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三，虞山不眠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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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铃似乎很熟悉野外的生活，转身钻进树丛中一会儿，便兜了一堆果子回来。
“襄铃在旁边树上草里找了些果子，烤着吃好不好！”
“哎？是要让我们尝尝你的手艺吗？也不是不可以啦……”兰生很给面子地帮襄铃妹纸当托，还一边很羞射地抓了抓后脑勺。
“……”亲眼目睹自家哥哥把后脑抓成鸡窝，离歌环膝坐在一旁，于无人注意处龇起一口白森森的牙。
难怪不愿回方家，原来还有这么一出啊……呵呵，丢人啊，哥。
曾替兰生混过几回书院，离歌也记背了一些所谓的圣人之言、德者之话，明白什么叫做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在看到兰生完全陶醉在和妹子一起烤果子的欢快时光里，离歌很有眼力见地转移开视线，向营地上其他人看去。
唔，少恭哥在闭目养神，红玉姐和晴雪在说话，传说中的（？）海东青在……
“哇！这不是琴川百味堂的招牌肉干吧！”离歌眼睛都直了，听说过爱鸟的，没见过这么溺爱的！
“……”屠苏本注视着阿翔进食，听到离歌靠近过来的声音，便分给她一点注意（……），“阿翔……想吃。”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离歌先礼尚往来地祭出六个点，才开口：“它想吃，你就给它吃啊……你对它真好……我原先和姐姐还有娘上街时，想吃糖葫芦，每次都得缠好久才能得到一串……原来做人还不如做鸟……”
言毕，离歌抿了抿嘴，从阿翔嘴边抢过一块肉干，无视某海东青的怒瞪，快速扔进了嘴里……
“呵呵，不愧是招牌肉干~！”
“……”见状，屠苏不禁抽了抽嘴角，转身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递上前去。
“这是什么？”离歌接过纸包，疑惑的看向屠苏。
“这儿还有些……”屠苏虚道……
“谢谢啦！”离歌也不客气，打开纸包，拣了一个先扔进口里，复而又探手拣出一个，送到阿翔嘴边，“喏，刚刚抢了你的，这会儿再赔你一个咯。”
“啁——”阿翔没搭理离歌，反而是啼了一声表示不满。
“哦，你说这都是你主人买的，不算我赔你的啊。”离歌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好像真能通晓鸟语似的，“好嘛好嘛，等到了下个城镇，我再赔你的呗！”离歌撇撇嘴，又将手里的肉干向前送了送，“翔哥，给个面子嘛！”
某翔又是一声长啼，勉强给离歌一个面子，叼走肉干，向空中轻轻一抛，又张开喙接住。离歌见了直鼓掌。
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反过来说，贿赂了主人的宠物，也能招来主人的好感。见阿翔似乎对离歌还挺满意，屠苏也不禁多看了离歌几眼。
于是，一鹰一人的抢食争夺战在屠苏眼前轰轰烈烈地展开了……阿翔吃一个，离歌就抢一个，阿翔再吃一个，离歌再抢一个……屠苏根本拦不住。阿翔怒了，不叨食改啄离歌的手了。离歌也不是吃素的，躲得灵活极了。于是翔爷彻底爆豆了，干脆鼓起翅膀，追着离歌的脑袋啄。
“啊啊！”离歌一改方才抢食的得意模样，抱着脑袋到处跑，好不狼狈，“翔哥翔哥！我错了！！再也不抢了！”
其他人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见状不由得大汗……翔爷你肿么了？翔爷请息怒啊！
这时候就显出有哥哥的好了，兰生一见，也顾不得和妹纸月下烧烤，赶紧冲过来护自家亲妹子。
“喂！有没有搞错！你这肥鸟，不许欺负我妹妹！”兰生护在离歌和阿翔之间，离歌也很自觉地缩在哥哥身后，时不时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看一眼阿翔。“——喂！木头脸！管好你的鸟！”
屠苏很无语，他不懂，他真的不懂，明明刚刚两只（？）还相处得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闹翻了？！如此善变……阿翔，莫非你是……少女吗？
最后一句当然不是屠苏的想法，乃是作者之无良乱入耳。
疑惑归疑惑，屠苏还是连忙上前，阻止阿翔辣喙摧花。
“阿翔。别闹。”四个字何其有用！阿翔虽然还不甘心于鹰口夺食之仇未报，可一看见某歌发型已完全颠覆了的样子，也作罢了。
“啁——”阿翔长鸣一声，停驻在屠苏的臂上。嗯，酒足饭饱，又进行了一定的运动，阿翔开始梳理羽毛。
“小七妹可有伤到哪里？”见战事平息，少恭连忙上前关心。
“你……可还好？”毕竟是自己的鸟伤的人，屠苏也上前关切地询问。
