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偶像》夜半梦醒

4、4

　　“我觉得这本书上写的不太准，你还记不记得你上次照着书烧的那道咖喱鸡球，按书上说的放了两勺盐，结果做出来能咸死人！”

　　看了看摊在边上的那本快速上手108式家常菜，再看看锅里，我很断然的关了火，到客厅把方寒池招过来让他做评判。

　　上次我去问了别人，因为我买的是海盐，所以才会比放普通盐要咸一点，这次换了品种，应该可以按照书上写的量来放吧？

　　方寒池接过我指着的那本书看了看，有些不太确定的从抽屉里翻出另外一包还没拆封的盐，仔细读了包装袋上的说明，最后做出了这个结论。

　　你当然无所谓了！反正不管烧成什么样，你都能吃下去。有点烦躁的抢过他手上的菜谱丢到一旁，我决定放弃斗争。

　　算了，按着书上放吧！反正再不行，你柜子里还有泡面。

　　添饭上桌，三菜一汤，每人负责两个菜。虽然我的胃没有方寒池那么坚强，但正常情况下的时候，对他的手艺我还是比较信任的。他年纪比我小，但一直都比我更会照顾人，不过这个‘人’里并不包括他自己。

　　你想清楚了，真的不要做我演唱会的表演嘉宾？我可以保证公司点头，只要你应，不会有任何问题，。吃完饭后我坐在客厅，边看电视边问厨房里正在清洗打扫的人。

　　真的不用了，我考虑的很清楚，再说哥你也知道我这个桶里有多少水，以前在SSL，我都只是负责和声部分，现在这么多年没唱过了，你要让我在你演唱会上出来秀，和你合唱都很困难，更不要说特意为我空一支歌出来，我可不想弄砸哥你出道三十周年的纪念。

　　大约是有些歉疚于婉拒我的邀请，方寒池笑的有些腼腆，从厨房倒了杯热茶出来。

　　这是我很欣赏他的一个地方，在这个圈子里，方寒池的脾气算是难得有的温和，总是尽自己能力的包容别人，但是又很清醒的知道自己的不足，对某些原则性的东西一直小小的尽力坚持着。

　　可事实上像他这样的人在圈子里，很难上来。原则这种东西，就像是风骨，说过去很正直健气，但是现实上空泛的很。就像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在圈子里你也只能服从这里的规则，不然你就是那根异骨，要么被打得粉碎踩到泥底不得翻生受尽奚落，要么独树一帜高人一等承接阿谀奉承。

　　在那个组合最好的时光里，方寒池也只是和现在一样，如今机会去了，他仍还安于现状，并没有一丝不满，这却让我十分的不高兴。

　　我喜欢他的性格，而见到那些吵着闹着跳进来的新人，我就觉得头疼。圈子里需要有一代一代的人来接班，看起来好像所有公司每年打出标签推出市场的歌手，总是跟着歌迷的喜好来变动，其实说到底，真正能把握流行动向的还是这些公司的老板们，因为他们有钱，有人，有能力来左右整个潮流风向，一切只是他们愿意。

　　我是迟早要从这个圈子里出来的，在我出来之前，我觉得现在的我应该有能力可以帮上他一点什么。一个人要成功，天时地利人和真的缺一不可，如果是方寒池的话，我不介意做他的天时地利和人和，我有这个人脉可以邀来圈里讲话有份量的人在镜前捧他，在公司这么多年，林生同我也早成老友。

　　不是我想说，你总要为你以后做些打算。都是从SSL出来的，你看看陈寂现在托了他哥，削尖了脑袋想和许辛那帮人搭上关系，准备走大银幕的路线，你难道就准备同现在这样混过一生？

　　我真的还没想过，可能是生活过久了，习惯了现在这种样子。陈寂和我不同，他从以前就比我清楚他要的东西，其实有时候我还挺羡慕他的，起码他比我有目标多了。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方寒池抬手摸摸头，在对待事业的态度上，他和陈寂完全就不是一路人。

　　就算你现在过惯了这种日子，那也是可以改变的！在这个圈子里永远没有一口说死的事情。你能变成现在这样，也就能变回从前，你不要告诉我说你19岁出道，在SSL里的时候，也是没有目标没有梦想没有什么想要实现的？

　　我知道我今天的情绪稍微有点激动，方寒池好像也发现了，在我发了以上一通厥词后，他沉默下来。

　　其实以前还在SSL的时候，心里每天都是会有很多愿望的，有些很大，有些很小。我知道不是所有的愿望都一定能实现，但是大家在一起，很开心，那有些愿望能不能实现，好像也就变得不那么重要。现在呢，如果非要说的话，其实很多都还是一直记得的，但是想和他一起努力，一起实现愿望的人没有了，就算那些愿望成真，也只我一个人，于是那些梦想，目标，愿望什么的能不能实现，对我来说慢慢也就变得不重要了。

