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凤头钗（修改版）》凌萧瑶

12、第４章 祈雪（中）

　　舒莹知道准不是什么好事情：“姐姐有话就直说吧。”雨璐道：“刚刚我进来的时候，正巧看见这个熟人出去，倩琳说是荣蕙县主。”舒莹道：“那又怎样？自家亲戚走动走动又何妨？”雨璐道：“男女有别，何况他们只是堂叔侄关系，就不该走得太近。‘同台献寿’已成了后宫妃嫔茶余饭后的笑柄了，什么叔侄同台、金玉分付，难道福晋在宫里走动的时候就没有看到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吗？”舒莹义正严辞道：“我背后又没长眼睛，哪里看得见？‘谣言至于智者’，只有那些无聊之极的长舌妇才会去说长道短。我和县主走的近也全是为了爷，日子一久，人们就会相信我们只是心疼小辈，谣言也自然是空穴来风，子虚乌有了。”
　　雨璐实在受不了舒莹黑白颠倒，往自己脸上贴金。遂道：“是为了讨好爷吧？你明知道爷现在一心一意都在荣蕙县主身上。你这样为了一己私欲，会害了爷的终身。夫妻本是同林鸟，我们都已是一根线上的蚂蚱，爷毁了，对你有什么好处？”舒莹厉声道：“大胆！你竟敢诋毁二爷的声誉，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雨璐倒是平心静气了：“你是嫡福晋，我是丫鬟出身和你没法比，可论年纪和在宫里的时间，我劝福晋还是别学唐高宗的王皇后那样自作聪明，引狼入室。”舒莹贵为嫡福晋却被侧福晋这么教训，自然不会再给她面子：“我不是王皇后，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做武媚！我自己心里有数，用不着你来多嘴多舌，搬弄是非！”
　　舒莹把雨璐气了出去，一个人静下心来想想：二爷对颐香的感情、今后自己要走的路，都变得清晰起来了。至于颐香，若非必要，也不再需要了。该属于自己的东西，相信不久就会完完全全地得到。想着想着，刚才阴云密布的心情也豁然开朗了。
　　这时，绵宁回来了，刚好碰到倩琳在收茶杯，顺口便问：“谁来过了？”倩琳回话：“回主子，是荣蕙县主。”
　　舒莹从房里出来，绵宁问她：“县主怎么会来？”舒莹愣了一下，道：“其实我早已和县主冰释前嫌，还做了好姐妹，经常会一起聊天的。”绵宁问：“你和她做姐妹？”舒莹道：“臣妾知道自己是长辈，不能与堂侄女姐妹相称，但是我们同一年纪，所以才……如果二爷不喜欢，臣妾不敢就是了。”绵宁道：“我无所谓，随你吧。你们都聊些什么？”舒莹道：“没什么，只是闲话家常罢了。”绵宁问：“那她有没有说起皇后？”“没有啊。”舒莹想了想，“她只说皇额娘对二爷的关心实属难得……”绵宁听到这里，便跑了出去。