“嗯……没事……”离歌抬眼正要说话，却见某居高临下的海东青一记眼刀杀来，只好瘪瘪嘴，揉着的脑壳子摇头。
“到底方才发生了什么？”少恭困惑地转过头来对屠苏拱一拱手。
“她……”屠苏顿了顿，斟酌着怎么说好，“方离歌……与阿翔……抢肉干……”
“……”囧
方兰生本来还打算只要屠苏给不出合理的解释就没完，一听这话……真恨不得就地刨个洞把离歌塞进去……
跟个鸟抢食，方小七你至于这么不开眼吗？至于吗？！
“呜……”方离歌弱弱地抬眼，眼泪汪汪地看着大家。
“……咳，那个。”少恭主动充当调节场上气氛的主持人，立刻转移话题：“兰生方才烤了些果子，大家不若都来吃些？晴雪姑娘，红玉姑娘？二位也一起来吧！”
兰生心情复杂的很啊，他表示没有空再去关心什么女妖怪要过来了啊之类的。他很疑惑，灰常疑惑，方家到底是怎么养的子女，能把孩子培养成这样……
不过，其实某些人难道忘了，他自己也是方家培养出的一枝独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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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吃的太闹心了！实在太闹心了！
方兰生趴在地上，干呕得几乎要虚脱了……尼玛风晴雪可真是深藏不露啊！怎么没发现身边还有杀伤力这么大况且还是全体攻击的人物啊！跟在我们这个小队伍里真是埋没人才啊埋没人才！
襄铃也很后怕，好在她有野兽的直觉，没敢去碰晴雪料理出的果子。看看大家……兰生一副要壮烈了的样子；红玉也躲到远处打坐，口中念念有词；少恭哥哥的笑容在月光下是那样的惨白……屠苏哥哥……唔，不愧是屠苏哥哥，还能坐得这么直……
离歌的嘴角抖啊抖，她默默的将还没来得及咬一口的果子放回原地，不吱声了……
“咦？离歌不吃吗？”晴雪无辜地盯住她。
“我想……我可能不太适应这个口味……”离歌的声音比华仔的歌声还要【颤动】人心。
“哦。那好吧。”这就放过离歌了……？！“苏苏，好吃吗？”
“味道……十分独特，终身难忘。”屠苏是最淡定的，连说话声都控制的平稳。
离歌赞叹地看过去一眼——修道之人果然厉害啊！再看看某佛家弟子……
离歌不动声色地弱化了自家哥哥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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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说起来，为什么兰生的武器是佛珠，离歌用的却是长鞭呢？”待众人恢复了个七八，大家又坐在一起，但原来摆在地上、存在感极其强烈的风氏烤果子已不知何时隐形在了山的那头。
听到晴雪好奇的问句，内伤最深的兰生抖了抖，有气无力道：“因为小七的功夫是大姐教的……”
哦！！
——可是那又怎样呢？
“大姐是马贼。”离歌为大家解惑。
……咻——
这春日里的晚风，还是有几分凉意的啊……话说百里屠苏你到底召集了怎样的队伍啊？！一个谪仙、一个妖狐、一个剑灵、两个少数民族，好不容易有两个普普通通的中土人士了，为神马还会有这么复杂的身世！
“咳，在下看天色不早了……不如，大家各自歇息吧……”再这样下去，欧阳主持就控制不住局面了！
“哦，好。”众人木然，作鸟兽散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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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众人各自安歇。却忽听不远处有嘈杂声响起，睡得最浅的红玉、屠苏及少恭皆在第一时间睁眼。
周扒皮半夜鸡叫是为了剥削长工们的绝对剩余价值。可尼玛现在是大唐啊大唐！资本主义萌芽还在一千年以后！半夜闹事是为了嘛？！
众人睡得正酣间，被争执声吵醒。各自揉了揉惺忪睡眼，集结到噪音来源处。
只见营地上不知何时来了几个男女，皆身着清一色的紫白服饰，一副道教弟子打扮。看样子好像是来找屠苏麻烦的。
“百里屠苏你这混账！肇临师弟被你所害，尸骨未寒，你竟然还敢私逃下山！”其中一个乾道指着屠苏，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喝道。
嗯？什么什么？这算是夜间八点档吗？太惊喜了吧！连播多少集啊？
“肇其住口！师兄才不是这样的人，他一定是被冤枉的！”几人中衣服上的紫色块最多的坤道开口呵斥，转而面向屠苏，语气顿时软了下来，“屠苏师兄，师妹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跟我回山上好不好？”
“这是……怎么一个情况？”兰生本来就没睡醒，一下子就被几个人错综复杂的关系搞晕了。
那几人当然没空理会兰生，你一言我一语间，大家渐渐将事情屡出了些头绪。
