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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二、开端 长恨时间弄人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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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开端长恨时间弄人
故事开始于一护离开之后。
那年,夏梨十三岁,豆蔻年华,邻家有女初长成;一护十八岁,东京大学的新生;而冬狮郎,一百三十二岁,外表依然小学生。
1.
早些时候,在月岛事件结束没多久,护廷十三番队的浮竹队长,代表瀞灵廷高层,向一护伸出了橄榄枝。
黑崎君,要不要考虑毕业以后来瀞灵廷,成为正式的死神?护廷十三番队欢迎你。
浮竹队长一向温和亲切,加之听到这个信息后结结实实吃了一惊,一护竟说不出一个字来回复。
我们不急,你可以慢慢考虑,但请给我一个正式的答复。
一护犹豫了。
他向往尸魂界,却也留恋现世。
早年他作为代理死神,一种夹缝中的存在,谁都不理解,又不能说开给家人听,让他们来帮他分担他的苦恼。就只有茶渡、井上和石田,是他可以依赖的人。可毕竟他们几个之间也还是不同的。
他们无法理解他是那么向往瀞灵廷,他从不后悔接受了露琪亚的那一刺,并深深为他所做过的一切而自豪。他不但享受每次战斗,而且热爱魂葬。尽管绝大部分的战斗并不激烈,他挥刀即斩,净化瞬间完成,他心说这是“一秒钟的酣畅淋漓”。而魂葬时,柔和的青蓝光芒是他心中最美的风景,为那些逝去的生命送走在现世的最后一程,他的内心无比充实。
茶渡、井上和石田,他们都能理解他的一部分,却没有人能理解他深深引以为傲的全部,所以露琪亚是特别的,瀞灵廷是特别的,是他的向往。
然而,死神不能理解他作为人类的部分。他为了救露琪亚在瀞灵廷里横冲直撞,头破血流而瀞灵廷岿然不动,纵使惊涛骇浪,一切也都归于平静。瀞灵廷有瀞灵廷的规律,有与他完全不相容的处世之道。
于是,瀞灵廷,也不是一个最佳选项。
后来他知道他父亲一心也是个死神,很开心,感觉他跟父亲更亲密了,因为他们有了共同的秘密,可是这种开心持续了两秒就算不错了,他更愤怒一心为什么一直瞒着他。战场上没时间让他自顾自烦躁,他强压的暴怒的情绪坚持到最后,当一切都结束之后,在他失去他全部的力量之后,被压抑的情绪便不可遏制地爆发。
愤懑、焦灼、颓废、堕落。那是黑崎一护的十七岁。他才不要听那臭老头的解释,反正最后还是骗他的谎话吧,跟那个奸商沆瀣一气。
之后他认识了银城空吾,那个他的前辈。他失去的力量由于要与那个男人战斗而复得。虽然严格意义上讲,那并不是他自己的,而力量的感觉,也与之前他自己的有很大不同,更加温稳细腻。
他喜欢让这股灵压在身体里流动,溢满胸腔,绕过指尖,有斩月的感觉,他最好最可靠的伙伴。
于是忽然一个瞬间,心里豁然开朗。
代理死神就代理死神吧,世界上没有第二个黑崎一护,他所经历的这一切,本来就没有人能全部理解。只要他自己不逼着自己烦恼,谁能打搅他的快乐?
少年的成长往往是一瞬间的通悟。世界的一角迷雾重重,似乎走下去是唯一的永恒,而方向对应着永恒不明,然而终有一天,他人或者自己,如云破日出时的光束,将心灵照射透亮,迷雾散去。
他长大了。认识他的人都这么评价他,可是一护自己却并不这样想。
想开了而已。
瀞灵廷是个不错的地方,但并非他一定要去的地方。他是如此热爱空座这片土地,和这里养育着的人,以及那些逝去的,却依然留恋这里的灵魂。他有能力,他有意愿,他觉得他留在这里守护空座的一切,当仁不让。他计划在空座念大学,学医,然后继承父亲的医院,终老一生。
然而一护并不是一个擅长说不的人。他仔细地回忆了一下自己短短十几年的人生,除了对敌人他就没说过拒绝的话。
出于在老熟人面前难以推辞的微妙羞涩心理,一护在那段时间里有意回避跟尸魂界相关的话题,而同时成绩有了惊人的进步,时间仿佛倒流回两年前——闲着无聊,只好学习了。不知不觉东风渐起,迎春花开,一护拿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可是还没等一护摸到那张划定一护未来框架的那张纸的时候,全校都知道了,这年空座高中出了个东大少年,黑崎一护。
一护当然知道他的实力是考不上东京大学的,即便他的成绩确实有很大提高。更何况他根本没报空座町之外的大学,所以当那张铁证摆在他眼前时,他只得两眼一黑。
尼玛坑爹啊!
