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坤离》活页夹

3、二，方离歌报到

　　话说方兰生从孙家逃出来后，也不敢留在琴川了。又想起前日他的儿时伙伴、今日的青玉坛丹芷长老欧阳少恭说要跟那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神通广大深不可测贼眉鼠目五官歪斜’的木头脸去寻找什么玉横……
　　干脆，方兰生心一横，就这么定了！
　　又怕孙家的人发现自己逃跑，杀出琴川来，方小公子干脆‘出溜出溜’几下爬上一棵开得正茂盛的梅树上藏身，那身手，真是叫猴子瞧见了也要汗颜。
　　战战兢兢地对付了一夜，第二日一早，放小公子就被盘虬的树干折磨醒了，眼瞅着少恭远远的走来，兰生一下子如同见了救星，刚要下树，不想脚下一空，直接掉了下去。
　　于是，一番死缠烂打，方小公子终于求得少恭答应，加入了护送少恭寻找玉横的队伍，和他又想讨好又百般看不惯的少侠百里屠苏，和刚刚相识便一见钟情的襄铃姑娘同行。
　　=
　　而另一边，得二姐之令踏上寻兄之路的方离歌，虽然比几人上路晚一些，却也一路小跑，兽挡杀兽，怪挡砍怪，身手本就不错，这下子愈发敏捷。追赶的速度也是不慢，眼见着天色见晚，离歌远远地似乎已经能听到她老哥的嚷嚷了。
　　然而却也在同时，方离歌敏感地发现，似乎有人跟她一样，也在追人……
　　“嗯？”方离歌停步，扭头瞧了瞧路旁的梅花林。
　　离歌追人追的光明正大，自然没选择什么隐蔽的小路偷偷去跟随。这时，她却发现树林中似乎有一蓝一红两个身影，与她相比，显得蹑手蹑脚。
　　啧……该不会是老哥又惹上什么人物了吧。离歌暗自头疼，不过这一回她错了。
　　“什么人？！偷偷摸摸的是要做甚？！”离歌放开手中攥成一团的长鞭，指着林间，摆出防御姿态，“还不快出来！别逼我动手！”
　　“……呵，看来这一路上竟是热闹非凡。”林中的人笑了笑，语调从容，不紧不慢，颇有几分风流韵味，“晴雪妹妹，你瞧，这姑娘怕和你一样是要跟着那一群人的。”
　　“唉，想不到苏苏竟然有这么多对手——用你们人界的话，大概就是叫做……命犯桃花了吧！”
　　语罢，林中施施然走出两名女子，一个一身湖蓝短衣，不似中原之人；另一个一身大红长裙，看款式甚是古老雅致，皆不似此间人士。
　　“呵呵，瞧妹妹这词用的……”红衣女子一听，掩唇不住的笑着，面容与那声音一般风流不失端庄，更在饱满的前庭用朱砂绘着古老的花纹，更添风华。
　　“咦？不对吗？”蓝衣少女正与离歌年龄相仿，歪着脑袋，一脸天真无辜，发式繁杂，而笑容直爽，面庞干净，俏丽无双。
　　“什么桃花不桃花的？！”看两人的样子倒也正派，离歌放下鞭子，蹙起眉头，“我是来找哥哥的。你们跟着我哥又做什么？”
　　“你的……哥哥？”红衣女子放下袖子打量着离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么一说，姑娘看起来还真有几分面善。”
　　“咦？你也是找哥哥啊！我也是！”蓝衣女子一听是同志，立即示好，“我叫风晴雪，你叫什么？”
　　“……方离歌。”离歌涉世亦不深，也没怎么多想，就回答了。
　　“哦！你好！我们做朋友吧！”
　　“哎？”我们才刚说了两句话吧……
　　“怎么，不对吗？”风晴雪眨眨眼，七六不懂。
　　“不……”哪有刚一见面就这么亲近的……连离歌这么豪放的人都有点招架不住了。
