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三章 蒙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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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若璃急急反身向着屋子内走去。身后的凝香见若璃这般动作，忙迭声问道：“小姐，怎么了？”
若璃来不及回答便已一把推开了原本紧闭的房门。
“吱呀——”
随着木门推开的声响，若璃的脸一点一点变得凝重起来。凝香看到若璃一时间脸色大变，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便也探头朝着屋子里面看去。
这间是若璃的卧房，本是纱幔轻扬，幽香盈袖的模样，这时却乱作一团。几个首饰盒都被拉开了抽屉，打翻在地上，七零八落的首饰散落满地，映着地上铺着的红毯，就像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寒香茗香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情况如何。
“天哪！”凝香一声惊呼，忙着奔跑过去，扶起地上的寒香，声音中已经含了几分哭腔：“小姐，这是……”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只是昏过去了。”若璃凝眉望着她们，左手还轻轻扶在门框上，右手却已不由握起拳来，心中渐渐漫起一阵幽微的冷意。
又过了近半个时辰，寒香茗香才渐渐悠悠转醒。被问及发生了什么事，二人也是毫不清楚，只说本是好端端地站着，突然觉得脑后一痛，便再也人事不知了。凝香将散落满地的东西一一收好查检，果然，其中只是少了那对红玛瑙的耳坠子。
一屋子的人都是沉默不语，忧心忡忡。
此时若璃都能轻易料想到屋外众人心中所想——昨日史书澜得罪若璃在先，若璃定是心生怨忿，一怒之下杀心骤起，便将那史书澜推入井中。史书澜挣扎时手中抓住了真凶的耳坠，便死死攥在手里，来暗示谁是杀了她的真凶。
好狠毒的陷害计策！那幕后之人先是将是史书澜推入井中溺死，又特地打了一只与昨日若璃戴得一模一样的耳坠子来塞在史书澜手中。趁着自己被外面的人声吸引的时候，派人打昏寒香茗香，偷偷潜入屋中，将那对耳坠子盗走。昨日谁都看到若璃带着那对耳坠子，故而史书澜手中的耳坠成了直接指向若璃的证据；另一方面，若璃此时自然无法拿出那对耳坠子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这般处境之下，若璃纵然能有如簧巧舌也是百口莫辩。
玛瑙耳坠子本不算是罕见之物，难得的是若璃的那一副取的是两枚大小一般、最为清透澄澈的火玛瑙珠子打磨成垂露形状，上面又用素银掐丝做成了倒挂莲花——这般的材料与工艺若在一夜之间备齐谈何容易，可那幕后陷害之人却可以轻松做到，足见此人非同一般。究竟是谁竟然不惜用这样的手笔将自己置之死地呢？
想到此处，一个华贵绝美的身影在若璃脑中浮现。
难道竟是她？史书澜不仅出言讽刺自己，更是得罪了她；她也自然会有这样的势力。如果是她下的手又为何要将这祸水引到若璃身上？想起那天瑜嫔临走时诡异的表情，若璃又觉得那瑜嫔娘娘很是可疑。借力打力，李代桃僵不正是瑜嫔娘娘最为擅长的招数吗？细细想来，若璃竟觉得迷雾重重，扑朔迷离。
若璃还没有想出什么端倪，五福宫的一位嬷嬷已经推门而至。
“呦，林姑娘怎么还在愣神？还不收拾一下随我去五福宫？”那嬷嬷唇边挂着冷笑，瞥了若璃一眼，讥讽道：“您还以为自己是尚书府的二小姐呢！啧啧，这样狠心的事情你也做得出来，可见尚书大人的家教呦——”
她还没说完，寒香已经怒叱道：“放肆！”
“放肆？我这哪里算是放肆。一旦去了五福宫中，放肆的恐怕数都数不过来呢。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不过就是民间来的一个丫头，也来混充正经主子么？一副轻狂的样子做给谁看！”
她实在是出言不逊，直将寒香凝香茗香三人的脸色气得铁青，茗香已经瞠目道：“你……”
若璃银牙暗咬，心中也升起一阵子愠怒。虽然皇宫中跟红踩黑之事并不少见，但这位嬷嬷未免欺人太甚。若璃向着茗香摆摆手，转向那嬷嬷冷声道：“还请嬷嬷放尊重些。我虽现在还没有分位，但好歹也是皇上钦点进宫的。此外，这宫中的起起伏伏从未有过定数，嬷嬷怎么知道我今后就会一蹶不振，再难翻身？只怕日后一一清算起来，后悔的可是嬷嬷自己。”
那嬷嬷被她一顿抢白，面色也是很不好看。但是若璃此番现在气势上压倒了她，说得话又是句句属实，那嬷嬷也只能哼了一声，皱了皱眉，不再说话。
