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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结束晚餐,和孔孑分手,罗雅汐踯躅着回家。

      心头上正悔恨不已时,罗雅汐蓦然听见一个声音:“小姐,独身一人?”

      罗雅汐循着声看去,靖桦禹倚在车旁,双手交叉于胸前,笑吟吟地望着她。

      她百感交集,强装镇定,刻意放慢脚步走向他,小心翼翼地,生怕不加以克制,自己即会不顾一切朝他飞奔过去。

      “先生,大好夜色,怎么浪费在这儿?”

      “我在等我想见的那个人,没有她,夜色再美也与我无关。”

      罗雅汐腼腆地垂下头。

      “等到了没有?”

      “听说她今晚和一位帅哥吃饭。”靖桦禹的语气酸溜溜地。

      “为得到证实,你才等在我家楼底下?”

      “不,我是想同你商量,大不了今后约会我再也不睡着,你可以不再赴其他帅哥的邀约吗?”

      罗雅汐大笑。

      “那位帅哥年纪十六,是我曾辅导过的孩子。”她犹自认为应解释清楚。

      “我知道。”靖桦禹轻声说。

      “你知道?”罗雅汐惊疑。

      “无论他是谁,都只是一个令我赶来见你的藉口。”

      靖桦禹伸手握住罗雅汐的手,将她拉入怀中。

      “我老早就想这么做。”他在她耳边呢喃。

      罗雅汐陶醉地闭上双眼,将脸伏在他的胸前。

      “幸好你辅导的是孩子,否则我恐怕要轻易失去你了。”他将她搂得更紧些。

      “你是看好我炙手可热,或者是对自己太没有信心?”

      靖桦禹轻轻地笑:“爱情令人自卑,你曾对我这样说过。”

      “有吗?”罗雅汐根本记不得。

      “有。”靖桦禹肯定地说,“但我恰恰相反,我原是个十分自卑的人,遇到你才有了一点点自信。”

      “那么,我们是天造地设啦。”罗雅汐和他逗趣。

      谁知,靖桦禹却极为认真地道:“对,天造地设,非你我莫属。”

      罗雅汐感动得泪盈于睫。

      他们在月光下相拥良久。

      “夜深露重风凉,你早些回家吧。”

      罗雅汐缓缓点头。

      靖桦禹又啄吻一下她的额头,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她上楼。

      是夜,罗雅汐并未睡好。她连绵不断地做着梦,一个又一个,梦中满是那皎洁柔和的银色月光,香甜的亲吻和靖桦禹动人的笑容。

      她听见他深情的喁喁细语,也听见他在她耳畔轻轻呼出的气息,醒来时一侧的耳朵和脖子还残留着酥麻的感觉,历久不散。

      第二日清晨,空腹呷两大杯浓咖啡下肚,罗雅汐犹自步履如踏在云里似的。

      迷朦的感觉一直带至上班时分,蒋苔英发现罗雅汐神游太虚,不自主地微笑,暧昧不明地,以至于当蒋苔英已站在她身边许久都未觉察。

      蒋苔英口中念念有词:“招魂了,招魂了,各路神仙请速速帮我招回罗雅汐的魂魄……”

      罗雅汐一惊,抬头见站在身旁的是蒋苔英才松一口气。

      “看看,做贼心虚。”

      罗雅汐摆摆手,不理会她。

      “你做哪一出春梦至今未醒?”蒋苔英却不依不饶。

      蒋苔英的无意之言却说中罗雅汐的心事,她当即双颊绯红,害羞地说不出一句话。

      蒋苔英恍然大悟,瞠目结舌:“你完了,你完了,你这么快就……”

      一时之间说不下去,想想又不甘心,继续道:“我不久前刚告诉过你,凡事要慎重,你都丢到九霄云外去。相识时间尚短,了解程度尚浅,你就遂了他的意,今后会令他看不起你,轻视你,薄待你……”

      罗雅汐愈听愈觉不对,慌忙做手势勒令她打住,娇嗔道:“你想到哪儿去了?”

      蒋苔英质疑地盯住她:

      “我错了?”

