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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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常生活步入正轨，一切按部就班，时间总是流逝得特别快。转眼间，校园里便是少女们修长的玉腿和少年们衬衫里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锁骨，清爽的短发在每个午后沾染一点晶莹的水迹，空气里有荷尔蒙的味道。
夏风微醺。
在驻扎现世数月之后，日番谷队长接到了追加任务说明。他在现世的任务有二，其一是监视第三任代理死神黑崎夏梨，以其老师的身份；其二是监视浦原喜助，若他发现任何异动，可以自行判断，处决或者遣送瀞灵廷。
浦原喜助最近与尸魂界联系过于频繁，似有隐患在暗处潜伏。
日番谷队长不动声色地接下任务，表面上是一如既往的优等生模样，心里停不住地哼哼唧唧。夏梨用得着监视么，多纯良一孩子啊，奸商能监视么，搞不好会被他反监视吧。冬狮郎蓦地想起夏梨对他的抱怨——数学证明题就分两种，一种是这TM也要证啊，另一种是这TM也能证啊。他不足两位数的人生里没做过数学证明题，去了尸魂界就更没做过，于是跟夏梨借了考试卷，结果他连题都看不懂，大约能够体会“这TM也能证”的心情，可如今这两种他都体会了个通透。
自从夏梨第一次喊了他冬狮郎，就整天冬狮郎冬狮郎没完没了地叫个不停，任凭他怎么纠正成日番谷队长，她都不为所动，冬狮郎在现世学了个词，叫选择性失忆，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他想忘都忘不了。时间久了，便也随她去了。
运动系热血少女黑崎夏梨大部分时候更像个男孩子，大多数情况下，也和那些鼻血和热血都很旺盛的少年更玩得开，没有那么龌龊，却一样的有点痞气。
她最喜欢的运动是踢足球，冬狮郎摸着记忆的暗河逆流找到最久远的发源地，没有痕迹证明他还是人类的时候曾经接触过，便常常饶有兴致地围观夏梨踢球。夏梨再怎么像个男生，也还是个女生。
那日，太阳毒辣，一帮身材高大的似乎是高她好几各年级的男生哄赶夏梨一伙人撤出球场，一群毛都没干的小孩带个丫头踢什么球，他们的年龄和她的性别全都遭到了歧视，她的一帮好兄弟嚷嚷着要比一场。冬狮郎坐在操场旁边的一棵高树上，打量着人高马大的那群臭屁小鬼，猜夏梨打算用那些格斗技巧制住他们，冷不丁地忽然全身僵直，心里凉了半截。
他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这样的想法他以前何尝有过？带着青春期独有的痞气，没有坏心却充满着热血喷张的荷尔蒙，天热压不住火，总想着打一架才爽。
冬狮郎看到夏梨他们最后真的要正式比一场，失望源源不断地从心底冒出，他看着夏梨矫健的身影，恨铁不成钢啊，这丫头，怎么能这样呢！打一场才好嘛。
再让我看看，你舞蹈般的白打。
糟糕，冬狮郎忽觉不妙，这什么心理啊，他隐约感觉到，以前的自己，怕是要一去不复返了。可是他又认定这是一种甘美的堕落。
都是被夏梨带的。
算了算了，都已经这样了，随她去吧。
夏梨在操场一侧整队清点人数，缺一人，心惊肉跳。我方有身材的天生弱势，人数不齐则赢面骤降。夏梨眯起眼睛抬头，思考解决方案，见对方领队锐利的眼神扫过自己的队伍，讥笑爬上脸，少一人还想跟我们玩？
夏梨是什么人呐，见过大世面！多大的虚她没砍过，吃人的视线你懂么？就这眼神连挠痒痒都不够的，黑曜石的眼睛里顿时冷光一闪，眼神唰唰唰地扎过去好似连弩箭。可拼眼神赢了也没用，这边少一人是硬伤。夏梨环顾四周，经验告诉她，冬狮郎会在这附近的某一高处，他一向喜欢高的地方。
于是他们对上了眼，夏梨灿然一笑。
得，被发现了，他也就不隐藏灵压了。
夏梨对这冬狮郎做了一个“过来”的口型。
“我再叫个人，稍等。”
就说话的这么几秒，冬狮郎已经一个瞬步到了夏梨眼前，为了让一切显得正常，夏梨不得不拿出手机，给近在咫尺的冬狮郎打电话。