念及一旦去了五福宫中，处处都需要打点，若璃便只匆匆收了几样贵重的首饰并着一些银票，背对着那嬷嬷塞入袖中。今日若璃穿了一件鹅黄色广袖长裙，这些东西放在袖子里倒也并不显眼。
整了整衣襟，若璃回身来对寒香凝香茗香三人轻声叮嘱道：“也不知道你们何时也会被关起来，唯今之计先是要各自照顾好自己，免得白白让我担心。静贵人虽然年幼，到底也是最可信的，倘有什么事情不妨去找她商量一下。”
“小姐……”三人眼中都有些含泪，凝香更是扯住若璃的袖子，眼中泪珠儿滚滚，直要哭了出来。
“哭什么，我又不是不回来了。”若璃拍拍凝香的肩膀，柔声道：“此事未必是没有转机的，这件事情虽然周密，但总还是会有一些蛛丝马迹留下来，细细探查定是能找到线索。”
刚说完，那边五福宫的嬷嬷已在连声催促，若璃只得无奈笑笑，便跟随着她一起转身离开。
门外正是一片天光大好，越发炽烈的阳光直直地照射在铺了灰白石砖的地面之上，却使得更多灼人的热气被蒸腾出来，一层一层覆盖叠加，弥散成一片明晃晃的刺眼的白。那种漫无边际的白色一点一点刺入若璃的眼睛，也径直刺进她的心里，似乎所有隐藏的情绪在这样的阳光当中都会无处遁形。
若璃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冰凉，嘴角不由浮起一丝苦笑。
怎么会不担心，又怎么会不恐慌。至今若璃眼前都会浮现出史书澜浮肿变形的脸，脸上的神情似是幽怨，也似是透着无边的绝望与诅咒。昨日时还是鲜活美丽的生命，一夜之间，竟化作一具渗着水的冰冷尸体。
也许，这才是后宫之中血淋淋的真相，才是那万般繁华之后千疮百孔的残酷现实。
此时此刻，她既不知道那幕后之人究竟是谁，也不知道所谓的“细细探查”之举究竟该从何处着手。刚刚那些安慰凝香她们的话，自己虽说得斩钉截铁，但实际上，若璃心中却是没有半分把握。待得离了她们，那细微幽寒的恐惧才一点点从若璃心底透了出来，散满四肢百骸。
若璃又随着那嬷嬷走了一盏茶的工夫，才到了五福宫中关押低等宫女的牢狱门外。监牢门口只有四个疲赖困倦的太监看守，他们都是蜡黄的脸色，藏蓝色的衣衫上全是黑乎乎的油腻和污渍，几乎已经辨不清原先的颜色。他们看到那嬷嬷来了也只是略一抬眼，其中一个有些坡脚的老太监慢悠悠地打了个呵欠，拖着脚下的鞋去打开牢房的门。
若璃只觉得眼前一黑，就被推入到阴冷昏暗的牢房之中。
眼睛还没有适应这样的黑暗，若璃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牢房内的陈设。只见牢房中央是一条窄窄的走廊，走廊两侧是分隔开的一间间单独牢房，倒是和若璃在古装影视剧中看到的监牢很是相像。每间牢房都只有一个高悬的小小窗户来透光通风，故而这牢房中不仅光线昏暗，还透着一股子积久的陈腐气息。两旁的牢房都极安静，就像是里面没有人一般，但若璃却能感觉到昏暗的角落里有数道阴惨惨的目光射向自己，令人直觉得后背发麻。
“跟上。”那坡脚的太监看若璃没有动作，便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
若璃轻轻抬脚跟上那老太监，向着监牢深处走去。
若璃的脚步极轻，一片寂静中只能听到老太监“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在回响。突然之间，右侧的牢房之中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倒将若璃吓了一跳。
“嗬嗬嗬嗬，众位妹妹平身吧，本宫向来不拘这些俗礼……”那边低沉的女声发出抑扬顿挫的吟哦，像是再念一段戏文一般，只让若璃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这里不是只关押着低等的宫女和没有分位的庶人么？怎么会有自称“本宫”的女子？
正在疑惑间，前面的老太监对着那间牢房厉声喝道：“你相当娘娘想疯了吧！再叫就不要吃午饭了！”
果然那边一下子静了下来，只剩下一阵低低的啜泣之声。
一时间若璃心中很不是滋味。雨露由来一点恩，争能遍布及千门。三千宫女燕脂面，几个春来无泪痕。多少女子极尽妍态，缦立远视，想到肝肠寸断，甚至疯癫，不过都只是为得到君王的宠幸。这座看似锦绣精致，金玉辉煌的宫殿，又究竟埋藏了多少晦暗的伤口？
正在思量，那名老太监已停下了脚步，推开面前的房门，冷冷说了一句：
“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三章 蒙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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