      罗雅汐啼笑皆非,将话题岔开:“有什么事?”

      蒋苔英被她一提醒,这才想到正经事儿:“今天约了那对夫妻,记得吗?”

      “千百个记得,你交代的岂敢忘?”

      蒋苔英夫妇的未来版姓申,非常时髦,大致属于金童玉女、倍受众人祝福的类型。丈夫浓眉大眼,头发向后梳得油光发亮,一丝不苟,身穿浅色条纹休闲服,搭配白色皮鞋;妻子化一个大浓妆,冶艳标致,一袭深紫色紧身连衣超短裙,脚上踏一双同色系皮质高跟拖鞋。

      然而,他们讨论的话题却颇为传统。

      申先生率先说:“我希望我的儿子成为音乐家,我们家是音乐世家,我父亲演奏钢琴行云流水,我演奏小提琴炉火纯青,我姐姐……”

      等不及丈夫说完,申太太道:“小哲明显对艺术没有兴趣,他偏重理科,今后成为科学家的机率比较高。”

      “那是因为你阻止他练习钢琴。”申先生反驳。

      “你看不出他根本毫无兴趣?你这个父亲太不称职,只以自己的理想为目标,强迫孩子得由你的意志行走。”

      “要他成为科学家也是你自己的梦想吧,还说我强加自己的想法在小哲身上。”

      罗雅汐忍不住打断他们,问:“小哲只有十一岁吧?”

      夫妻俩暂停争执,齐刷刷别转头望定罗雅汐,异口同声回答:

      “上个月刚过十一岁生日。”

      罗雅汐挤出一丝笑容,颔首。由他们的争论,容易使人误解小哲应该已自大学毕业,急待确定未来人生方向。

      申氏夫妻见她不再说话,立刻调头继续唇枪舌箭。

      “小哲极有音乐天赋,你看不出来?他两岁就懂得识乐谱。”

      “两岁的孩子懂得什么?他又怎么可能知道今后自己的喜好?现在他长大了,你应拨出时间听一听他的想法。”

      “要他当科学家就是你听过他的想法而下的结论?还是仅仅想从小哲那里找寻你初恋情人的影子?”

      连初恋情人都搬出来了?那位目前不知人在何处的初恋情人会否突然之间打无数个喷嚏?

      罗雅汐仰天长叹。

      申太太恼羞成怒,给予还击:“而你所谓的音乐世家也不过是你父亲和你们姊弟两代人,竟自诩世家,不觉得难为情?”

      “你懂什么!那是天赋,溶于我们申家血液之中,爷爷一辈是受条件所限,无法作为。”

      ……

      罗雅汐不置一言。

      现代家长的想法真令人费解。孩子尚且年幼已开始期许其成名成家——音乐家、科学家、思想家、雕塑家、教育家、文学家、画家……巴不得下一届诺贝尔奖得主某某某博士正是自家小孩。如若天下名家比比皆是,平凡人倒又稀罕了,届时,父母亲将如何教授孩子成为平凡人的技巧?父母亲永远要求孩子与众不同。

      罗雅汐百思不得其解。

      她自申氏夫妇背后的玻璃窗瞧见蒋苔英站在辅导室外掩着嘴笑,发现她看到自己,眨眨眼,连忙逃开。

      将这样的烂摊子甩给她,自己倒冷眼旁观,幸灾乐祸。罗雅汐气不打一处来。

      她不预备同这对夫妻说得太多。成年人固执起来比孩子还难以说服。

      申氏夫妇大抵会为了儿子的前途问题争论一辈子。待二三十年之后,兀自责备对方阻挠自己将孩子培养成独特的人才,无论小哲届时是一名普通薪水阶层的白领,购一套房得向银行申请贷款;抑或者是某知名集团公司的CEO,别墅、名车成群。

      此等争执更类似于其他夫妻间的打情骂俏,是另一种形式的恩爱。既然两个人必须相处一生,总得找个志趣相投的话题供他们娱乐消遣,争着争着,蓦然回首,已走过数十载人生,婚姻尚存,可执伴侣之手偕老。

