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虹》樱小町

6、第六章

　　说曹操曹操到，库洛洛从外面回来了，不知是不是正好听到这段的对话。

　　“哟，来了啊。”

　　我跳到他面前，大大方方的伸出手。“——饿了。”

　　库洛洛从怀里掏出面包，我接过，豪爽地撕了一半就塞进嘴里。小样愣愣地看着我，接着垂眼看着自己手里仅剩的半块面包，没有吭声，他走到派克身边，将自己的那份递给她，平静地说：“我想你差不多也该饿了，这个是你的。”

　　派克显得十分惊讶。

　　她眼巴巴地盯着那一小块面包，喉咙咕咚了一下，然后很犹豫地转过头地说不用，肚子不争气地叫起来。

　　食物是很珍贵的，库洛洛一点都没有被拒绝的尴尬，只是淡淡的说：“如果饿了就拿着，反正我们也没什么可害你的。”

　　派克就看着他，几分警惕，几分瑟缩，几分怀疑……但这些都抵不过食物带来的诱惑，她埋下头很小声地说“谢谢”，像个小媳妇一样双手捧着面包无声地吃起来。

　　整个画面很温馨，我很想为它取个题目叫“团粉的诞生”。

　　……所以说库洛洛真是好孩子，难怪后来派克宁可自杀，也要保护他的安危……唔，虽然他并不在乎自己的安危就是了……饿吧饿吧，反正我就是冷漠无情的坏人，才不会把自己的那份食物留给别人……

　　我的表情大概太过于微妙，库洛洛看到了，愣了一下。

　　我一点都没有被撞破的尴尬，只托着腮，一直盯着他看。·他问我在看什么，我就说他睫毛真长啊真好看。

　　“咳。”派克被呛到了。

　　她动作很小，但是飞快的吃着食物，连落在地上的残渣都用唾沫沾起来舔干净。她真的饿坏了。

　　“既然大家都吃饱了，不如坐在一起说说悄悄话怎么样？”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笑眯眯的。

　　当然这都是客套话，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她总不能一点道理都不讲吧。

　　“派克，你真的不打算稍微解释一下之前的情况么？好歹我们刚刚也是算同食的交情呢。”

　　话音刚落，派克浑身颤抖了一下，活见鬼似的。

　　我真不能理解，她居然会对自己能够读取他人内心这件事，表现出强烈的抵触情绪。

　　假设念是生命能量的某种表象化呈现的话，派克的读心术，会成长到仅仅依靠触摸就能精确读取的程度，不正是她内心潜意识的渴望所致么？作为代价，被人恶意的当作怪物对待不是很公平吧吗？——还是说，就算是恶贯满盈的强盗，居然也会在意别人的看法？……我是真的很羡慕她，成为蜘蛛，顶掉派克的位置，感觉好像还蛮不错的？……

　　回过神，派克已经用毫无起伏的嗓音，把之前事情简单解释过了，她的表情重新变得冷漠，可她紧握的手，却显示出她内心并不如她表面所展示的那样平静。

　　库洛洛沉思片刻，或者说我认为他已经思考过了。他走到派克面前，蹲下身，问：“你真的能通过触摸读取别人的想法？”

　　派克迟疑了一下，点头。

　　“能做到什么程度？”他索性好奇地伸出手，“如果现在握住我的话，就可以得知我现在的想法吗？比如我现在心里想着某个数字，你就能知道？”

　　我不自觉坐正身体。

　　派克的呼吸紧张起来。

　　“介意吗？”库洛洛问。

　　派克咬住下唇，那里迅速变得苍白。她扭头硬邦邦地说：“为什么？”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你不这样认为么？”

　　派克迟疑很久，终于握上他的手，在接触的瞬间，她的身体有轻微的颤抖。“……你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人。”

　　“感觉怎么样？”

　　“……第一次出现的十三，第二次出现的是七。”她松开手说。

　　库洛洛错愕片刻，露出思索的表情说：“完全正确……即使用思维干扰，也可以准确的找到答案呢……很有意思的能力，读取的并不是一瞬间的反应，而是大脑深处的记忆。”他说话的时候用黑色的大眼睛看着我，我便不约而同地想到先去派克和我握手，却坠入地狱的一幕。