谁动了他的志愿表?
谁都否认动过他的志愿表。最可疑的当然是那个可恶的奸商,一护永远也想不明白那个奸商每天都想些什么,以前好歹还能猜出个理由,总归是有事情要发生,他需要这样安排,可这回连理由他都想不出。难道东京出了什么情况非他去不可?可是瀞灵廷养着的一帮大爷也不是吃素的啊,有情况剑八那个家伙早就应该提刀上阵了,还轮得着他么?不能因为他办事效率高就可劲使唤他吧?再怎么说他也不过就是个代理死神,所负的责任要比正式死神少太多了。
一护大喇喇地躺在床上,仰望天花板,枕边放着隐藏着重重阴谋的录取通知书。他皱着眉摇头叹气,不明白。
他试图搜索脑中关于瀞灵廷的全部线索,企图找到蛛丝马迹以解释这来历不明的录取通知书。然而一护始终是那种身体比头脑更发达敏锐的人,思维一旦发散开来,便不由得他自己收回去了。
露琪亚好久不见,浮竹队长身体不太好,她作为副队长工作会不会太辛苦,浮竹队长……我该怎么拒绝他。
会不会是那奸商串通了瀞灵廷的队长诱导他选择成为正式死神?可是那奸商不是被瀞灵廷流放的犯人么?他们勾搭在一起好像也没什么基础,蓝染又早就被封印了。
一护翻了个身,不明白不明白,不如睡去。
待一护一觉睡醒时天色已晚,华灯初上。一护敏捷地翻身下床,站在床边伸了个懒腰。夏梨就在这个时候迈着大步匆匆忙忙地推门而入,校服的裙角飞扬,露出修长笔直的玉腿,胸口起伏不定。
一护心里咯噔一下,暗想以后应该限制夏梨夜间出行了,小姑娘家一个人这么晚还在外面晃,太不安全了。
没过多久黑崎家开饭,一护一心拳打脚踢的疯闹,总是结束在夏梨似有心更似无意的冷嘲热讽里。一护端着饭碗不慌不忙地摆出大哥的姿态提点夏梨女孩子长大了,不能再这么晚回家了,一心在一旁连忙附和。一护鄙视地瞥了一眼自家老爸,自己女儿多晚回家都不知道,真是失职。
夏梨淡然不屑,“我这个时间回家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不用担心。倒是游子,好多人在追呢。”
游子微笑着拿过一心手里的空饭碗盛饭,“不用担心夏梨啦,她很强的。夏梨每天都在浦原先生那里做格斗特训呢,班里没有一个男生打得过她。”
什么?!
一心一护父子两个吃惊地大眼瞪小眼相顾两无言,良久,一心接过游子递回来的饭碗埋头吃饭,而一护噌地一下站起来走到游子身边,盘问她怎么认识浦原的。
“夏梨在那边训练很辛苦,小雨有时候找我一起去帮忙给他们做便当。”
一护脸上乌云笼罩,又走到夏梨身边黑着脸盘问她找浦原做什么训练,并企图教育夏梨奸商不可信,被骗非儿戏。
夏梨自动将一护的声音削弱成背景音,抬眼瞧见一心淡定自若地吃饭,心里一刻不停地吐槽着老爸您装功一流,一哥你果然迟钝得什么都没发现,话说开到这份上了居然还没有察觉,一哥你是钝感超人么?