“会踢球吧，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穿上义骸来帮我踢球。”夏梨感觉此情此景实在好笑，又不能笑出来，憋在肚子里肠子疼。
冬狮郎没有漏过刚才夏梨的眼神，就觉得这丫头太合他心意了，他日番谷冬狮郎培养出的学生啊，干架这事怎么能示弱。
他慢慢地掏出手机，接听，回答，“好啊，不过踢输了可别赖我。”
他看着夏梨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表情，笑得灿烂至极。
你你你你你你，你浪费我电话费！零花钱有限的夏梨同学，对这些事情格外在意。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知道他是故意的。
夏梨气极。
瞬步回去拿义骸，冬狮郎抽空感叹了一下，真是回不去了。可心里要命的甜！真要命！他是那么喜欢她那双因生气而晶晶亮的眼睛，黑亮如镜只映着他。
半分钟后，穿着目测身高160cm义骸的日番谷队长，御风而来。冬狮郎一身黑衣，立领的衬衫在风中招摇，运动短裤下的双腿修长笔直，小腿的肌肉绷出雕塑般的线条，他踏着大步走来，脚底生风。黑衣与白发形成强烈的反差，再配上百战洗礼过的神情，仿佛从战火里走来的末世英豪，背后火光翻飞，青铜的冷兵器交击冲撞的声音铮然回响。冬狮郎成了所有人视线的焦点。
夏梨的一干伙计看到冬狮郎，顿时惊呆。哇塞，不良哎！看他一头白毛！看他一身肌肉！一看就是身经百战啊！登时热血沸腾。
十三四岁的少年对不良有着惧怕与崇拜胶着在一起的复杂心态，但当明确意识到不良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时候，惧怕被踩在脚底，崇拜攀上顶峰，心甘情愿地当起了不良的小弟。他们想着夏梨家大哥也是个橘黄脑袋的家伙，打起架来牛逼哄哄，虽然人已经去东京上大学了，可空座各校至今仍流传的他的传说，如此一来，夏梨再认识个什么不良朋友，也丝毫不奇怪。
冬狮郎淡然从一群少年中穿过，当他走过夏梨身边的时候，夏梨欠了欠身，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道，“义骸号穿大了吧。”喉咙里飘出一丝讪笑。
一记眼刀杀过去，夏梨早已全身而退，无伤！
哎呀，踩到雷区了，夏梨想，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足球冬狮郎不懂，于是乖乖听从夏梨调遣，球也是不会踢的，比赛开始的时候失误频频，夏梨的伙伴们只当他是跟他们配合不够默契，有色眼镜一戴，滤掉了冬狮郎的一切不足，眼中只剩英猛威武。
不过天才是溶进冬狮郎血脉里的属性，球踢着踢着就找到感觉了。他日番谷冬狮郎是谁啊？踢错了，没关系，他反射弧太好，改得快，趁人不注意再偷偷用个慢速瞬步，跑位出神入化，对方觉得这白毛小子怎么跟鬼似的，死也想不出瞬步犯规这茬事，胸口憋闷一口气。
整个操场只有夏梨的眼睛能跟得上冬狮郎的小动作，笑得眉眼弯弯，她与冬狮郎一个指挥得力，一个神勇无敌，很快就掌握了整场的节奏，赢得毫无悬念。
回家的路上，夏梨开开心心地对冬狮郎说，“趁着高兴，我今天要再次挑战内心世界，坚决不要逃出来。”
冬狮郎应道，“好啊，说不定今天就能悟到始解了。”低头暗想他要不要也找冰轮丸再谈谈？反正，也是趁着高兴。
这次，夏梨看到了流动的光雾。她伸出手轻轻触碰，闪光的碎片一触即溶，一直以来被她当成光雾的东西，应该并不是那么单纯的存在。夏梨想，如果这“光雾”是她内心的一切，那么她应该好好了解一下它。不知不觉，“光雾”的流动速度加快，像一条奔涌的河，白浪翻腾，随后，巨浪滔天，最后，光做的旋风腾起，向上通天，将她包围。
你想让我明白什么？夏梨再次伸出手，触摸眼前明亮的风墙。她不担心会被卷走，或者被撕成碎片。这是她的内心世界，她应该能控制这里的一切。
夏梨的手没入风墙，旋风骤停，渐渐瓦解消散成最初的光雾。
冬狮郎与冰轮丸面对面坐着，沉默。这是个难得的晴天。一望无际的冰盖雪峰，映着苍蓝的天空，天地的边界再也分不清，世界陷入了冰蓝的染料之中。烈日当空，明亮刺目，在这极寒之地，是唯一微弱的暖意。
“你又来了。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不想给。”冰轮丸首先打破沉默。