　　——我大概是她的克星吧。

　　我忙摆手：“别看我，我自己都搞不清楚的问题，你们看我也没用。”要是我的世界真有对方表现出来的那么可怕，我早该疯了。

　　通过这一系列的行动，我总算确定库洛洛的确没跟我耍心眼，之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库洛洛又问：“为什么不呆在元老会，凭借你的天赋应该会很轻松吧？……不过那都是你的事，不想说也无所谓。”

　　派克反倒诧异地抬起头，库洛洛好像微微笑了一下不说话。

　　“那你为什么要捡她回来？”我忍不住插嘴。

　　“唔……如果要说为什么的话，大概是直觉吧……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觉得我们大概能成为同伴。”

　　库洛洛说上午那会儿，他和往常一样在路上巡视，看到派克扒在一具尸体上摸索，就顺手把她带回来了。真是叫人无语凝噎。

　　随随便便一捡就把最最特殊的派克捡回来了，我还能说什么呢？如果说库洛洛是蜘蛛的心脏，派克就是蜘蛛的眼睛吧。要挖掉蜘蛛的眼睛，我实在做不到啊。我认命地举起双手：“暂且相信你的眼光好了，只要派克不会背叛的话，我是不会有什么意见的。反正心有灵犀什么的，感觉蛮酷的？”

　　派克垂眼沉默了一会儿，很冷傲傲娇地说：“不用担心，我知道该做什么。”

　　恩，我懂得的，反正派克就是库洛洛的脑残粉……旅团未来的核心干部，是必须欢迎的。

　　拍拍屁股站起来，俯下身，黑色的长发垂在脸庞，我扯起嘴角：“那么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好了，我叫来夏……恩，目前是库洛洛的手下。”

　　“……”对方的五官瞬间漂移。

　　“虽然不是很看好你，不过我相信库洛洛的眼光，那么在得到我的认同之前，就暂时一起好好努力吧。”

　　在派克冷淡的表情里，我贴近她耳侧，用只用我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补充：“开玩笑的……库洛洛怎么想我不知道。要是胆敢再对我耍小花招，就杀了你哦。”

　　当反派的感觉真是蛮爽的，我开始理解大魔王的想法了。

　　派克的能力是通过肢体上的接触，在六十秒之内，精确读取出对方大脑深处的记忆。尽管科学研究表明，每个人终其一生，对大脑细胞的利用率可能连10%都不到，用在记忆的那部分更是少的可怜，可大脑的容量是无限的。一般而言，大部分记忆都是以潜伏的方式存在于大脑皮层中，就像沙漠中的一粒沙子，或者大海中的一滴水，只有在特定情况下，才能被唤起。而通过发问，对象的记忆会被神经唤醒，极大缩小搜索范围。

　　欺骗和隐瞒在派克面前是没有用的，她抽取的是大脑深处最原始的，未被加工的那部分记忆，而不是一闪而过的琐碎情绪，或者臆想出的影像。

　　简直太逆天了！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每次都要灭口。

　　每次我看着那些人在派克和库洛洛的联合下，从一开始惊慌失措挣扎反抗到诅咒滥骂痛哭流涕最后屎尿尽出生不如死再被捅死……都忍不住心怀愧疚。

　　团伙的力量是强大的，一个月以后我发现自己好像长高一点点了。头很大，整个人焉焉的，像根芽菜。

　　我被安逸的生活惯坏了，不用打猎和切磋的时候，就经常躺在地上，看着用刀划出来的满满一墙的“正”字发呆。一道刻痕代表着一天，我到底在这里呆了多久呢？

　　说起来，有个事情我还是比较介意的……之前仓库还算宽敞，可变成三个人以后就显得很拥挤了，我们都没有收拾的习惯，刨个坑就能当热炕头的那种。晚上大家睡下了，我迷糊的翻了个身，顺便把手一搭落在旁边的熟睡的派克身上，惊天泣地惨绝人寰的惨叫立即把所有人惊醒！于是我们很果断的变成，库洛洛睡中间，我和派克在两头……问题是我不止一次在第二天早上发现自己八爪鱼似的抱住库洛洛！大家年纪小，搂搂抱抱的没什么，不过万一我睡迷糊了不小心对人家做出点那啥……岂不是一失足成千古风流人物了。