　　“呵呵。”看着离歌和晴雪一个无语一个无辜的对视着，红玉掩着嘴笑个不住，忍住后又一叠手福了福身，有礼道：“小女子红玉。不知方姑娘要找的人，可是那方家小公子？”
　　“咦？你认识我哥。”离歌着实敌不过晴雪的气场，只好转移注意力到红玉身上，一开始的敌意已然消失殆尽。
　　“确有一面之缘。”红玉含笑点头。
　　“唔。”原来大家都是熟人啊！离歌笑了。
　　“你也是来找苏苏比试的吗？”晴雪上前问道。
　　“苏苏？谁啊？我跟他不熟。”离歌摇了摇头。
　　离歌、晴雪两人年纪相仿，性子也相投，且各自心中毫无芥蒂，不过几句话就打成一片。加之离歌认定红玉和哥哥相熟，而且看起来特别有姐姐的感觉，对红玉也亲近。
　　你一言我一语，大家都知道各自此行的目的。
　　原来晴雪和离歌一样是离开家门找哥哥的，路遇一名叫百里屠苏的人，似乎功夫很是厉害，晴雪与他比试过，非常佩服他，也很想同他亲近。同时又有些事想问，就一路尾随屠苏，想来个突然袭击，用她的话就是：“一定要把苏苏吓得眉毛眼睛都歪掉才算赢了！”
　　而红玉亦是来寻人的，只不过却对那人不愿多说，晴雪离歌都是没那多心眼的，见她不说，也就不多问了。
　　于是三人并行，不远不近地跟着前面那几人，忽而晴雪说发现好机会，就一闪身藏匿于树丛中，向着百里屠苏等人停驻的地方潜行而去。离歌一见，眼珠子转了转，也学着晴雪隐了身形，打算吓吓兰生，看他跳不跳。红玉见了，也只是笑而不语，也不拦着。
　　=
　　百里屠苏一行正是见天色已晚，寻得一块避风空地，打算暂歇一晚。正说话间，只听身后传来女子清脆的声音：“嘿——看招！”
　　百里屠苏感到头顶有风，便状似不耐地一阖眼，不着边际地将肩膀向后让了让，就见一只巨镰呼啸而下，正好砸在屠苏让开的地方。晴雪随即现身，偷袭失败。
　　屠苏似乎早有预料，一点也不惊讶。倒是兰生瞧了，不由的一惊，正要说话，身后却传来悉嗦之声，未待反应，脖子已经被勒住了。
　　“好你个方六子！竟敢畏罪逃家！看本侠女将你绳之以家法！”离歌用手中长鞭圈住了自家哥哥，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好像真那么回事似的。
　　“这位姑娘，使不得使不得！”欧阳少恭本是要询问屠苏安好，不想又陡生变故，忙转过来劝说离歌放开兰生，“有什么话不可好好说呢？”
　　“放……放开！”兰生很难过啊，昨天刚从妖贼遍布的翻云寨下来，便受了惊吓，一晚上没睡舒坦，结果一大早就摔了个结结实实，出糗还被心仪的女孩看见了，现如今怎么又要死于非命不成！
　　“……哦。”离歌也就是闹着玩的，不过是又看到哥哥了，有点兴奋，一转眼看见兰生的脸憋得通红，忙放松了力度，兰生立即挣脱了捆束，捂着脖子好一通喘。
　　“歌……歌儿？！你怎么来了？！”定睛一瞧竟然是自家妹妹，兰生便一改正要兴师问罪的话头，转而对离歌问到。
　　“呵呵，晴雪我成功了！”离歌不急着回答，倒是先扭头对晴雪炫耀似的扬了扬手中握成一团的鞭子，笑道。
　　“唔，离歌真厉害。”晴雪很真诚地点点头，又有些丧气地回过头瞧向一旁冷着脸的屠苏：“苏苏怎么能连眉毛都不动一下呢？”
　　“你们，你们都是什么人？！”襄铃小妹子不乐意了，怎么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其中还有一个和自己一样缠着屠苏哥哥！唔……太可恶了！
　　这时，红玉亦徐徐走来，和众人打了照面。
　　一番解释后，众人终于了解了事情起由，解除了误会。便坐下生起了火，打算就着篝火过一夜。
