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过了这村儿,不知道何时会再有这店儿,想必格格正在当心皇上会带上他最看重的二皇子,两人见面怕是尴尬,所以才会拿不定主意。”颐香白了她一眼,嗔道:“要是在平时,你敢如此公然揣测主子的意思,我肯定想个绝招,让你下不为例。可现在,你有什么主意就说吧!”
“请贝子爷跟格格同去不就行了!”涵儿鬼笑道,“一来,观后有人跟格格探讨感想,二来,有个知情的第三者在场,气氛就自然变好了。”颐香觉得好像是涵儿跟奕绘挖了个坑,等着自己往下跳,但是坑里一片漆黑,不下去根本看不到下面有什么,是珍宝?是骷髅?还是什么都没有。只有下去了才可以看个究竟。所以颐香决定即使无可奈何,也要义无反顾地下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