　　虽然年龄小，直觉不够清晰，表达不够准确，我们还是一致认为是时候到其他区域发展了。

　　流星街这个地方，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从地域面积来讲，差不多有上海市那么大，人口却只有上海的三分之一。流星街一共有二十一个区，数字越小的地方，越接近中心，也就越容易受到元老会的影响。但也有例外，比如位于大流星街北边的十九区，由卡普顿家族控制的了出口，也是人口稠密的地区之一。

　　如果有卫星从高空对流星街进行扫射，并按照色谱画出人口密度分布图，我们大概会看到，空旷的蓝色覆盖了流星街绝大部分区域，接着是少量的灰色，那里代表着无人区，匮乏的食物以及可怕的毒气，使得任何生物都不可能在那里生存。红色部分主要聚集在中央，那里通常受到元老会和□□的直接管辖，它的周围是相对稳定的黄色和绿色，主要包括从七区到十七区的绝大部分区域。除此之外，各种鲜明的红斑散乱的交错在各大枢纽，资源以及争端地带，好像被白蚁腐蚀的山洞。

　　一边，我们心心念念着搬家，另一边，我们居然让一个见识过派克能力的人给溜了！

　　这家伙心脏和一般人不一样，别人都是位于中心，微微偏左，他刚好相反，是长在右边的。我们居然只捅了他就甩刀子走人了，真是太粗心了！

　　这么王道系的设定居然浪费在龙套上面，不给我们制造一点麻烦简直说不过去。

　　于是，大逃杀开始了。

　　我们是被追杀的那方。

　　一直以来，我们都是搞偷袭的，讲究一击必杀，杀不成就抹脚丫子逃，得罪过不少人……于是仇恨就拉过来了，于是不管是杀过的还是没杀过的都杀来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复仇，还是为了打劫……

　　我们配合熟练，在逃跑中并没有人员伤亡，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很显然对方也不知道派克的能力到底有多逆天……否则就算我们当机立断抛弃仓库大部分战利品，也绝不可能这么顺利就逃出生天的。

　　……这个故事说明了有靠山的重要性。

　　后悔也没用了，赶紧做下一步打算才是正经的。

　　库洛洛计划着朝十一区跑，我表示无所谓，派克皱着眉，但没有反对。

　　十一区和我们原来的地方有很大的不同。八区人口普遍低龄化，捡垃圾的多，相对安全，十一区这边年龄构成比较复杂，爱打劫的也多，拉帮结派的现象十分普遍，总之给人一种混乱的感觉。

　　这时候，我和正统流星街人的差别就体现出来了，一遇到强敌和混战，我的脑子里立马蹦出好几种逃跑方案，我才不喜欢打架呢。“要是把命赔上了多不划算？”我说。库洛洛和派克都奇怪地看着我。

　　我杀过那么多人，隔着千米都能闻到满身血腥，居然还会害怕打架，多奇怪。

　　可我和他们不一样，剧情大神保佑他们长命百岁，我可没有，我活着的每一天都像踩在钢丝，脚边就是万丈深渊。

　　有压力就有动力，环境对实力的提升，那是杠杠的。就连我们之中实力最弱的派克，都可以面无表情的拧断别人的手腕。

　　这不，做掉一个倒霉鬼，通过他的记忆，我们找到他的窝，还挺偏僻的。

　　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他真的挺倒霉的，之前才受过伤，接着就遇到我们仨混蛋。其实我们也不想杀他，就多看了一眼。但他已经被追杀成了惊弓之鸟，下意识就觉得我们是来对付他的。

　　库洛洛八岁，派克十岁，我大概在他们之间，蓬尘垢面，都是小鬼，估计看起来很像来浑水摸鱼的那种，于是他二话不说就招呼来了。

　　我们打完才知道这事乌龙的。

　　定力差不是他的错，但是明知道自己实力不济还敢拼命，就是他的不对了。于是果断抹了脖子，好让他少受一点苦。

　　我们围着尸体相互交换眼神。

　　接下来该怎么办？

　　——打劫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