　　“……呐，就是这样，所以我来找你啦。”叙述完今日早上发生的事后，离歌盘腿坐在兰生对面，摊牌：“于是你跟我回家吧，二姐挺担心你的呢。”
　　“呃……这……”兰生侧目，不敢和离歌对视，显然还不乐意。
　　“既然小七妹已经找来了，总不好让她空手回到方家。”少恭是明理的，本就不赞同兰生逃出家门的他，一听离歌出门的目的，便转身来对兰生劝说道：“小兰，你还是与七妹回去吧。”
　　少恭是兰生儿时旧友，两人在欧阳家搬离琴川前，一直是形影不离。不过一墙之隔，两家也是交往极多，少恭在方家也俨然是兄弟，方家子女与他都很亲近，故而也能以兄妹相称。
　　“就是就是！”见少恭帮自己说话，离歌很是亲昵地对少恭笑了笑，“不过少恭哥好不容易回琴川来，怎么也没到方家来看看？二姐三姐每次教训哥哥时，都会提到你呢！”
　　“喂！小七！”兰生见话题有向诡异的方向偏去的趋势，连忙护短地出声阻止。
　　“呵呵，却是在下的不周了。”少恭很厚道地什么都没说，只是对离歌拱拱手，眉目举止皆是温和如煦。
　　“少恭哥客气什么！”离歌笑得满脸是牙，蹭上去夹在了少恭和兰生之间，“哎，哥，你考虑好没有？”
　　“嗯……”方兰生一脸躲不过的样子，沉思一会儿，很是郑重地起身，俯视离歌，“小七，你也不用再劝我了，我心意已决，定要帮少恭把事情办完了，再回琴川！想我堂堂男子汉，也该趁着大好年华看一看山川秀丽、人间百态。一个琴川，怎么能就这样禁锢了有志男儿呢！”
　　说着，兰生挺胸抬头，一副豪情万丈。屠苏听了不由多瞟了兰生几眼，嘴角抽动了几下，终究还是把话咽住了。他生性淡漠，不知何时倒也喜欢找事了……
　　“唔，我早料到是这样的回答。”离歌仰着头看了兰生还一会儿，便转过来对着火堆点了点头，也“倏”地起身，放开了手中别成几圈的长鞭，“于是，方六子你做好准备了？”
　　“呃……嗯。”兰生见状先是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随后又站稳，定定地与离歌对视。
　　“哼。这儿有三条路可选：其一，自愿跟我一块儿回方家；其二，让我绑着押回方家；其三……”离歌抻了抻鞭子，发出“啪、啪”的响声，围着火堆而坐的众人立时神情一凛。
　　“你……你待怎样……”兰生不禁抬起双手挡在身前，做出防御姿态。
　　“嗯……”离歌沉吟下来……
　　忽听“啪！”一声——离歌手里的鞭子掉到了地上。
　　“矮油~那你们带着我一起呗~~~我也想到处走走看看嘛！”离歌双手拽着兰生的衣袖，摇啊摇啊的。
　　众人绝倒……
　　“反正二姐也说了要是想在外面玩玩，就玩玩呗，孙家那边自有二姐去斡旋，出去多长长见识也是好的嘛！”离歌继续拉着兰生不放，粘着哥哥撒娇。
　　“……”兰生虚惊一场，低头很是无语地瞧着自家妹妹的星星眼，半晌，憋出一句，“不行！我们可不是去游山玩水的！这一路多得是贼寇精怪，很不安全，你个小姑娘家家的经不起折腾！”
　　“胡说！我才不怕什么怪物！傍晚的时候你还不是被我奇袭了！”离歌回敬道。
　　“奇袭？！你那叫偷袭好不好？！”