      罗雅汐见缝插针,趁他们疲劳之际,就势说:“十一岁的孩子尚未完全定型,此时确立人生方向不免过早,二位适宜多加观察,与孩子沟通,听取孩子的想法,并加以现实状况权衡再得出结论,切忌急躁,匆匆下定论,影响孩子身心健康和发展。”

      乍一听起来如同字字命中要害,实际上亦是等于什么也没有说。

      出了辅导室,罗雅汐扫一眼蒋苔英办公桌的方向,她并不在座位上。罗雅汐直奔休息室,果然,蒋苔英正在此地。

      蒋苔英初闻脚步声已猜到是谁,回头见罗雅汐气势汹汹地疾步而入,不管三七二十一,她即刻道:

      “我知道我不好,将这恼人的事丢给你,但是上周我真被这对夫妻吵得头疼,是以想到你。你聪明伶俐,才智过人,口才了得,善于随机应变,一定能不费吹灰之力将案子了结。”

      此等好话谁不爱听?罗雅汐这才脸色稍霁。

      蒋苔英见她情绪缓和,急忙又说:“你经常帮我,我感激于心,今后不会再为难你,等一会儿我请吃午饭犒劳你。”

      罗雅汐噘着的嘴才慢慢舒展,扬起笑意。

      午间,罗雅汐拉着蒋苔英至一间高级餐馆,狠狠地吃一顿。蒋苔英却哭丧着脸,一口也吃不下。

      罗雅汐并不理会她,将自己盘内的食物一扫而空,然后掏出自己这份的钱放在桌上,表示愿意实行AA制。

      蒋苔英惨白的脸才总算恢复一丝血色,心情大好地吃光午餐。

      吃过饭,二人在街上闲逛。

      罗雅汐颇为苦恼地抱怨:“情人节快到了,不知道送他什么才好?”

      “情人节不是在二月份?”

      罗雅汐差点儿晕厥,顿足道:“中国传统节日——七夕情人节。”

      蒋苔英轻蔑地嘘一声:“你们年轻人花样繁多,牛郎和织女才兴奋的日子,你们既不是分居两地,又不是受限制无法见面,跟着瞎起什么哄?”

      “什么‘你们’?你如花似玉,娇艳欲滴,怎么这么快放弃‘年轻人’的头衔?”罗雅汐逗她。

      “我可有自知之明,坚决不和‘你们’同流合污。”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罗雅汐笑得前仰后合。

      “我认真地说,你可听我一句?”蒋苔英严肃起来。

      罗雅汐满心疑虑,顺从地点一点头。

      “他是富家之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为他挑选任何一件礼物,恐怕都得花上你大半月薪水,却不一定讨得他的欢喜,白费苦心。”

      罗雅汐怅惆地叹息一声:“我要怎么做呢?”

      蒋苔英忽然一脸坏笑:“干脆把自己当礼物送给他喽。”

      罗雅汐作势就要拧她,蒋苔英大叫救命。

      “就算把自己打包送他,顶多也只能送一次,总不能年年送吧。”罗雅汐羞红了脸。

      “要死啦!”蒋苔英呼天抢地,“我一句玩笑,你千万不许当真!”

      罗雅汐腼腆地笑,撒娇地道:“什么都让你说尽了。”

      “我看是你正处于思春期!”蒋苔英用力点一下罗雅汐的头。

      途经一家男装店时,罗雅汐忙拉蒋苔英驻足,自玻璃橱窗张望。

      “挑一条领带当礼物送给你老公。”

      “老夫老妻的,过什么情人节。”蒋苔英不屑,“那天放他个空档,让他找个小的去,才有新鲜感。”

      “乌鸦嘴!”罗雅汐紧锁眉头,又道,“有情的人都可以过情人节,和结婚时间长短无关。”

      “我们早就将有情熬成了苦情,真是相煎何太急?”

      罗雅汐无可奈何地挽着蒋苔英离开。

      怎么知道,自己一个善意的提议竟引发蒋苔英诸多感慨。可见,夫妻之间的家务事任何局外人皆无法清楚论断,冷暖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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