原来屠苏竟然是道教昆仑八派之天墉城的弟子，在一日和师门同僚被关在一起罚抄经书时，中梦魇控制，待清醒过来时，发现另一个弟子已暴毙而死。于是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百里屠苏，加之此子平日在天墉城里的人缘实在不怎么样，一时间，群起而攻之，门中戒律长老更一怒之下不由分说将其监禁起来。然后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想的，竟然不顾会加深他人怀疑的可能性，干脆逃下了山来……
于是眼前这一群天墉城后辈弟子是来兴师问罪，顺便为同僚报仇的。
“咦？苏苏不是已经说了不是他做的吗？怎么你们还这样凶巴巴？”晴雪对一众张牙舞爪的天墉来者表示由衷地困惑。
“少废话，他不承认就不是他做的了吗？！我看你们这些人都是和他一伙的，一并抓了好！”
“诸位定要诉诸武力？”少恭锲而不舍地劝着。
“就是就是！你们门派自己的事，跟我们几个路人可没关系啊！”兰生帮腔道。
“有关系的！襄铃一定要帮屠苏哥哥！”
战斗一触即发。
“百里屠苏看剑——”
终于，战斗以屠苏一方的胜利告终。
“赢……赢了？”兰生不敢置信。
“嗯。”离歌右手紧握鞭子，左手反握着一只混战中用长鞭缴获的一柄长剑，脸色隐藏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技不如人，还不快滚！”百里屠苏示威一般一挥剑，杀气十足地逼退天墉弟子，“芙蕖，你也回去，山下多风霜。你年纪尚小，长老会从轻发落。至于说……日后我与师兄交手，你不必多管。”
“可是，可是我不想看着你和大师兄任何一人受伤……”弟子中从始至终没有动手，一直坚信屠苏的只有芙蕖。终于，她的口吻又柔了几分，做最后的争取，“师兄，与我一同回去吧……”
屠苏转身背对他，意思已是非常明了。
芙蕖眼中最后的期望也碎成了一片片，她终于垂下了头。
这时，另一弟子却还不死心，正是与疑似被屠苏杀害的弟子的同窗好友，肇其。
只见他看到屠苏转身，似有空隙，便咬着牙宁可违反教义，扬起了手中之剑。
“啊！”
“苏苏小心！”
“屠苏哥哥——”
‘喀啦——’‘啪——’
一声脆响，肇其的剑竟断成了两截。
“！！！”
“……小七？！”兰生不淡定了，回头望望身边空空的地面，又抬头看着不知何时竟闪身到了肇其与屠苏之间，单凭左手中的缴获之剑，生生斩断了同一材质同为天墉出品的肇其之剑的离歌。
兰生感觉受到了严重的惊吓！
“！”屠苏回首，诧异地看着离歌。
“你——”肇其首当其冲，瞪着将脸埋在长发中的离歌，竟说不出话来。
“呵呵，这便是修道弟子？这便是天墉弟子？”离歌的声音幽幽地传出，语气是让众人陌生的凉薄，“呵呵呵……哈哈哈！好啊好啊！当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强啊！——回去告诉涵素真人，在他悉心培养下的天墉城，真是愈发让人惊叹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你、你……”天墉其他弟子这才陆陆续续从惊吓中反应过来。
“唔……”离歌这时却发出了浅浅呻吟，缓缓抬起头，“……哎？！你们作甚这么看着我？！”
瞧见周围不管是熟人还是生人，都瞪圆了眼珠子，好似要把自己看出个孔来的模样，离歌连忙扔了手里的剑，向后退几步，躲到了兰生的身后。
“哥、哥……？”离歌正要开口询问，却见自家哥哥瞧自己的眼神也好似不认识自己一般……离歌不由得慌了神，“哥哥，哥哥！你们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还是说我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吗？”
“……不。”兰生僵着脸摇了摇头，转了回去看不清脸色。
众人也陆陆续续地收回视线，不再言语。
沉默间，方才还死缠烂打的天墉弟子也早已心情复杂的离开了。
一时间，此地尴尬非常。唯有站在最后方貌似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个身影，于黑暗中静静打量着将脸埋在哥哥的肩上看不见表情的离歌。
“……不不不不不不对！现在不是考虑小七的问题的时候！”兰生静了一会儿，忽的跳了起来，“木头脸，你快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还真杀了同门不成？！”
“……关你何事？”屠苏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天墉城所要捉拿仅我一人，断不会连累他人性命……”说着，屠苏转过身去，面向黑漆漆的树丛，“不过，谁若怕我加害，自可早早离去！”言毕，便抬脚隐入阴暗黑夜之中。
今夜，注定难眠。
作者有话说第4章 三，虞山不眠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