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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0 章 ...

  •   风里刀觉得,自从那天下过雪之后,雨化田的日子似乎也变得闲适下来。这两天,自己早上醒来时看到的不再是早已穿戴梳洗好的他,而是他仍躺在自己身边或已经醒来或尚在梦中的样子。起床后,自己会和他一起用早膳,然后再到戏楼听听戏,一个上午便过去了。风里刀也问过他,为何不去灵济宫或皇宫了。他只是回答说,累了,想歇歇。雨化田说这话时的神情倒不像是假的,所以风里刀也不再追问,安安心心地享受这难得的清闲日子。
      可惜好日子总是一晃而过,距风里刀去看顾少棠和常小文七日后,王锐骑着马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一进门便径直走到雨化田面前,抱拳行礼,道:“督主,属下把东西带回来了。”说完,将一个匣子摆到桌上。
      雨化田微微颔首,伸手打开匣子,里面是三个瓷瓶。
      “嗯?我明明记得你只让我问她要两种药啊。”风里刀不解地望向雨化田。
      雨化田取出一个瓷瓶,打开放到鼻下嗅了嗅,头也不抬,“她可有交代什么?”
      “她说,您要的最后一种药她过去没做过,而且时间仓促,来不及试药,所以,有没有效果,她也不知道。”
      盖上瓶塞,雨化田将瓷瓶拿在手中把玩,眉头轻轻蹙起,“嗯,你去休息吧,这些天辛苦了。”
      “不敢,属下告退。”
      见王锐退下,被无视在一边的风里刀终于逮着机会再次开口:“喂,那到底是什么药啊?”
      雨化田将手里的瓷瓶放进怀里,睨他一眼,道:“再吵现在便拿你试药。”
      “哦。”不甘心地闭上嘴继续嗑自己的瓜子。
      看他一脸怨气外加一点委屈,雨化田心里暗自一笑,面上却只当没看到,合上匣子道:“明天便拿了信给江锦成送去,记得要怎么说话吗?”
      风里刀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应着:“记得记得,好歹我以前也是靠这张嘴走江湖的。”
      “嗯,我要进宫一趟,你别乱跑。”起身唤人来伺候更衣。
      看着银灰蟒衣和披风被换上,风里刀咧嘴一笑,“知道,你放心吧。”
      雨化田看他那副样子便知道他心里又在打鬼主意了,但料他也不敢给自己捅什么娄子,便转身出了府。
      约摸一柱香的功夫后,风里刀当下手中的瓜子,慢悠悠地踱回房中。
      王锐洗浴完换了衣服从房里出来去到大厅,见雨化田正坐在小几边喝茶,上前道,“督主。”
      “嗯。”穿着雨化田便服的风里刀听他这么叫自己,心里顿时笑开了。
      “方才卜公子在,属下没跟您说。”
      风里刀本想装成雨化田的样子,看能不能从王锐那里套出多出来的那瓶药是什么,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反而一惊,想道,难道雨化田背着自己吩咐他对顾少棠和常小文不利?定了定神,道:“如何?”
      看王锐靠近一步,俯身到自己耳边,心跳越来越快,连呼吸都开始不顺畅起来。听着王锐低声说出的话,风里刀不禁睁大眼,大声在心里叫嚣着,这不可能!
      待王锐说完,风里刀平静到几乎木然,道:“嗯,退下吧。”
      “是。”
      闭上眼,风里刀往椅中一靠,脑中不断闪现那人的名字,雨化田。

      去往皇宫的路上,雨化田难得感到有些心神不宁,手里把玩着佛珠,心道是自己多心了。
      迈过一道道宫门走向乾清宫,远远便望见殿前佩刀而立的侍卫,走上前见正是闻人修送来的那四人中的两个。
      “参见督主。”
      雨化田颔首道:“皇上的药今日可吃过了?”
      “禀督主,还没有,下午的药还需过些时候才会送来。”
      “嗯,你们守在门口,若药送来,你们便端进来给本督主。”
      “这……”侍卫面露难色,“督主有所不知,这皇上的药从煎熬到送来伺候服下都是怀公公一手负责的,从来不假他人之手。”
      雨化田微微眯起眼,“他倒是尽心。行了,你们在门口守着便是,除了怀公公,其他人一律拦下。”
      “是。”
      整了整衣冠,推门上殿。
      “奴婢参见皇上。”
      “平身吧,雨爱卿。”朱见深缓缓抬了抬手,“今日怎就得空过来了?”