“我猜到了，你总是有你的理由的，我不强求。”冬狮郎很平静，这是他的冰轮丸，他能理解他。
可你最后一定会学会的，因为那本来就是你的，因为你真的很优秀，甚至可以不通过我而领悟到。
“你会遇到极大的危险。”冰轮丸有些烦躁。
“嗯，死神本来就常常置身危险中啊，没关系的。”
“这不一样，跟你以前遇到的那些都不一样，如果你有机会用上的话，你会死，也没有人能帮你一把。你的队友甚至只能看着你送死而完全帮不上忙！”冰轮丸急了，每把斩魄刀都有一个最重要的愿望，就是守护他的主人。可他的主人想要从他这里学一个，如果不是几乎确定会战死的场合就不会用到的招数。他不想告诉他，他艰难地维持一个幻想，如果他不会那种招数的话，就不会让自己陷入那种危险的境地。
冬狮郎是个淡然生死的人。他能理解冰轮丸，却不为所动。他是死神，是战士，需要冲锋陷阵的时候，死也要上，因为他的背后是对危险毫不知情的普通人类。他是死过一次的人，他是甘愿放弃轮回成为死神的，他有一个死神的荣耀。他不赞成夏梨成为死神，因为能看见，就要被卷入他们的世界么？他认为那是他们死神的失职。可是她已经来了，他无法阻止这件事的发生，那么他就要尽全力守她平安，教会她保护自己的技能。她只是个普通人，她应该拥有普通人的一生。
危险，他来承担就好。
“冰轮丸，你在担心我么？”冬狮郎起身走到冰轮丸身边，这个绿发的青年正一脸恼火，不肯正眼看他。冬狮郎伸手摸摸冰轮丸的头，低声道，“我会没事的。”
那声音充满蛊惑，仿佛流动的细砂，磨蹭着心尖，心脏从顶部一点一点地软化成泥，冰轮丸感觉自己的声音已经脱离控制，“嗯，我告诉你。”眼睛里一阵酸涩。
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冬狮郎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是与夏梨并肩的另一位孩子王，把一票小鬼哄得乖巧听话不失灵气。属于暑假的特色活动，他竟一个都没错过。
而这次，由于明天就要开学了，几个孩子前几天互相抄完了作业，约好暑假的最后一天一起到游乐园玩——因为票价减半，不玩白不玩。
日番谷队长倚着碰碰车场地的围栏，淡定地听着身后一群小鬼呲哇乱叫，一边舔着香草味冰欺凌，一边皱着眉回忆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整个过程。
好像是夏梨自从那次踢球，就总是随随便便就把他叫出来了。这习惯可不好，他得找个时间好好教育她。他可不能总是这样暴露于世人的视线之下。
不过，挺开心的。
算是他来到现世的意外收获。
空座确实有些怪异的灵压，做死神这么多年，日番谷很清楚，许多看似不相关的异常其实指向同一真相，而许多看似相关的异常，却不过是障眼法。但是一切的计谋都禁不住分析，耐心剥开层层外衣，真相就在眼前。
就在日番谷队长打算深入思考的时候，几只稚嫩的小爪子在他眼前凶狠地晃了两下。
“喂冬狮郎，想什么呢，下一个海盗船，这个你可不能逃。”
“是是，山崎老大。”冬狮郎敷衍着应了，合上手机，上面是最近几个月空座的异常灵压分布，跟在队伍最后，夏梨领队。
忽然夏梨身后的一个戴眼镜的孩子回头询问冬狮郎，“对了，冬狮郎，你哪个学校的啊？”
听闻这一问，一队人马齐齐停下了脚步，转身一脸期待地望着冬狮郎。
离他最远的那一个，笑得很邪恶。
冬狮郎伸出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不可说，不可说。
一队小鬼恍然大悟，仿佛察觉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身价顿时升级，心满意足地转身，朝着海盗船昂首前进。
打头的那个步子迈得又大又急，刻意地想把某人甩掉，似乎忘了某人是个货真价实的死神队长，无论是探查灵压还是瞬步，都玩得像打娘胎里带出来的似的。
想甩掉他，没那么容易！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4（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