　　“唔，可恶，不管！我就是要留下！”离歌见兰生这里说不通，立刻转身寻求场内援助，“少恭哥哥~~”16、7岁的女孩儿，正如这芳梅林中的粉花儿一样娇美，柔嫩清脆的嗓音更是银铃一样妙不可言。这一声哥哥叫的众人心里酥成一片，便是听惯了妹妹撒娇的兰生也不禁一愣，瞧着离歌蹲在少恭身边央求留下自己的背影，不知为何生出几分惆怅。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兰生上面的五个姐姐如今皆是成家的成家、论嫁的论嫁，自己也是不久才遇到了襄铃，已是动了凡心……想来过不了多久，也会轮到小七妹吧……不行，自己的事已经有着落了（当然不是那个“天仙”孙小姐），离歌怎么说也是家中最小的，她的婚事，兰生这个当哥哥的是管定了！决不能让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毁了小七妹的一生……
　　这么想着，兰生下意识地瞟向一旁静坐如磐石不语的屠苏，换来对方莫名其妙的回望。
　　对，木头脸这样的就绝对不行！他一定得帮小七找个温柔可靠、武功高强、有责任心、信得过而且不花心的！……咦？
　　兰生又低头看向离歌正撒娇求助的对象……嘶，虽然说武功高强是个问题，不过要是入赘进了方家，姐妹兄弟六个难道还护不住一个小七妹吗？好！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这么定了！
　　于是方小公子啊，你这心思若是被人知道了，岂不都得感叹这方家猴儿在五个姐姐的压榨下上得厅堂、入得厨房，平时还能描描花样——这般贤惠的人啊，没想到原来思维方式都被压迫成了老妈子形态……而且话说既然他自己想婚姻自由，又干嘛要去干涉别人的婚嫁事宜？！
　　所以说这人哪，都不喜欢别人管自己，却偏偏喜欢管别人闲事儿！
　　兰生犹自算计的欢实，这边俨然是待宰羔羊的少恭已是被离歌缠得没有办法，几乎是要点头答应了。
　　“咳咳。”兰生终于打完了算盘做完新年预算，收起计划，清了清嗓子，“歌儿，你要是真想留下，就留下吧，我答应了。”
　　“真的！！”离歌一听，惊喜地冲着兰生瞪大了眼睛。兰生很有兄长威严的点点头……也就这时候还能有威严可言。
　　“太好了！还是哥哥好！”离歌一蹦三尺高，扑在兰生身上蹭啊蹭。
　　“行了行了，别闹了！”兰生忙伸手扶正离歌，开始数叨，“都多大了还没日没夜地撒娇，这要是以后嫁人了，婆家不喜欢你怎么办？从现在开始，要学着端庄些，别跟大姐似的天天喊打喊杀……”
　　众人囧，刚刚那话是谁说的？是谁说的？是方兰生吗？你丫到底是谁！扮成方兰生是要作甚！
　　离歌听得一愣一愣的，从小到大她还从未见过哥哥这样，一时倒也听得安静，应得乖巧。
　　“哥哥在身边……真好。”众人间，晴雪幽幽地叹息一声，她本是天真少女不谙世事，却为了寻找多年前离开地界、久久不归的哥哥，不得不踏入处处让她感到陌生的人界，好在她性子开朗，心思不多，也运气极好地常常遇到些愿意帮助她的人，所以独自一人行走在外，也从未感到孤独。
　　只是今日一见离歌在兰生身边撒娇粘人的样子，她不免有几分羡慕，羡慕他们兄妹团聚，和和气气……
　　“……”一旁的屠苏注意到了晴雪难得低落的状态，不免多看几眼，想了想，然而一向不善言辞的他并不知晓怎么安慰人，只好又沉默地转了回去。
　　红玉亦是注意到了晴雪的失落情绪，便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晴雪还膝的手，柔声道：“放心，你也会和小离儿一样找到哥哥的，很快。”
　　“……嗯，谢谢红玉姐……”晴雪点点头，冲着红玉笑了。

　　于2012年2月6日晚首发
7日纠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