　　绵宁追赶并拦下颐香的马车，涵儿走下车来：“二阿哥，格格不能吹风，有什么话，你们车上说吧。”绵宁上了车：“香儿，我是来道歉的。你能来瀛台，是为了我好，是因为你心里有我。我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可以……”颐香道：“二阿哥请自重。”
　　“你老是让我自重。”绵宁急了，拿出皇后赏赐的白玉，“自古以来就是金镶玉，凤求凰，有什么不对？皇后将金玉分付你我，这就是天意。”颐香道：“二阿哥，舒福晋才是你名正言顺的嫡福晋，你时刻所想的，都该是她，我心里有谁没有谁，都不劳二阿哥操心。”绵宁道：“这些话我不爱听，我要听真话！”
　　“这就是真话！”颐香脱口而出，“福晋是我姐姐，我不会对不起她；二阿哥是我堂叔，我也不会逾越！”
　　绵宁问：“那你怎么解释这块玉？”颐香道：“要真是金玉良缘，就该是男子执金，女子执玉，可如今本末倒置，注定是孽缘。二阿哥请你下车。”绵宁无话反驳，并且有点自觉理亏，只能悻悻回宫去了。
　　回去之后绵宁在自己的撷芳殿里想，月瑶侯在一旁。绵宁忽然说：“月瑶，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要是答得好，要什么赏赐都成。”
　　月瑶道：“二阿哥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奴婢哪敢要什么赏赐？”
　　绵宁问：“那我就说了哦。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呢？”
　　月瑶羞道：“二阿哥，你说什么呢？”
　　绵宁想了一下：“噢，你是一个姑娘家，我不该这么问。假如你对一个人有意，而你也相信他是喜欢你的，但是你们的阿玛、额娘都会反对，而且所有人都不赞成，碍于身份地位也好，觉得于礼不合也好，不管什么原因了。你还会爱他吗？”
　　月瑶还是推脱：“奴婢真的不懂。”可绵宁硬要她说，也不能再推，便说：“奴婢认为既然喜欢了就不能出尔反尔，如果因旁人反对，就摇摆不定，那么他哪有什么资格去喜欢别人哪？”
　　绵宁面露大喜之色：“月瑶，你也这么说？真是太好了。”月瑶这才有点觉得绵宁得不对劲儿，疑问道：“二阿哥是要纳侧福晋了吧？”
　　绵宁愣了一下，心想：月瑶跟了我好些年，我的心事终究是瞒不过她了，只可惜有些人永远成不了爱新觉罗家的媳妇。于是岔开话题：“哪有的事？说吧，想要什么奖赏？”
　　月瑶道：“我只是随口说说的，哪敢要什么赏赐？”
　　绵宁笑道：“跟我还客气？快说吧，不要扭扭捏捏了。”
　　月瑶道：“那......我就要二阿哥手中的簪子。”绵宁看看自己手里握着的簪子，愣了一下，道：“这簪子又不值钱，你说别的，别的什么都成。”
　　月瑶年纪不轻了，绵宁这种小心思哪里能瞒得住她的眼睛，知道这枚簪子对绵宁来说有特殊意义，也就不勉强，道：“二阿哥觉得什么适合奴婢，就赐给奴婢吧。
　　月瑶的话把小又子吓得够呛，他悄悄的跟绵宁说：“二阿哥，您虽然说喜欢格格，但是依奴才所见，您也并不是很在意的，现在怎么搞得非卿不可了？”小又子是太监，对男女感情的事虽然也不算是知之甚少，但毕竟没有实际的经历。
　　绵宁道：“我本想先稳住她的心，怕她把心一横随便找个人嫁了，岂不是误了佳人一生，可后来没想到被雨璐知道了，我就顺水推舟想推了舒莹这桩婚事，可没想到父皇出手这么快，下了定由不得我反对！”
　　小又子道：“那您不怕格格当真对你死心塌地的话，岂不也是误了格格一生？”
　　绵宁道：“若当真是那样，我自然有办法娶她。”
　　“还娶？”小又子大惊，“奴才说句不中听的，二阿哥你这是‘□□’。”
　　小又子的脑门又吃了绵宁的折扇一记：“胡说！ 娶表姐妹就是名正言顺，同姓成亲就是□□？这是哪门子的理论？我的皇玛法是她的太爷爷，已经隔了老远了。再说了当年顺治爷的孝惠皇后就是他的侄女，还是孝庄太后给他做主的。”
　　“此一时彼一时，已经时过境迁了，如今......”
　　绵宁不让小又把话讲完：“休要多言，总之你负责想办法把香儿稳住，我现在可是真心喜欢她，知道吗？香儿要是不理我，你就没俸银，白干活，什么时候她再肯理我，你就有钱啦！”对小又而言这明显是个大难题，害他张大嘴半天没吐出一个字来。

　　这天夜里，鹅毛大雪就洋洋洒洒的下起来。第二天一早已是白茫茫一片了。
　　颐香在窗前感叹道：“没想到祈雪还真管用，说下就下了。多漂亮啊！”涵儿无奈地说：“再漂亮，也不会有心情去观赏。哀莫大于心死。”颐香淘气地问：“你又想含沙射影说谁啊？”涵儿道：“当然是祈雪的人了。你为了舒福晋就完全不顾二阿哥的感受。”颐香无奈地说：“长痛不如短痛，既然天意如此，又何必勉强？”涵儿问：“你一早就知道你们的关系，都没有悬崖勒马，现在却信什么天意、缘分，舒福晋到底对你做了些什么？”颐香道：“那二阿哥又对你做了什么，让你180度转变？”颐香表面上笑嘻嘻地反驳，“将心比心，你同情二阿哥，但我们同是女人，怎么能对舒福晋的无奈，无动于衷呢？她连夫君的爱好都不知道，我们已经比她幸福百倍了。”涵儿眼神空洞，有气无力地讲：“有人喜欢就是幸福吗？像格格这样，不是更痛苦？”颐香见她深有感触，刚想问，奕绘进来了：
　　“颐香，涵儿，我们出去堆雪人吧！”
　　“哥哥你不会忘记我不能吹风吧？”颐香见奕绘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涵儿身上，笑道，“我明白了，涵儿，你陪贝子爷去吧。”
　　颐香独坐梳妆台前，打开首饰盒看着那条金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