终于耳边的嘈杂把夏梨折磨得心烦意乱,瞬间冲破爆点。
“啰嗦!我又不是你,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啪的一声,夏梨重重地撂下碗筷,“我吃完了!”随后伴随着啪嗒啪嗒轻快的脚步声,夏梨绝然上楼而去,只留一护一个人呆立着灰化成烟。
我又不是你。
一护脑中不停回响着这句话,心里默默哀伤着不仅被讨厌了还被嫌弃了,一护一颗脆弱的妹控玻璃心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由于大学之路似乎阴谋重重,一护一直也没有打理行囊准备入学。直到东京大学要求新生们报道的那一天,一切才真相大白。
那日一护还窝在沙发里看电视。频道从1切换到100,没有一个能停下超过30秒。夏梨从楼上砸下一个硕大的行李包,落点精确在茶几与沙发间的空隙里。轰地一声把一护震得鲤鱼打挺坐直身子,心跳飙升180。一护纳闷夏梨这架势简直就是要找他算账轰他出门,感慨这气场真强啊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就没有辨别清楚夏梨强的,并不是气场,而是灵压。
“你的行李,明天去报到。”停顿了几秒,“空座我替你守。”夏梨的声音冷冷淡淡,没什么情绪,一护心里有点慌。
少女缓步从楼上走下来,神情严肃。复杂的心情全部锁在眉间。
一护皱起了眉,上下打量这个过分成熟的妹妹,终于注意到她紧握的右手,那个形状他太熟悉了。
“夏梨,你拿着我的……”一护疑惑。
夏梨已经握紧的右手又陡然一紧,骨节突出,力道之大一护担心她要把它握碎了。
“这不是你的,这是我的。”
决然生硬,不容回绝。一护摸不清夏梨态度若此的原因,更加疑惑。
夏梨这是到了青春期了么?逆反心理?中二?
“一哥你都不知道,我早就开始死神训练了。”终于在这时,一护听出了夏梨语气里浓郁的失望。他看她举起右手,把代理死神证往自己胸口一按,霎时间灵压暴涨,一护感觉他似乎都能看得到夏梨那浓郁而纯粹的灵压凝聚成的银光。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只是感觉没有特别说出来的必要,可是老爸都注意到了,一哥你却一直都没察觉。”一护听着心里一紧,有点自责。
“我现在是空座的第三任代理死神,一哥你放心地去念大学吧。空座我替你守。”
让埋藏在心底的挣扎破土而出,夏梨心中的重担也自然卸下。本来一哥就是那种连灵络都要在逼到绝境的情况下才会看得到的人啊,并不是一哥不关心她。
赌气真是好幼稚。
而一护看着身着死霸装,腰上别着的斩魄刀的夏梨,一时间电光火石,想明白了很多事情。那些冲击性的事实令他难以置信又不得不信,恍然忆起夏梨说的都是陈述句,分明没有给他半点说不的机会。
“一哥你要检验一下我的实力么,我们可以打一场,只要你不卍解,我有办法让你在半小时内无法胜过我。”
“破道之三十一。”夏梨指尖凝聚了一个乒乓球大小的火红光球。这是夏梨的得意技,她特别擅长鬼道的形状控制,同样是赤火炮,她可以用苍火坠的形状释放而威力不减,更不要说简单的圆球了。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明天就去上大学。”看到夏梨急于证明自己的样子,一护连忙回应夏梨对自己的期望。他很无奈,他想,夏梨一定是策划好久了,以确保自己一定会上大学。不同于游子的别样关心,暖得让一护的心如噗噗冒着热水的温泉。得妹如此,哥复何求?既然她这么希望他去上大学,他就满足了吧。
“不过,夏梨,你怎么改的我的志愿表?”然而身为妹控典型,一护虽然很是大度地没有计较把他蒙在鼓里的一切,却依然觉得毫不知情的他作为兄长颜面无存,不甘心地又问起了详情。
“谁都没动你的志愿表,只是有个人曾经跟我说过,无论什么他都会为我准备的,所以我请那个人践行了一下承诺,改了大学的录取名单而已。哦,他问我改哪个大学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改哪个好,就跟他说,改成跟老爸一样的吧。东京大学很牛逼么?”
一护冷汗狂流,如此天真可爱的夏梨让他觉得可怕,却又不敢说实话,便装模作样地答道:“嗯也就那样,你看臭老头什么水平,那里都是那种水平的人。”
“哦,嗯,那就这样吧。”夏梨很高兴,感觉自己帮一哥了却一桩心事,做得不错。
一护就这样,在十八岁的春天,离开了空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