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处》曳希

11、第十一章

　　两个礼拜以后，罗雅汐收到孔孑的一条短消息：
　　“我得了第一名，演讲比赛。”
　　此时，罗雅汐正端坐于会议室参加全体人员出席的周会，但是她兀自情不自禁喜形于色，使得主持会议的区晶目光多次落于她的身上，坐在一旁的蒋苔英亦用肘部碰一碰提醒她。
　　一宣布散会，罗雅汐立刻急急走出会议室，蒋苔英追上来，责怪她：
　　“老区最反感人开会时分神，你刚才太不注意。”
　　罗雅汐无心同蒋苔英多说，小跑至电话边，抓起话筒拨电话给孔孑。
　　“恭喜你，简直太出色了。”
　　“还行啦。”孔孑嘿嘿两声傻笑，这小子也懂得谦虚是美德。
　　“庆祝一下吧，就今晚，吃顿好的。”罗雅汐提议。
　　孔孑迟疑一下：
　　“可以请几个同学吗？包括……她。”
　　罗雅汐明白了，爽快地应允：
　　“没问题。那么，吃比萨饼吧，上回那家。”
　　孔孑欢喜不已，连忙赞同。
　　罗雅汐让孔孑领着同学们先去，自己下班后才匆匆赶去。
　　孔孑统共邀了四位同学，一男三女。罗雅汐出现后，孔孑起身介绍：
　　“这位是我的表姐，今天她请客。”
　　尔后，冲罗雅汐挤一挤眼示意。
　　罗雅汐配合地与每个人打招呼。一落坐，她已然猜出三位女同学中谁是孔孑口中的“她”。
　　那个女孩叫柯婷婷，的确，婷婷玉立。宽额头，高鼻梁，唇红齿白，轮廓玲珑，当然，最令人不能忽略的是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黑白分明，闪烁着光芒。
　　罗雅汐佯装漫不经心地摸一摸自己的面颊，她的容貌亦不会被柯婷婷比下去，柯婷婷独独胜在年龄，十六七岁的花样年华，皮肤毫无瑕疵，毛孔细致，占尽这两样便宜，就已是无论如何的美丽动人。她一个快四分之一百岁的女人扎在这一堆青春年少的人之中，分外黯淡颓败。
　　孔孑殷勤周到地为柯婷婷服务。柯婷婷却同另两个女同学心无旁骛地讨论今日比赛其余几位选手的表现，明明最优秀的已经在面前，罗雅汐不懂何故她们却并不加以重视？由此可见，孔孑的前途仍旧多灾多难。
　　三个女人一台戏，三个女孩则犹如一窝唧唧喳喳的麻雀仔儿，音调之高常令走神发呆的罗雅汐一惊一乍。她只觉得聒噪，但需给足孔孑面子，不露声色，面带微笑，贯穿全程。
　　临近尾声，罗雅汐举起装满果汁的杯子，道：
　　“为今天的冠军致敬。”
　　众人停止高谈阔论，也跟着端起杯子，纷纷祝贺。
　　方才被冷落一旁的孔孑顿时有了面子，连声道谢。
　　今日的主角是孔孑，那个女孩搞不清楚状况，罗雅汐惟有伸出援手。
　　离开餐厅，罗雅汐暗中塞一张钞票给孔孑，然后拦下一辆计程车，吩咐孔孑将四位同学一一送回家。
　　抵家后，稍做休息，不出所料，孔孑的电话追了过来。
　　罗雅汐堵住孔孑即将脱口而出的问题，率先说：
　　“我这‘表姐’还够意思吧？”
　　“当然，当然。好极了。”
　　如若不给点认同和赞扬，她可不肯轻易夸口那女孩儿。罗雅汐总算平顺了气息。
　　“她怎么样？”孔孑急不可耐。
　　罗雅汐搜索枯肠，不得要领，干脆言简意赅地答：
　　“好。”
　　孔孑一怔，催促道：
　　“还有呢？”
　　“还是好。”
　　“具体的呢？”
　　“全身上下都好。”
　　孔孑被气得说不出话。
　　罗雅汐也觉得自己过分，但要她睁眼说瞎话，她是做不到的。
　　百般为难，她只好说：
　　“你要相信自己的眼光。”
　　“是，知道了。挂了。”
　　孔孑第一次连再见也不说就放下电话。
　　罗雅汐懊悔。
　　孔孑一定满怀着希望打这通电话，她为何吝啬几句话语？深想起来，柯婷婷并没有哪方面不好，十几岁的女孩儿不都是那副模样，何必对她严苛？孔孑喜欢她不能自已，自己赞她几声本也理所应当，可是，她却选择做出对他残酷的事。
　　罗雅汐，你竟然和一个孩子较劲！她觉得自己失败。
　　她对着靖桦禹忏悔：
　　“其实，那个女孩在同龄女孩中已算得上是佼佼者，学习成绩好，长相也出众。况且，我凭什么挑剔她？”
　　“或许是婆婆看儿媳的心态。”
　　“我的心理年龄还不至于老到这份上。”罗雅汐抗议。
　　靖桦禹由背后环抱住她，将脸埋在她颈处的发丝里：
　　“好啦，不要放在心上，过几天就没事了。”
　　“我很差劲，伤了孔孑的心。”
　　“那女孩还不是他的女朋友呢，即便成了他的老婆，他也不能阻止别人批评她。”
　　“如果你的朋友批评我呢，你难过吗？还是，怪我让你丢脸？”
　　“我会将那个爱逞口舌之快的家伙痛打一顿。”
　　罗雅汐笑：
　　“为了我打人，这种爱算不算太盲目？”
　　“还不到太过分的地步吧，你说呢？”
　　“够了，再进一步就要迷失自我了。”
　　“来不及了。”靖桦禹用双唇轻轻含着她的耳垂，柔声细语地呢喃，“来不及了。”