　　过了很久以后他这么跟我说。

　　…………

　　娱乐圈的风向总是转的很快，今天还贴着阳光优质，明天就换成了忧郁深情。

　　就像现如今小孩子的口味一样，炸鸡薯条汉堡披萨，奶茶果珍椰露沙冰，一次一种口味，一家招牌，比的就是哪个的眼光够赞，意识更前，看我甩你们一条街。

　　装作没什么了不起的语气和同学提起，唉呀！昨天我爸又带我去唐潮吃自助餐，好便宜，两个人也只要三百多块而已。

　　他那里自助餐的味道也就那样了，其实绿洲酒店的也还不错啊！388一位也还好了，还有很大只的焗烤龙虾吃，哪天我让我老爸请我们去！

　　街口那家铺子里的油条烧饼豆浆小笼包味道更好，却很少有哪个会说自己喜欢吃的。人总是怕会自掉了身价，连小孩子都懂。

　　怎么样？有只手搭上我肩膀。

　　烟味太重，污染空气。我同纪文开着玩笑，抬手假装在空气中挥了几下，像是在赶走隐形潜伏进来的怪兽。

　　我知道他是问我对棚里面正在录歌的Sam感觉如何，可是我不想答他，他自己亲手带的人，难道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这里又没有媒体，我夸他损他也没人能得到好处。

　　其实私下里陈岚告诉过我，Sam是公司今年准备力捧的新人，看把他交给纪文来管教，又砸下重金来给他制作宣传第一张专辑，有眼珠的人就能看出那些高层对他的重视。就连今日这趟，不过是专辑里收了我早年一首旧曲翻唱，也是由林生来特意同我招呼，请我同他进棚，说到底，不过是想让他出道的更风光一些，媒体捧他的话题更多一些罢了。

　　不对不对！

　　又一遍下来，不用我开口，纪文也看出Peter的脸色有点不好看，自动自觉的收了声不再骚扰我，只看向被叫出来的Sam。

　　棚里站了五六个人，没有一个出声，就像是进了活死人墓，都是杨过，没人愿做小龙女。

　　我听讲这次收歌，好像改动了些地方？像这节，比我以前唱时好似转了两拍，新味道。我伸手弹了弹Peter手边的谱子，哼唱了一小段。

　　他有什么好，教你这世都不舍忘掉。朋友笑我痴痴傻，没入戏的人不会明了，他有多好，只愿共他到老。

　　嗯。等了半天，Peter才从鼻孔里哼了声出来。

　　不要紧张啊！Peter就是这样，我录歌的时候都要看他脸色行事的了！抬手拍拍Sam，该开口的不开，剩下要么没胆要么没资格，只好我来。

　　我去抽支烟。

　　那给我带杯奶茶！我上次来录歌的时候你说请我喝，赖到现在。我同已经起身的Peter挥挥手，这人工作的时候总是六亲不认，有时我都会火大。

　　陆续又有几个人出棚透透气，再待下去，可能血管里流动的都会变成二氧化碳。

　　我也想出去，可惜，这些人都要多谢我。

　　专辑准备的怎么样了？这段时间很辛苦吧。反正也是坐着无事，我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同Sam闲聊起来。

　　还好。

　　像是有些意外于我会开口同他说话，Sam的脸上明显有些反应不及的呆愣。啧！少年人。

　　怎么会想到入这行？吃这行饭是很辛苦的，全靠别人赏饭吃。我看了眼纪文，他在一旁闭眼装死尸，我想他可能装的正高兴。

　　我从以前就一直都很喜欢Leon哥，你出的专辑我都有买，想着有一天能变成和Leon哥一样的人，辛苦点不怕的。

　　口齿清楚，脑筋也转得快，只是三秒钟，就变得不再是少年人的少年人，就当看免费的变脸秀。只是我又不是媒体，不必把公司给你的通稿换个名字，拿来跟我念。

　　能吃苦是好事，剩下就看你的运气。不过你才签进来，公司就肯砸下钱为你做宣传，替你出专辑，对你的看重你自己应该也能拎得清，要怎样行事做人，好好想明白，再不然，还有纪文在这，他带着你，总是不会害你。

　　Leon你叫我什么事？听到自己的名字，纪文像是突然睡醒过来一样睁开眼看向我。

　　没事，我看你睡着了没有。我回应他。

　　反正该说的我也说了，能帮的我也帮到，还有问题，那只能是他的脑电波与我不同频，没法兼收共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