      雨化田起身笑道:“臣子伺候皇上何曾有得不得空之说。”
      朱见深一听这话,憔悴的面容上牵出一丝笑意,“难怪过去贞儿跟朕说,这朝堂上下,数你这张嘴最利。”
      听到万贞儿的名字,雨化田眼中静如止水,“承蒙万娘娘厚爱,当真是折煞奴婢了。”
      常常叹了声气,朱见深兀自念叨着:“朕这个年,许是该下去陪贞儿过了,这些天,贞儿她一……咳咳……”
      见状,雨化田迅速走到桌边,倒水,回到朱见深床边,“皇上多虑了,万娘娘定是希望你龙体安康。”淡淡地说着,将水喂给朱见深。
      咽下口中温热的水,朱见深扬扬手,“朕心里清楚得很,那日下雪,朕就想起小时候,贞儿陪着朕看下雪、玩雪,冷了帮朕捂着手……咳咳……”又喝下一口水,继续道:“她在朕身边,朕就安心啊!这雪现在化了,朕……”
      雨化田立在床边安静地听着,脑海中突然想起那夜风里刀和自己坐在院中看雪的场景。那人最后靠在自己腿上,难得的安静温顺。第二天,自己从灵济宫一回来便看到庭院里那两双脚印,直印到人心上。想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浮上唇角。
      缓缓舒了口气,朱见深继续道:“如今朕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趁着现下还有些精神,当是考虑遗诏之事了。”
      正要开口,门口传来响动,“皇上,该喝药了。”怀恩端着托盘,快步移至床前。
      “这药不喝也罢,朕喝了也不见好。”这样说着,也还是喝下了,“怀恩,去把玉玺给朕拿来,笔墨伺候。”
      “皇上您这是要?”怀恩将托盘放到床头的小桌上,有些疑惑。
      “哪来那么多废话,咳咳……快去。”
      “奴才多嘴了。”转身便要去取东西。
      “等等。”雨化田出声制止,“皇上,您有如此心思,自是未雨绸缪,只是,这宫中鱼目混杂,您又如何知道,这早早拟定的圣旨不会被人暗做手脚,您传为之人不会遭人暗算?”
      “大胆!在皇上面前口无遮拦。”怀恩在一旁喝斥道。
      朱见深扬手,“怀恩,你先退下。”
      “是。”见皇上亲自发话,怀恩只得退到殿外。
      “爱卿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这朝野上下都在说爱卿一手遮天,心怀叵测,朕看啊,先前倒是朕多虑了。想来贞儿给朕举荐的人,又如何会有狼顾之心。”
      “不敢,不过,这些日子,奴婢确是探得一些消息,望皇上听后莫要动怒。”
      “但说无妨。”
      “皇上可还记得万良归?”
      “可是东厂前提督万喻楼的干儿子?”
      “正是,您可知万提督死后他的去向?”
      “朕听说,他是悲伤过度,辞了副提督之位,回乡了。”
      雨化田摇头,“那是江锦成放出的话,据我西厂探得消息,万良归是被人下毒害死的,此后,江副提督便成了今日的江提督。”
      “他们东厂内部争权有何新奇?”
      “本是不新奇的,但若加上这些日子东厂暗自招兵买马呢?依奴婢之见,皇上派给东西二厂的人马已是绰绰有余了。”
      “你想告诉朕什么?”
      “奴婢想说,依太子的脾气,若日后登基,势必会先替东西二厂清理门户,这其中难免出什么差池,皇上与其急着立遗诏,倒不如帮太子扫清上位之路来的直接。”
      “东西二厂?”朱见深瞥向雨化田,“这西厂不是归你管制吗?怎么?也要让太子清理门户?”
      雨化田淡淡一笑,道:“不敢,只是与东厂身为同级,难免会受牵连。”
      朱见深点头若有所思,“依爱卿的意思,是想让朕罢设东厂,以保太子登基后不受其左右?”
      “皇上圣明,但只说对了一半。”
      “那另一半是什么?说来听听。”
      雨化田端端正正地跪下,平静道:“另一半便是,奴婢请辞提督之位,并恳请皇上下旨罢设西厂。”低缓沉稳的声音在大殿中掷地有声。
      岑寂中,是漏声,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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